可那又如何,江湖险恶,不是你顾照鸿武功盖世,便能安枕无忧的。
此事未了,这个武林盟主之位,你坐不得!
竹心调整好表情。施施然收剑,又恢复了常人眼中温文尔雅的模样,还走了过来,和其他门派的人一同祝贺顾照鸿。
金子晚此刻再看见他,在知道了八十年前竹河的真面目之后,此刻再看竹心,心里也有了一些抵触。
不过也正常,金子晚一早便猜到他不是什么好人,后手也布下了,只希望他不要自己主动犯到他手里来找死。
那边顾照鸿还在接收着众人的贺喜和隐隐的奉承,这边金子晚实在是懒得听下去,干脆退出了那一圈人,他刚喘了口气,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他:“督主!”
金子晚看过去,果然,是陆铎玉在朝他挥手。
金子晚目光一扫,看到了他旁边的两个人,抬脚朝那个茶摊走了过去。
茶摊老板是被他隔空赏了银子的,又对这红衣大美人的脸记忆深刻,见他过来连忙打扫出一个干净的位子给他坐,可金子晚直接坐到了裴昭和任寒秦的那一桌旁。
裴昭轻轻一笑:“破阵了?”
金子晚却没有什么笑模样,眯起双眼,直直地问:“你给照鸿练了么?”
裴昭却好似不明白,反问:“我给他练什么了?”
此处人多耳杂,金子晚自然不可能吧非心经三个字说出口,只是道:“他不该练的东西。”
裴昭又反问:“为何是不该练的东西?”
金子晚又惊又怒:“……这是万恶之初,你说为何不该?!”
金督主已经俨然隐隐动怒了,哪怕是面对着武功深不可测的裴昭,他也没有一丝畏惧。
裴昭却摇了摇头:“你还不懂。”说完他顿了一下,有些惊讶,“你是我?”
金子晚颔首。
裴昭的目光落在了还在被迫营业的顾照鸿身上,轻声道:“那他便会懂。”
连金子晚这个知道一些内情的人都听不懂裴昭说的话,任寒秦和陆铎玉就更是听不懂了,陆铎玉不敢问,但任寒秦敢。
见金子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任寒秦挑起了眉。
金子晚也没遮着掩着:“寒江王。”
陆铎玉惊讶:“督主你怎么——”
我父亲现在没易容成平时在京城里四五十岁的样子,督主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任寒秦见他一语点破自己的身份,也有些惊讶,他的目光在裴昭和金子晚之间来回浮动,眉宇间笼上一层怒气:“你告诉他的?”
第169章
面对任寒秦怒气冲冲的质问, 裴昭缓缓摇头。
任寒秦却不信:“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的身份?”
金子晚倒也没藏着掖着,语气十足十的阴阳怪气:“寒江王把身份瞒了这么多年,瞒过了先皇, 瞒过了天下人, 除了你师父, 自然没人知道。”
任寒秦把目光缓缓移到他身上,两人对视。
纵然知道任寒秦师从裴昭, 也是一个内力高深, 不老不死的存在,但金子晚也毫不惧他。
事实上,当年盛溪云夺嫡之时, 寒江王本来是绝对中立,哪一方都不偏不倚的,但到了后来又隐隐有帮着盛溪云的阵势在里头,这也是为什么盛溪云在登基之后把别的兄弟都赶尽杀绝了, 但还留着这么一个异姓王。但留着是留着,尊重给了,实权是一点都没给。而九万里权力如此之大,虽然基本都被空青握在手里, 但明面上所有人看过去都是他金子晚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在京城里,在朝堂上,哪怕是任寒秦这个王爷, 也是要给他薄面的。
可现在不是京城里,也不是朝堂上。
这是在碧砚山一个破破烂烂的小茶摊里。
而且任寒秦既然身份都被金子晚道破了, 他自然也不会再装,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神色郁郁:“看来金督主和裴宗师可真是无话不谈。”
他不叫裴昭师父,反而叫他裴宗师。
裴昭把脸转向他,显然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语带怨怼:“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任寒秦把脸撇到一边不看他。
目睹全过程的陆铎玉:“……”
陆副督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他这位父王,八十岁了,平日里逗猫遛鸟脾气好,见谁都有三分笑,他一直觉得他父王是个脾气可好的小老头儿,这怎么在他师父面前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一般?!
他这是在做梦吗?
这时,顾照鸿那边终于也过了一波来贺喜的人了,他抓紧时机喘口气,拱手道:“多谢各位抬爱,只是如今有许多同辈、前辈都刚从阵中出来,须得好好歇息,不如我们先回落脚处,歇息一阵再议?”
凌裘风也捋着胡子附议,道:“不如各位先行去山下的客栈修整,三日后我们启程回武林盟,进行换任大会的下一步。”
其余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其实他们早就想回去了,顾照鸿第一个破了阵,自然就是下一任武林盟主了,虽然还有一个六大门派投票的环节,但是个人都知道那只是做做样子,顾照鸿做武林盟主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和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没什么关系了,可以散了。
但为什么还在这儿虚假营业,就是看别人好像都没走,都在这儿和顾照鸿搭话,自己自然也不想做那个特立独行的人。可现在顾照鸿自己都说大家散了吧,那自然没有人有异议,都巴不得回去洗个澡睡觉,虽然是幻境,但是在里面打打杀杀也是挺累的。
见旁人都陆陆续续地散去,顾照鸿喘了口气,一转身便看到了霍骑和翩绯然。
他就像是没看到霍骑一般,目光落在翩绯然身上,出了阵,在阳光底下她脸上那块月牙型的小疤痕要更明显一些,顾照鸿心里一叹,道:“翩姑娘,你同我来,我带你去找微尘。”
解微尘自然能弄出来梦魂还这个东西,自然也能把这东西带来的疤痕去掉才是!
翩绯然却摆了摆手:“我现在浑身虚软,走不了路,明天再去吧。”
霍骑低声道:“我背你去,不要拖下去。”
那可是她最看重的脸!
顾照鸿这才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走罢。”
他转身,目光落在了茶摊里的金子晚,还有他旁边的裴昭身上,于是他走了过去,先是对裴昭拱手行礼,这才伸手给金子晚:“我去找微尘问一下翩姑娘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金子晚搭上了他的手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他指了指任寒秦,“是朝中的寒江王。”
任寒秦抬眼看了看顾照鸿,顾照鸿却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愣住。
这寒江王,怎么长的和在经寒山上的年轻时候的任砚生如此相像?!
进阵以后,他是在任砚生的身体里,只知道临死前任砚生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裴昭,但却不知道裴昭一直把他抚养长大,又成了寒江王!
金子晚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察觉出来有异,但他此刻没有解释,打算回去慢慢说,他还有很多事且要和顾照鸿对一对。
于是他也没有继续留下,裴昭的嘴他撬不开,说的话云里雾里,非心经的事,他不如回去直接问顾照鸿。至于任寒秦……他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想也知道不可能和金子晚和盘托出。
于是顾照鸿、金子晚、翩绯然和霍骑四个人便一同去寻解微尘,他此刻并不在碧砚山上,他对谁当上武林盟主其实没什么好奇的,在血月阵外守着也只是触景生情,还不如眼不见为净,所以干脆在山下的客栈待着。
他们四人去敲了解微尘的房间的门,后者打开门,看到他们四个还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金子晚问:“你看到我们倒是不惊讶,你知道是谁破的阵?”
解微尘淡淡:“怕是照鸿破阵后的一盏茶时间都不到,就有小孩子扯着嗓子敲锣打鼓地在城里宣扬了。”
一边敲锣一边喊,吵的心烦。
他蹙起眉:“找我有什么事么?”
顾照鸿朝他房内扬了扬下巴:“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