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在薄拿起血手绢,看着看着脸色越发青白,声音越发的尖利:“岳思思——岳思思!”
“别叫魂了!”
金子晚嫌脏了耳朵,喝道:“你这等畜生还有什么脸面去叫人家的名!”
此时吴五来报:“督主,已查出来,尸体中和刘府人丁册里对不上的那个人,是两月前进到刘府后厨的厨娘,名叫邱山山。”
“邱山山……”
顾照鸿喃喃,伸手拔剑在地上划了两下给金子晚看:“山丘为岳。”
金子晚摇头:“是个痴子。”
他又对刘在薄说:“如此看来,那被你害死的岳思思,侥幸未死便来寻仇,借厨娘之便给你全府三十九人下了□□,这等死法刘大人可听着耳熟啊?”
刘在薄忽地喊道:“不可能!她若是当年未死,上月也已吊死在我府前了!”
顾照鸿反问:“你可曾见过那女子的真面目?”
刘在薄怔住。
金子晚也在想,这个花娘在这场复仇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留在这里也没甚其他好说,金子晚便走了,留了张三和几个人在这儿看着,既然刘在薄膝盖已碎,也不必锁着他,料他也哪里都去不了。
***
回到桃英酒楼,二人准备用些晚饭。
顾照鸿问道:“金督主打算将刘在薄如何?”
金督主回答的倒是干脆:“打碎手脚,送去京城听大理寺发落吧,我会给皇上去封折子写清来龙去脉。”
顾照鸿举起茶杯:“那我便以茶代酒,多谢金督主了。”
“谢我作甚,”金子晚道,“本就是朝廷选官不力,我还要多谢顾兄助我。”
顾照鸿笑着摇摇头:“督主过誉了。”
这时他们听到窗外有轻轻的拍打声,顾照鸿将窗户打开,是一只通体黑色的鹰,那鹰见到顾照鸿,亲昵地蹭了蹭他,顾照鸿见它也很惊喜,也揉了揉它,又从它脚上取下了一小卷纸条。
等他抬头,才撞入金子晚不满的眼神里。
顾照鸿:“……”
我怎么了?
金子晚淡淡道:“你的鹰吓到我的猫了。”
顾照鸿这才去看,那雪白团子果真蜷成了一团挤在金督主怀里咪咪呜呜。
顾照鸿失笑,心想你这猫也忒奇特,金子晚又打又骂刘在薄的时候看的津津有味,这时候倒是害起怕来,但也拍了拍黑鹰,让他飞回去了。
他展开纸条,浏览过,斟酌了一下,他又问道:“不知此事过后,金督主打算去往何方呢?”
金子晚心头微微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未定,此次出来本就是为了游山玩水,去留随意。”
顾照鸿含笑:“我怎听说是替帝出巡?”
金子晚:“……”
金子晚面不改色:“替帝游山玩水。”
顾照鸿也不再逗他:“既如此,金督主可介意与我一道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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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盛溪云:子晚此行替我出巡
金子晚:本督此行游山玩水
陆铎玉:我跟着督主公费出差
顾照鸿:晚晚此行与我自投罗网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了三章~明天歇一天嘻嘻!
第13章
金子晚闻言唇边的笑意一闪而过,面上故作姿态:“不知顾兄打算去哪里?”
顾照鸿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宗门中送来信,解梦山庄的少庄主邀我前去一叙。”
“解梦山庄?”金子晚出来前临时恶补了一些江湖的常识,对这个解梦山庄略有耳闻:“是位于北方镜景山上隐居炼丹药的那个解梦山庄吗?”
顾照鸿点头。
金子晚饶有兴趣:“听说解家人是被神眷顾过的血脉,寿命要比常人高近乎一倍,若是无病无灾,会在一百又二十岁喜丧。”
“这倒是真的,”顾照鸿道,“只不过江湖中更普遍的说法是解梦山庄会练长寿丹。”
金子晚:“……”
金子晚疑虑:“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顾照鸿失笑,“世上怎会有长寿药这等逆天改命的物什?若真有这东西,只怕解家人早就飞升了。”
这倒是。
金子晚问:“顾兄与解梦山庄的少庄主关系匪浅?”
“解微尘是我旧友,”顾照鸿道,“三年前他大婚,我在闭关,都没来得及贺喜,如今他主动来催我相聚,于情于理也是要赴约的。宗门收到解微尘的邀约后,叫我一个师弟先携着贺礼前去,我等刘府这边的事结束了再过去。”
金子晚若有所思。
顾照鸿又问:“所以金督主意下如何?”
金督主挑了挑眉:“左右我也无事。”
这便是应允了。
“我也很好奇解梦山庄少庄主的夫人,”金子晚问,“九万里的情报机构也只知他成婚了,却打听不到这夫人是哪位闺秀。”
顾照鸿笑着摇了摇头:“别说你了,我都不知。我出关以后给解微尘去了信,他也只是含糊其辞,只告诉我名讳是逢歌,大家闺秀,温婉贤淑,笼统得很。”
还未等两人再说什么,王二匆匆忙忙过来,急声道:“禀督主,城外的破庙突然燃起大火,如今火势十分迅猛!”
城外破庙?
金子晚立刻站起来,厉声:“破庙里那些孩子呢?”
王二道:“目前还不知道,火势太大,一时半会儿扑灭不了。”
“把能动用的人全都调过去救火!”金子晚离开座位,自己也往城外走。
王二问:“好些人在刘府——”
“刘什么府!”金子晚不耐烦,“刘在薄膝盖都碎了他还能爬哪儿去!救人为主,赶紧去!”
“是!”
王二领命而去,顾照鸿温和地拉住金子晚的手腕:“督主不必过于着急,若是火势真如此大,督主去了也于事无补,我同你一道去。”
金子晚还真被他说的冷静了一点,他轻吐口气,同顾照鸿、陆铎玉一同去了。
***
城外,破庙处火光冲天,烈火蚕食着漆黑夜幕,火苗卷着燃木借着大风扶摇而上,金子晚刚到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要给他熏到倒退三步,火势迅猛的很,救火的人也只敢在外围朝里面泼水,不敢再进一步。
金子晚绕着着火的破庙绕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火势较小的地方,但没有找到,没有能让他进去救人的地方,他咬牙,伸手夺过旁的人手里的冷水桶劈头盖脸地浇了自己一身,无视身体下意识的冷战,便要冲进去。
陆铎玉不敢拦他,只能干着急:“督主!不可啊督主!”
金子晚骂:“闭嘴,滚开!”
顾照鸿一把拉住他:“金督主,放弃吧。”
金子晚瞪过去,他一贯披散下来的黑发如今被冷水打湿,一络一络地黏在脸侧,平常红润的嘴唇也因冰冷而泛白:“里面还有那几个乞儿!”
顾照鸿叹了口气:“你看如今这个阵仗,莫说是乞儿,就是你我,也早已经成灰了。”
金子晚脸色铁青,他恨自己为何没有立刻派人将那几个乞儿安置好,为何偏偏要等事情结束了!
他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他没有伸手去揉,近乎自虐地任它痛着。
正在此时,在人群中却有一个瘦小的身影灵活的一闪而过,顾照鸿视力上佳,自然认得那人是谁。他眉目一厉,飞身掠向围观的人群,伸手便把那瘦小之人拎了起来带回金子晚面前。
金子晚一怔:“……你未死?”
那瘦小的人竟是当日在破庙里的领头乞儿!
他梗起脖子:“不必说得像你这等大人物多关心我们这些低贱之人一样!”
金子晚无言以对,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说出我关心这样剖白的话。
他沉默了一下,才问:“剩下的孩子呢?”
乞儿不愿说,顾照鸿在他面前蹲下,不嫌他脏污地把他油腻的头发拢到耳后:“我们是想帮你们,你看这个哥哥浑身都湿透了,他是想闯进火场里救你们的。”
金子晚在旁边听得别扭,何时有人点破过他的好,他把头扭到一边,拧巴:“我没有。”
顾照鸿不理他,继续说:“相信哥哥们,好吗?”
那少年见金子晚浑身湿透,心里也信了几分,小声说:“我们早就跑了出来,没有在里面。”
金子晚闻言心里的大石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