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风暴(11)

重点是挺白。

方颉看了一眼,居然觉得江知津的皮肤差不多要和水里泡着的米一样白了。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衬托?

方颉其实一点都不算黑,小麦色皮肤,但和江知津的手叠在一块,很容易就出现了区别。

还没等他看仔细,江知津已经收回了手。

“看到了吗?没过手指,只露出手背就行了。”

“……哦。”

方颉按照江知津的指示把饭煮好,重新看向对方。

“还有呢?”

“……去洗衣服吧。”江知津叹了口气,“我来。”

江知津做饭确实不错,毕竟出来了这么多年。晚饭他做了个油炸排骨、孜然牛肉,方颉要的凉拌黄瓜再加个三鲜汤,居然都被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下去,方颉自觉的去洗了碗,出来时江知津正准备出门去雲七,问他要不要一起。

“算了吧。”方颉答。“我写会作业。”

江知津也就随口一问,总不能天天带着方颉去酒吧,笑着开口:“行,回来给你带宵夜。”

方颉洗了个澡,回房间戴上耳机写了两套试卷。难度不高,他做得很流畅,最后一笔落下时微信跟着响了。

【祁向】:救救救救救

后面跟了张照片,是道数学题。

方颉点开,看了大约三分钟后就开始动笔。

他解题的步骤很工整,该写的步骤一步不落,等算出最终解,方颉拍了张照给祁向发了过去。

【方颉】:哪的题?

【祁向】:周测卷最后一题,全班没一个写出来,老张气死了,让所有人重做。

【祁向】:方小颉,永远的神。

【方颉】:周测卷完整的发我一份,找老张拿,就说我要的。

那边的祁向发了个ok的手势,又问:你放假了?

【方颉】:嗯,在家,写作业。

【祁向】:你那个叔叔也在?

叔叔,让江知津知道非抽你不可。

想到这方颉莫名其妙的有点想笑,回:他出去了。

【祁向】:你们关系还好吧?

方颉打字的手一停。

算好吗?好像也不算。算差的话,好像也不至于。

最后他回了个模棱两可的“差不多吧”。

【祁向】:那就好,反正不管怎么说先高考完吧,跟人把关系相处好,人家照顾高考生也挺不容易的,何况你那个狗脾气,现在这种活雷锋可不多了。

方颉:……

等和祁向聊完,方颉伸了个懒腰,摘下耳机。

作业的时候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方颉看了一眼表,已经十点半了。没有了音乐声,房间里静寂无比,让方颉听到了客厅传来的细微响动。

他打开门,客厅里只开了昏暗的壁灯,江知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窝在沙发看电影,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听啤酒还有两盒烤串。

见他出来,江知津抬头看了他一眼:“写完了?”

“嗯。”

江知津点点头:“吃宵夜吗?烧烤。”

方颉确实有点饿,加上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写题太多出现幻觉了——昏暗的灯光下,江知津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电影的样子看起来居然有点孤独。

……关爱空巢活雷锋。

“行。”

方颉去了厨房拿了听可乐,走过去坐到江知津旁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屏幕的光影不断变化,落在两个人身上,方颉抬头专心看着电影。

电影刚刚开始,讲的是一群大学生去探险,到了一个荒废的村子里——这群演员都不认识,低成本网络剧?

他们刚刚进村,发现村子口放着棺材……

大学生里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方颉终于察觉出不对了。

“……这是恐怖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金项链

“好像是吧,随便找的。”

江知津说完,半晌没听到方颉的回话,转头定定看了方颉十几秒,忽的慢慢笑起来。

“你不会是害怕吧?”

怕恐怖片怎么了,有人怕虫有人怕蛇有人怕高,怕恐怖片很稀奇吗?凭什么歧视怕恐怖片的人?

“不是。”方颉答。

不稀奇,但是从即将成年身高184的高三学生嘴里说出来有点丢人。

江知津看了方颉半晌,嘴边的笑意越扩越大。

“没事,怕的话就看别的。我还有全套的《天线宝宝》。”

这人靠这张嘴能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这个世界真是充满爱啊。

“用不着”,方颉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就这个。”

不只是恐怖片,还是每年应该能拍几百部的粗制滥造网络电影,但也不妨碍它气氛烘托得还算那么回事。电影里一个接一个的死人,冷不丁出来的尖叫声吵得方颉脑仁疼。他喝了口可乐,用余光瞟着旁边的江知津。

对方很淡定,专注地看着屏幕,恐怖片昏暗的阴间打光落在江知津脸上,隐约照亮他的侧脸,莫名呈现出一点静谧的感觉。

等电影里又有一个人被砍掉头挂在房檐并且还给了个特写的时候,方颉“腾”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江知津反而被他吓了一跳:“干嘛?”

方颉语气还很正常:“上个厕所。”

说完转头大步冲到卫生间,关上了门。

上完厕所方颉在洗漱台前洗手,电影里隐约的尖叫声还能传进来,他叹了口气,有点不想出去。

什么人会拉着人大半夜看国产恐怖电影啊。

刚洗完手,方颉的电话响了。

他抽张纸擦干净手,掏出手机,屏幕上的“爸”静静闪烁着。

方颉只看了一眼就抬起头,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毫无表情,直到电话自动快要挂断了,他才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好一位,才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小颉?”

方颉没有说话。

“我昨天想去学校看看你,你不在……后来我打电话给你妈妈,她说你转学了。”

从方颉到绍江的第一天至今,满打满算是九天时间。方承临今天晚上才知道自己儿子转学到异地了。

这几天他连回家看一次都没有。

方颉心里的厌恶感翻腾,他强压着情绪问:“有事吗?”

“你在那边学习上能适应吗,我……真的不太赞同你中途转学,高三了又要重新适应新环境,压力该多大,我还是建议你继续在潮城读书。”

方承临语气很温和,带着一点忧虑,好像一个不赞同儿子的决定,又愿意妥协和商量的开明父亲。

方颉打断他:“你也知道我高三了,我还以为你忘了。”

他嗓子有点紧,反问:“你让我回潮城真的是为了让我读书吗?”

那边的方承临好像被问蒙了,顿了几秒才急急忙忙答:“当然——”

“我要是真的回潮城了,你是先让我回学校,还是先让我去医院?”

方承临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句话说不出来,电话里只剩下了呼吸声。方颉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声音出奇的冷静。

“他们来学校找我的事你知道吧,我在哪个学校读书是你告诉他们的吗?”

“我是提过一次,但我——”

“就算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配型成功的概率也只有百分之二十五,我和他只是有同一个父亲,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那头彻底没声音了,方颉耐心尽失:“……有时间多看看骨髓库吧,希望更大一点。”

挂掉电话,方颉手撑在洗漱台前站了一会儿。

挺好,他拿住自己父亲的软肋痛痛快快的报复了一场,把对方怼得说不出话,逻辑清晰丝毫不慌,挺厉害的,当初报文科成绩应该也不错。

但他并不高兴。

方颉重新打开水,俯身洗了一把脸,最后埋进手里深深吐了口气。

顶着满脸的水珠,方颉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他转身打开洗手间的门,准备出去。

一开门,一个人正正站在洗手间门口,和方颉面对面。

“我——”

等看清面前人的脸,方颉生生把“操”字憋了回去。

“你——光看恐怖片不够,还得自己上手演是吧!”

大半夜约人看恐怖片后还要堵卫生间门口吓人,这得多畜生才得干得出来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江知津挺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上个厕所半天没出来,我还以为你吓得躲卫生间哭呢,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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