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知道那两个字对于廖真来说代表着什么意义,也不会明白,他装腔作势随口两个字已经向众人散发了一个信号,他廖真,要失宠了。
为什么会失宠?那一个个都快成了精的官员们怎么会不往深处想?
说起廖真,当真不是简单人物,原名岳上柳,奴籍出身家境寒微,十二岁入宫,因聪明伶俐文采出众深受司礼大太监的赏识。后被调往东宫陪侍正为太子的薛胤左右,极受宠信。
廖真其名便是薛胤登基后御赐的。传闻薛家为周文王之子伯廖之后裔,原为廖姓,后其族系先祖被薛姓人所救,故此改姓为薛。所以这廖姓几乎相当于国姓,而真字取义为诚,忠诚之意。可见薛胤对廖真何等恩宠。
那时薛胤年纪尚小,朝中大权皆被各托孤大臣以及太后握在手中,他明面上虽受文武百官朝拜暗地里却仅仅只是一个傀儡。
十六岁那年在以廖真为首的宦官协助下才夺回大权执掌朝政,由此可见薛胤如此宠信廖真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可惜薛胤软弱无能,整日游历后宫无心理会朝政,国家大事竟全部交由廖真代理。
在这样的契机下,原本忠心耿耿的廖真慢慢的开始不再满足于手中的权利,一步步逐渐的将大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不但一改宦官不得参政的宫规,踏足朝政,并亲手设立了直属皇上管辖的间谍机构内廷司,其后更是将十万禁卫军收入麾下,军权在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偌大的皇城基本上已经成了他的手中之物。
可以说自打廖真入宫以来就是一路高升,官职,名望,甚至军权皆是手到擒来,若无薛胤盲目无度的宠信,他哪可能如此扶摇直上?
他将年少无知的皇上再次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这点文武百官看得出来,他薛胤难道就看不出吗?不,连宫女太监都知道的事当朝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可薛胤依旧对他百般信赖,言听计从,直至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寝宫内。
如今,皇上死而复生,又突然对廖真大发雷霆,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皇上也怀疑他的“死因”和廖真脱不了干系了?甚至说不定,皇上连“死”都是一场密谋好的戏吧?不然怎么就突然醒了?目的就是借此降罪于他,再趁机夺回军权,再灭了他的九族也是有可能的。
所谓伴君如伴虎,天子的心思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揣测的?皇上平日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说不定早就对廖真起了杀心。既然皇上今日已经表明了态度,我等是否也应借此机会除掉廖真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才对?
众人暗自思虑,心头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却都不敢做那个出头鸟,最后竟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了满头白发的户部尚书公孙罹,谁都知道他和廖真是死对头,平时在朝堂都是互相不服,互相拆台的主,此事由他带头最合适不过,何况,这里面最想弄死廖真的就数他了。
其实不用众人会意公孙罹进门的时候可就想好了要如何参他廖真一本了,此时此刻时机刚好,自然不会放过,拱上手一脸怒容的道,“皇上,臣有本奏!”说完咬牙切齿的看了眼跪在一旁的廖真,心道,这次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一起头,左右胆子小的此时也有了主心骨,一个个全都拱手要趁机弹劾宦官廖真。
却不想本应借坡下驴的皇帝陛下竟然不耐烦的来了一句,“都给我闭嘴!”
“皇.......”
“都给我...给朕出去!”唐龙假意揉了揉额头,“朕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听了这话,廖真暗自冷笑,在他看来皇上根本不给那些人说话的机会,摆明了是袒护,想到此适时接过了话茬,“皇上身子不适,传太医,其他人等都退下吧。”
“廖真小儿!你休要得意!”
廖真根本不理那些人的不满,正色道:“皇上大病初愈,尔等在这里吵闹不休是何居心?”
“你!”
“都出去,出去!”唐龙随手抓起一个物件砸了过去,这一下比什么话都好使,屋子里的人瞬间走了一大半,只剩几个小太监还有那个乱臣贼子。
最该走的没走,唐龙看他时都要咬着牙,抬手指了指他,恶狠狠的道:“你!滚!”
☆、第二章
廖真原本以为皇上秉退那些人是出于袒护,可眼下看来皇上对他的态度果真与之前大不相同,这各中原因到底为何还需细细探究才是,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这么想着,也释然了,拱手道:“皇上大病初愈不可动怒,奴才退下就是。”
他一走,剩下的小太监们也都被他一并带了出去,此时这屋子里才算清净了。唐龙憋在丹田里的那口气总算能彻底的吐了出来,直接卸没了大半的力气,身体都跟着瘫了。
一堆不知道哪个朝代的文武百官,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乱臣贼子,前前后后不过几句话的事就一顿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测,却不知唐龙根本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出去自己好好冷静冷静,这短短的时间内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从生又差点死,莫名其妙的穿越就算了,竟然一睁眼就是皇帝,太刺激了,是在是太刺激了。
伸手到后背一摸,强装镇定之下其实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衣服早就湿的透透的了。
恶作剧吗?怎么可能,一个个表情那么真!拍戏吗?开玩笑,横店的布景也没这么豪华的!别的不说单是刚才无意中摔碎的那块玉.......
唐龙腿软脚软的下了地,随手捡起一块碎玉,上好的羊脂白玉,莹透纯洁,触手冰润,如假包换的真货!再看这品相,这大小,这雕工,该死的,这一摔,至少好几十万没了!
至于周围的金银器物那更是不用怀疑,全是真货!床是黄花梨的,窗户是楠木的......再看外面那些人,长刀□□,金戈铁甲,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防死守,针都插不进来一根,放眼望去足足百十来号人,谁拍电影能下这么大的血本?
呵呵,好吧,当真是做了皇帝!
不过,这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永和?没听过呀?魏?吴?宋?梁?陈?隋?......上下两千年,年号那么多,当然无从考究。可是廖真这个名字的确没听过,一个连皇上都敢杀的人,历史上怎么会不记载?
唐龙偷偷的从窗户缝隙往外瞧着,那个叫廖真的人一直守在外面不远处,对一守军低声耳语着什么,根本就没滚多远,看这架势他已经把这宫殿围的水泄不通了,当真是个位高权重的乱臣贼子,该不会这个所谓的皇上就是个傀儡吧?
不对呀?他刚才可是要杀我的,我突然醒过来那些大臣可都是哭天抹泪的,怎么就他对我动了杀念呢?估计那些人再晚进来一时半刻我已经到奈何桥喝汤去了。他为什么要杀我呢?该不会“我”本来就是被他杀的吧?
这可就不好玩了,好不容易当了皇上却是个傀儡,傀儡就算了,身边还有一个时刻要杀自己的人,更何况我还不是原装的,万一被他知道了岂不更加肆无忌惮,那估计死的就更快了?怎么办?怎么办?
“皇上?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唐龙马上关严了窗户,暗自想了想,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想着便应了声。
好在廖真识相,没有跟着进来,只放进来一名拎着药匣子的太医。那老太医哆哆嗦嗦的进了门,想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一见皇上当真活生生的站在那里竟吓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唐龙条件反射的想去扶,手都伸出去了,最后硬是给收了回去,“起来吧!”
“是!”老太医虽然起了身,腿可还是软的,看那样子活像见了鬼似的一步三哆嗦。
唐龙不想为难他,自己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把手伸了过去,“把脉!”
“是!”老太医偷偷擦了擦汗,跪在地上号起了脉,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脉搏的时候才算彻底相信,眼前这位皇上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大活人。
见他表情有所舒缓,唐龙也确信,这幅死了不知道几天的尸体应该是没什么事。“可有问题?”
“恭喜皇上,皇上真乃是洪福齐天,这脉搏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
“行了,没事就好。”你说多了我也听不懂。唐龙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日后行走做事恐怕很难不露出破绽,若是不想被人怀疑何不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放个假信息出去?太医在此正好利用一下,这么想着便假意揉了揉额头,“既然没事,朕为何会感觉头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