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君莫问的话讲:饥饿可以吸干脑内所有的仁义道德!
不久后,廖真得到北方传来的密报,乌恒国亡了!
据悉乌恒老儿负隅顽抗根本不顾人命生死,为保自己的皇位曾下令紧闭城门抵抗到底,致使城中百姓饿死冻死无数,而他自己却躲在皇宫里不敢出来,依旧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及时享乐。致使人心涣散天怒人怨,到最后竟是守城官兵自己开了城门,主动投降归顺。
乌恒老儿见大势已去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喷出来干净利索的去见了阎王。
如今万军入城,收国玺,接军权,改国号为新,建都庆新《原乌恒国都》,乌恒国亦改为天都!
天都,天都,这两个字怎么看都有点要压中都一头的意思呢?廖真扶着额头,直气的火冒三丈。
可气又如何?如今大局已定,好好的江山已然易了主,再无回天之力了!只等五月初一大吉之日行登基大典,这礼一成他可就当真成了一朝一代的开国皇帝了。
其实这数月来廖真已然猜出了一些端倪,说金卫谋反,倒不如说他是被人挑唆,亦或者,根本就不是他造反,而是另有其人吧?
否则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君莫问又在哪里,暂且不说他身为知府为何对金卫造反之事毫无察觉,单就说那门户紧闭的万善堂,还有人去楼空的皓龙山庄,只这一点便足够可疑了。
廖真早就派人前去查探了清楚,这两处地点皆是人去楼空,却无半点争斗痕迹,堂内庄内搜刮的比抄家还干净,丁点值钱的东西也没留下。若非早做了安排那数百号家仆哪可能全部消失无踪。
如此想来这事情便顺理成章了,五大三粗的金卫哪有那么深的心思策划起兵谋反之事,说起心思缜密他君莫问才真是当之无愧吧。何况还有勾结晋王之事,昔日可是金卫亲手将晋王擒获的,旧怨在前他二人哪可能突然勾结在一起。
君莫问昔日也曾亲口承认他与晋王手下石青有几分熟络,如此看来他几年间也必定多有走动白陵,如此与晋王相识自然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还有他三番五次的献计献策,铁矿金矿神兵利器,如今这些东西可全被他拿走了,原来早在那时他就在谋划着今日之事了!
这一点点的想下来,他的狼子野心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还有那个可恶的晋王,原本念及兄弟之情三番五次对他手下留情,可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却根本不顾任何仁义道义君臣之义,居心叵测,举兵谋反,更是帮着外人搞得中都天下动荡不安,昔日真不该留他一命!
手足的反叛,臣子的倒戈,爱人的算计,此时的廖真当真是被气急了,他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笑自己竟对这样一个人动了真情!
心高气傲的廖真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在两军对峙多日之后终于狠下心肠对晋王大军发起了致命的总攻。
晋王的人马虽然暂时拖住了廖真的大军,但毕竟计划有变,增援迟迟不见,如今局势早就如强弩之末勉强支撑。一旦廖真痛下杀手他自然是招架不住,更何况,这一方战局对于他来说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可捞的,如此,他自然也没有太强的好胜心,军队士气自然也大不如敌方。
以往的晋王最会审时度势,见利就跑见好就收,保命要紧从来不跟人硬碰硬,用最小的损失达成目的,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就说当前,一看形势不妙他早该溜之大吉的。可眼下他竟然还在苦苦支撑,就连石青也看不懂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可很显然晋王这一次的坚持是错误的,廖真的总攻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的,晋王输了,这一次他输的彻彻底底!
廖真设计给晋王来了一招瓮中捉鳖,主力部队被打散,晋王随行数百人被廖真的数千精兵一路围追堵截,活活逼进了一处茂林之中。在东躲西藏了数日之后晋王弹尽粮绝,廖真也在疯了似得搜查之中最终寻到了他的踪迹。
白雪皑皑的密林深处,数千精兵将其团团围住,插翅难飞了。
晋王放弃了抵抗,他知道此时就算反抗也根本没有任何希望了。
其实这个结果不是一早就预料到了吗?他君莫问心里从无自己半分位置,他只是在利用自己!可笑自己明知道结果还是要走这一朝,非要亲眼看见结果才肯罢休!
“你终于有借口杀我了!”
廖真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朕若想杀你,昔日便不会留下你的性命!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晋王笑着摇了摇头,“说的不错,的确是我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朕想知道,为什么?你身为薛家子孙,为何帮那个乱臣贼子做上叛乱?”
“为什么?”晋王低喃着,似乎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的笑很好看,因为他眼中藏不住的忧伤,因为,只是单纯的想让他高兴一些罢了。“你这样无情的人又怎会懂呢?”
廖真听罢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只觉得心口刀割般的疼。“你......爱慕于他?”
晋王丝毫没有马上见阎王的紧张感,兄弟闲聊般坐在石头上,剑在雪地上不知不觉的写着那个名字。“也不全是如此,可能我只是想证明一下。”
“证明什么?”
“证明我也可以为了一个人豁出自己的性命!......昔日我曾羡慕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和牵绊,现在,我不羡慕了,因为我也可以做到!”说完他突然笑了起来,虽然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可此时的心情为何这般畅快?
廖真觉得他这话简直就是在骂自己,越听越不痛快,他不想再多与他废话了,“临死前还有何心愿未了?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朕可以满足你。”
晋王抬起头,深邃的眸子看着他,“廖真,你对那人痛下杀手时是否也问过同样的话?”
廖真愣住了,他似乎懂了这话的含义,我对任何人都不曾残忍,对任何人都曾手下留情,唯独对他,我甚至都不曾问过他,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看着他喝下那碗毒药,竟连一丝都不曾动摇过!
晋王见他表情如此,笑着笑着眼泪都流出来了,终于明白,他为何如此恨他!
二人十分默契都不在继续那个话题了,廖真抽出了剑......
正在此时玄风突然来报,“皇上,石青不见了!”晋王余孽此时已经全部乖乖的弃械投降,明明很顺利的事可清点之下偏偏发现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廖真紧锁眉头,再看晋王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惊觉,这其中有诈!试问,忠心耿耿的侍卫怎么可能丢下主子独自逃命去?他必定是求援去了。
那此时的主力大营......
“好一招声东击西!”
晋王哑然失笑,“皇上若想杀我,只管动手便是,如今本王也不过是个筹码而已。”
不错,晋王的确是个筹码!倘若当真杀了他岂不再无要挟对方的可能?左右一权衡,这个晋王此时还当真动不得。廖真气恼之下却也无计可施,如今后方情况不明,只能先留下晋王狗命一条!
“上枷锁,带回去!”
“是!”
晋王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擒住了,上次五花大绑,这次枷锁脚镣,有史以来混的最惨的王爷当之无愧了。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晋王都有点想笑了。好端端的荣华富贵不享,偏偏寻什么刺激,这是中了什么邪呀?
何况,虽然石青当真是求援去了,可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如今已经称了帝,自己对于他来说也已再无利用的价值,他若视自己如弃子一般不肯来救又该如何?不然为何过去多日还不见半点动静?如此,难道真要等着被廖真游街示众五马分尸不成?
相比廖真来说,还是晋王对君莫问翻脸无情的本性看的更透彻一些。
君莫问还真没打算来救他,用他的话说:“救?救什么救?他们两兄弟狗咬狗一嘴毛与朕何干?前辈的债,同辈的怨,各个手里都不干净,如果条件允许应该买二斤瓜子找个绝佳的位置看他们掐架才热闹。”
蹲在脚边的伝喜仰着头听他聒噪,心直口快的来了一句,“哥哥,你变坏了!”
君莫问俯下身,支着膝盖凑近他问道:“你最亲近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