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吧。”
地上的黑泥再次聚拢,圣杯终于完完整整地从方才周防尊和宗像礼司战斗的空地中央冒了出来。
他理了理衣领,冷哼了一声,端着一副标准的反派表情得意道,“就算是这样,你以为你能够杀得了我吗?”
“只要我的脚还踩在这些黑泥上,就像站在大地上的安泰俄斯一样是不死的!不,应该说我的性能比安泰俄斯更加优越,因为我没有离开大地这个弱点,只要还在这个空间内,我就是不死的哈哈哈……”
“……我能代表安泰俄斯表示抗议吗?英雄真是辛苦呢,只要有传说流传就会被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拿来比较。”
今剑在旁边漫不经心地提了一下刀,表示他并不关心这些,他能够继续砍了吗?
“哦,到这里就不用啦。”
泽田弥淡定地说,“反正已经捉到了。”
“……哈哈哈哈哈嘎哈?”
圣杯的笑声半途中劈了个叉,惊疑不定地朝他们看过来。
“我说啊,你真的没有考虑过一件事吗?”
小萝莉认真地抬眸,用一种“你的脑子是腌了几成”的目光礼貌打量了一下他的头部,“我刚刚的出场那么帅气,难道只把今剑放出来就结束了吗?我又不是来卖萌的。”
如果前面□□掉的从者们还能说话,一定会表情复杂地把这句话怼回去。
你不是一直都在卖萌吗?你现在再说其实你也是主战力?你这么厉害你不早说?!
连圣杯听完这句话都梗住了,而泽田弥的话音刚落,他周身的空间就浮起虚幻的光。光芒散去后,以小萝莉脚下为起点,橙红色的鬼道纵横交错,宛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将整片空间笼罩了起来,而他自己正好被粘在了网中央,如同地闯进蜘蛛的猎场的傻兮兮的猎物。
圣杯试探地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发现自己果然如同被黏住的虫孑般动弹不得,他冷哼一声,不屑道,
“这种程度最多再死一次而已。”
“是啊,不过这种程度。”
泽田弥眸色沉静下来,缓缓抬起手,“这样是没办法杀掉你的,在这个身体被破坏的一瞬间,你的意识就能转移到其他黑泥里面去。所以你才是不死的,因为对你来说这个身体只是可以无限重生的容器而已。”
白色的光芒在她指尖亮起,感受着那个隐隐透出威压的光,圣杯脑海中忽然蹿过一丝危险的警兆。
“你在干什么?”
“简单来说,”银发小萝莉仰起头,冲他一笑,“强行把你的意识和容器捆到一起,只要封印够强,破坏力够大,你一样也是会受伤甚至死亡的,对吧?”
圣杯猛地睁大了一下眼睛,“不可……”
“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亮白色的光片倏然从空气中弹出,以圣杯为中心,穿插成一片六瓣的雪花,将他牢牢所在原地,构成了第一重枷锁。
“!”
“缚道之六十二——百步栏杆”
莹白的光柱如离弦之箭落下,洞穿了圣杯的身体,将他的意识与躯壳牢牢钉在一起连成了第二道枷锁。
“缚道之六十三——锁条锁缚。”
金色的锁链像张牙舞爪的水生生物般弹出,沿着圣杯攀援而上,死死缠绕在他腰间落下第三道枷锁。
“缚道之七十九——九曜缚。”
泽田弥横过右手手腕,平举在自己面前,看着九道漆黑的灵压宛如花朵般在圣杯身体的八个方位以及正中心绽放。而这个时候圣杯的脸色也已大变,强大的威胁和逼近的死亡预兆让他迄今为止胸有成竹的镇定全都崩塌,那双无机质的属于异类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最贴合人类外表的感情,那是所有生物共有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不,等等!”
泽田弥抬起手。
“千手之涯,无法触及阒暗的尊手,无法映照的苍天射手……”
带着毁灭气息的火光一团一团在银发小女孩身后亮起,犹如蓄势待发的箭矢,出现的瞬间就宛如一个个小型黑洞般将空间内所有的光都吸附了过去。
“等等,不要,停下来!”
“光辉洒落之路,煽点火种之风,相聚而集无须迷惘,谨遵吾之所指……”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黑暗中灼灼跳跃的火光像越来越明亮的星辰。
“不要……停下来啊!大小姐,求你……”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泽田弥轻轻垂下了眸,但口中的咒文却毫不犹豫地继续。
“……光弹·八身·九条·天经·疾宝·大轮,灰色的炮塔,引弓向远方,皎洁地消散而去……破道之九十一——千手皎天汰炮!”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只是想要出生而已啊啊啊啊啊!”
“——。”
赤色星斗摇落,宛若一场毁灭大地的盛大流星雨。
第143章 地狱之门(二十)
另外一片战场,卡姆兰之丘。
“您应该已经能够确认了吧,亚瑟王陛下,”身披十二只羽翼的堕天使说,用于教堂中宣告主的神迹的庄严姿态,“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就是千年前,亚瑟王朝的余晖即将燃尽之时,我们脚下的土地属于古不列颠,这是由圣杯重置时光后展现在您面前的独一无二的奇迹。”
“……”
金发的王者立于战场的残阳中,缓缓举目望去。被火光染红半面的天空下,残破的王旗在山丘上被风撕扯着猎猎作响,堆满人类残骸的战场只余下萧索和死亡的气息,悬挂在山丘尽头的落日无可奈何地坠向大地,像一个王朝的最后落幕。
圆桌的分崩离析,卡美洛的消亡,他无尽噩梦的开始。
“您难道不想改变这一切吗?”堕天使张开手臂,向他展示这片被战火肆虐得一片狼藉的土地,“没能救济的故国,不该开始的内战,直到终末都没能和解挽救的幼子……您是被这片土地所眷顾的王,这个您曾经犯下的错误,您难道不想亲手纠正它吗?”
“如果觉得现在太晚了,圣杯甚至可以将时间继续往前推,回到兰斯洛特叛逃之前,回到圆桌骑士团仍在巅峰之时,那些美好的记忆,您不打算取回来吗?”
年轻的王者在夕阳中沉默,穿过战场的风徐徐拨动他金色的发丝,天空中涌动的云层投下大片的影子,圣剑的光芒好像都被掩盖在了阴影下。
望着亚瑟王仿佛陷入沉思的表情,堕天使缓缓笑了,她放柔了声音,轻得恍若呢喃,“看看这片被灾难笼罩的土地,这是您的故国,您出生的家园。亚瑟王殿下,它现在需要您……向圣杯许愿吧,只要您开口,您的一切愿望它都可以为您达……”
“我说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叽叽歪歪地插在我和父王中间,说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你这家伙就没有一点自己很碍眼的自觉吗?!”
剑光飞起,堕天使的影子被劈山裂石一般劈成两半,连带着她未说完的话也被一剑劈散。
萨麦尔刻意营造的氛围被打断,眼看着亚瑟王似乎也被这个动静干扰惊醒,没能达成目的的堕天使恼怒地向出剑之人投以了冰冷得宛若在看死人的目光。
“莫德雷德……”
“哟,终于看到我了啊。”提着魔剑的骑士冷冷挑唇,“我还以为你的眼睛里只看得到父王呢。”
任务□□扰的地狱君主愤怒地立刻就想干掉他。
然而不行,因为正确来说他们还并不属于同一时空。
虽然的的确确站在了千年前的不列颠土地上,但他们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还隔了一层,只有亚瑟王许下愿望之后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才能真正固定下来。
现在对这个世界来说,暂时只是将形象投影过来的他和亚瑟王就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就算她现在出手,她的力量也没办法穿梭回千年之前打在莫德雷德身上,把这只烦人的虫孑按死。
虽然说莫德雷德的攻击也无
法到达她的本体,但他手中持有的武器是魔剑克拉伦特,虽然打不到她但能干扰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
发现自己居然拿面前的莫德雷德没办法的恶魔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忍气吞声,连着莫德雷德一起忽悠。
“你难道不希望挽救这个国家吗?”堕天使看起来神色庄严地说,“这里也是你出生的地方,你难道希望这个国家就此没落走向灭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