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里究竟有什么？
压下了心里的疑问，姜明月停下了脚边，等云珩走到了自己身边，她问道：“你记不记得之前和我见过面？”
姜明月这些天想了许久，如果这十方无间是一条由千年前到如今的时间线的话，晏师珩的时间线应该是云珩的未来，而在此间之前，云珩或许以另一种身份和自己见过面。
云珩听了姜明月的话，双眼焕发出了一种明亮的光彩，灼热又喜悦，显得他整个人也比先前有生气了一些。
“你......”云珩只说了一个字，待看到姜明月藏在眼底深处的陌生和疏离后，没有再多说，一双眼睛看着她，恢复了平静。姜明月不用他多说，已经从他的神色里看出来，云珩早在别处见过自己，而且他也知道了自己现在讹了他，在试探他的反应。
若是别人，或许能被自己面不改色的神情瞒了过去，给自己提供更多信息，偏偏云珩是个玲珑心思，这一点倒是和裴君齐相似。
“你不生我的气？”姜明月坐在了长廊供人歇息的椅子上，抬着头看着云珩。
云珩默默摇头，面上重新带了几分笑意，他道：“我们之前确实见过面。”
“在云清山除魔一战中，是你救了我。”
姜明月听到云珩前半句话的时候，明白过来云珩非但没有怪罪她的试探，反而在给她提供有用的信息，如他这般的人，大概猜到了什么。
不过在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她心脏猛然被震了一下，圆睁着眼睛看着云珩。
云清山除魔一战分明是千年前的事情，虽然时日久远，但是她仍然能记得当时的一些事情，那时候百十来个被困在云清山的人得救后对自己三叩九拜，唯有一个戴着面具，穿着墨色长袍披着斗篷的古怪少年远远站着，和人群隔离开来，冷清又疏远。
姜明月后来才知道这些人是被各个王室里的人送过来血祭魔物的，不过这些人得救后并不会四处张扬说自己被救了，而是纷纷四散到了不同的地方，隐姓埋名了起来，这也正合她的意，她向来不喜欢麻烦。
她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少年。
“你那时候戴着面具。”姜明月说道，她视线看向了正成为人群焦点的容清霖，心情如湖水一般，再度恢复了平静。
“那不是面具。”云珩轻声道。
长廊上方的屋檐上悬着的铃铛被风吹着叮当作响了起来，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容清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群蝴蝶飞了进来，围着她绕了一圈，而后停驻在了那些枯朽的花骨朵上，和刘义相谈甚欢的看门人看到这一幕后情不自禁的站了起身，激动的走到了容清霖身边，问道：“你......你是圣女大人？”
容清霖但笑不语，刘义跟着看门人走了过来：“圣女？什么圣女？”
“圣女就是这个园子和神树真正的主人啊，”看门人回道，“我长宁楚氏和清河的人世世代代守护在此，就是为了等圣女大人回来啊。”
姜明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直播间的观众一脸懵，有人问出了她的心声：待会儿不会要上演百花尽开的场面吧。
有人对此回道：我倒要看看这百花尽开的特效能不能让我用脚就能扣出一套房来。
她关了手机，想到陈岷先前说过的话，远远问道：“圣女就是祭司吗。”
看门人一脸恼怒：“祭司是妖女，怎么能和圣女相提并论呢。”他在看到姜明月时，脸上恼怒的神色淡了一些。
七皇子，不祥之人；祭司，妖女。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变成淡金色的瞳孔看到了百花上系着的一根根灰白色的线，而那些飞过来的蝴蝶则是傀儡蝶，翅膀上有着控制这些灰白色细线的荧光，随着它们不断的扇动翅膀，百花已经有了快要盛开的趋势。
第46章 帐中香 百花尽开
“你果然是圣女, ”守门人神色激动，看着欲要盛开的百花，“圣女归来之日, 便是百花重新盛开之时......这句话没让我们长宁楚氏白等。”
容清霖面上不免露出了几分自得之意, 然而随着守门人话音落下, 傀儡蝶上的荧光都落在了百花上，却没能使其盛开，反而显得更衰颓了几分。
和守门人灰败神色相对应的是直播间观众不客气的嘲笑，刘义看了下自己手机屏幕, 对着众人道：“我们去池子那边看看。”
刘义说话的功夫姜明月已经站起来身, 古怪的是, 刘义只说了一个池子，她心里却对这个池子在哪个方向有了个模糊的路线，不用刘义和守门人带路, 她反而是走在最前面，率先领着众人来到南院竹林后的池子的。
紧随其后的守门人眼神困惑, 看了刘义一眼, 刘义摆了摆手, 示意自己也是第一次过来。
池子里盈着浅浅的一层水，枯叶落了满池，有一池睡莲浮于其上，也是乌黑近枯的状态。
“这是几百年前那个七皇子用血养的睡莲，”刘义指着池子说道，“还在读高中的翻一翻课本, 应该能找到和这个有关的记载。”
池子边荆棘丛生，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姜明月觉得这池子里的睡莲很是古怪, 若是这花真的是用人血喂养的，那这几百年的时间足以让它贪恋上人血的滋味，从而有了自我意识，去伤人，或者害人，成为恶念的化身和聚集地。
她伸手拨开了拦着自己的荆棘，在走到池子处时手掌不慎被划开了一道伤口，她没有太过在意，垂着手让血落在了池子里。
若这花真的会成为一个隐患，还是早点除了吧。
然而在她的血滴落在池子里后，池子里的睡莲不但没有被无形的火烧去了根茎，反而褪去了包裹在外层的腐烂花瓣，露出内里赤红如火的颜色来。
一层一层的花瓣打开，在池子里盛开如火。
姜明月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侧过头，看到了屋檐上负手站着的墨色身影，那人眯起眼睛微微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铃铛，随着铃铛声响起的还有聚拢于池子内的黑色云雾。
“怎么了这是？”刘义让人把挡着池子的荆棘砍了，快步走了过来，瞠目结舌的看着满池的红色睡莲，“你......”
“别靠近这里。”姜明月打断了刘义的话，抬头再看向西南方向时，屋檐上的人已经没了踪影，和这人一道消失的还有人群中的云珩。
似乎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云珩的消失，他们完全被池子里的睡莲吸引了。
姜明月轻轻拍了拍蓝无鸣的肩，蓝无鸣立刻清醒了过来。
“走吧。”姜明月说道。
蓝无鸣有些犹豫的看着靠近了池子的众人：“不救他们吗？”
“不用。”姜明月回道，这池子因了容霆的缘故，现在已经变成了贪嗔痴欲的池子，这些人如果不能靠自己的意志力从幻境中走出来，就算她救也没什么用，更何况这些人早就死了。
一声冷笑从池畔传来：“还真是冷血的长公主啊。”
“若是教你姜国的那些子民知道了，他们奉若神明的长公主私下里是这里冷血的性格，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姜明月转过了身，看到了一手持着铃铛，一手负于身后的容霆，容霆一双眼睛虽然是弯着的，看上去像是在笑，但是眼底神色却没有半点笑意，他抿着唇，“你有什么资格能被世人奉为神女。”
姜明月道：“我没有资格并不是你说了算，若是你觉得你有资格当，那我让给你当这个神女也无妨。”
难怪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容霆，原来这人就是魔物之主的化身。
姜明月手里的龙骨刃颤了颤，似要她斩杀了这魔物之主，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容霆，容霆也同样没有动作。她不作为是因为魔物之主现在成了这无间的意识和规则，若贸然行动的话，说不准会使得无间崩塌，再寻不到她的神格。
但是容霆也不作为，倒是让她心里生出了一丝疑虑。
容霆笑了一声：“世人与我何干，我从来不屑拯救苍生，更谈不上说自己有资格接了你的位置。”
“我恨不得全部的人都死了才好，世上只留我一个，该是多么清静。”
他看向姜明月，“你足够强大，也足够冷静，我暂时还没有在这里解决了你的打算......对于你这样的恩人，怎么说，我也该好好报答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