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衬衣你要是想买我可以十六块钱卖给你。”
“不买!”
听到十六块,下意识的反驳回去。怔了一会儿,何芷算是明白过来,她现在身上穿着人家的衣服,刚刚还骂人家流氓是有点不该。可是刚刚明明感觉到他在摸她的脸……目光落在眼前飘荡的帆布带子上,才觉得出冤枉了人家,脸有些窘。
梁帅的目光从何芷的脸上,滑到她系得严实的白衬衣扣子上,到底还是他的衣领大了一圈,她扣到脖子底下,还是露出一截鹅颈。看着她的窘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家伙看得人心里发毛……
“那个……这件衣服我赊帐行吗?我给你写个欠条,你给留个地址,到时候我把钱给你寄过去。”
“行,还有车票钱,十六加六十七,一共八十三元。”
梁帅从帆布包里拿出纸笔递给何芷。
想跟他玩心机,小丫头还嫩了点。纸和笔怎么能难倒他!
何芷怔怔地接过纸笔,梁帅又把小桌板打开。
“在这上面好好写,要注明归还日期,利息嘛……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就不收你利息了。阿拉伯数字还要附上大写才正规。”
何芷想过欠人钱,可是没想会欠人这么多钱!事情逼到这一步,只怨老天不帮忙让她走错了车厢……这笔帐恐怕几年都还不清了。
何芷苦着脸一笔一划写欠条。
“梁帅,梁山好汉的梁,大元帅的帅。注明归还日期,欠条得正规。”
“三年行吗?”
何芷的笔尖有点发抖,三年还清欠款,已经是她预计最快的时间了。
“不行,时间太长,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后还要跑一趟这条线路,正好春暖花开可以散散心。有了欠条就可以明正言顺在小镇逗留玩耍一番。梁帅打着算盘,非常愉快地看着何芷听到这话时,极度不情愿的脸。
“一个月?!能缓一缓吗?”
“不能!”
何芷咬住嘴唇,不敢抬头看他。梁帅,简直是一个长着神仙面孔的魔鬼!逼得也太急了,她到哪去给他弄钱去……
“落款写名字,地址。”
梁帅站在桌边指指点点。
何芷想死的心都有了,明知是不可能还钱的时间,还得硬着头皮写上。只要摆脱眼前的困局,她尽量想办法吧。
“何芷,名字不错!你既然去京都,肯定在京也有落脚地址,一并写上。下了火车我去核实一下,这种事必须严肃认真对待。”
“我……”
“怎么,想耍赖?”
梁帅步步紧逼,何芷脑袋都大了,干脆就把演员培训基地址写上,递给梁帅。
“还有五分钟到站,你准备一下,下车我去核实地址,你别想耍滑头。”
梁帅拿起欠条认真地看了一下,收进衣兜。
“别想坏主意开溜,我先出去,车站出口等你。”
梁帅抓起行李推门出去。何芷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地个老天呀,这是碰到了什么人啦!哪个想耍滑头啦,我也有想过还钱,只是没想过有这么多,还要还的这么快……
昨夜还以为这家伙是雪中送炭满怀感激,这会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火车长啸一声,轰鸣着进站。何芷赶紧套上发潮的衣裤,挎上包袱跑到车门口等下车,临走前,到底还是把那件白衬衫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袱里。嘴里嘟囔着,这是我花钱买的,花钱买的……
出站的人群大抱小包不时把何芷撞到一边,她沿着最边上的通道出了车站。
“姑娘是一个人出门?要去哪儿呀?要坐车吗?我给你算便宜点。”
拥上来拉客的司机将何芷团团包围。何芷瞧着一个长相老实的,跟着他朝一辆黄色小面包车走去。
一声清冷的呼喊,让何芷浑身一紧,还真是冤魂不散,又盯上她了。
梁帅靠在一辆绿色吉普车前,望着何芷一点一点挪过来。
“没吃饭走不动路?”
“是,饿死了。”
“上车,免费让你吃一顿京都早饭。你也不用在心里骂我刻薄恶人。”
他竟然有自知之明!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何况也确实好吃。何芷连着喝了两大碗豆腐花,还吃了一个油饼两个粘豆包。
梁帅盯着她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吉普车停在何芷所说的演员训练基地,两扇生锈的大铁门用链子锁着,门口没有牌子标识。
何芷懵了。
“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不会错,司机是老京都人,小巷胡同没有门牌都不会认错,就是你写的这个地方。”
何芷觉得自己被那个选演员的剧组骗了,原来上辈子心心念念的地方根本不存在!
眼泪顿时就涌出来了,哭了两声又觉得不对,那部电视剧她在电视里看过,幕后花絮的确有导演为了演员表演更精准,特意封闭式训练培训了两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得而复失
医院急救室门前。
左岸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头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焦瑞凤因为出现在符昆仑死亡现场被人发现带到了警察局审问,她承认勒死了符昆仑并在口供上签字,在去刑拘室的时候她纵身从五楼跳下……
母亲承认杀害符昆仑让左岸很意外,母亲跳楼自杀更让左岸觉得心惊肉跳。母亲现在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算对母亲找小男人不满他也不想失去母亲。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听到动静左岸抬起头,目光落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病床上,目光不由得簌簌而颤,双腿不听使唤地缓缓站起来,慢慢走上前。
守候在门边的民警和医生说了什么话他完全听不到,从病号服长长的袖笼里伸出手掀开白被单,看到母亲睡熟似的面容,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左岸趴在母亲的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一个失去宝贝的孩子,不顾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
左岸把母亲和父亲合葬在了一起。看着墓碑上父母并肩靠在一起的合影,左岸想笑,他觉得父母的婚姻好像一个笑话,彼此假装恩爱了三十年,最后都因为爱而不得好死。
真没想到母亲的性格竟然那么刚烈,为了一个小男人殉情值得吗?
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左岸最后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转身离开墓园。
“少东家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只是觉得很奇怪。”
柯杨收回望着左岸背影的目光。
“是很奇怪,到墓园来打着红伞。”
老管家说着发现给少东家打着的伞已经偏离了,几丝雨点已经染湿了少东家的头发,急忙把双人大伞往前送了送。
柯杨是来给自己的墓碑送花的,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达成心愿值得庆祝的日子。他不想在家里庆祝,防止传到王老爷子的耳朵里再破坏了他的好事。
前天郑裕雯和郑裕希姐妹在海上狂野的天体派对多张照片在网上发酵登上了热搜榜,昨天郑家派人紧急公关虽然撤下了热搜,但是网络是有痕迹的,郑裕雯和郑裕希热吻摸胸的照片已经被许多网民截屏保存,郑家的公关再厉害也拿广大网民没有办法。
昨晚梅林到王家退婚,王老爷子避而不见,由王宵的父母出面爽快地答应和郑家解除婚约。不然今天应该是柯杨和郑裕雯大婚的日子。
王家要处理收回遍发全城甚至全国及海外亲友嘉宾观礼的请谏也是一桩伤脑筋的事。这次王老爷子为孙子举办的婚礼不同上次在自家院里小范围举办的草坪婚礼,而是选择了自家投资的最顶级酒店,由意大昨请来的婚礼策划全程操办。
撑着油纸伞,一位女子从墓园深处走来。她低敛着眉眼,在伞下看不到她的模样,紧抿的双唇下小巧的下巴圆而俏。一截白净的手腕从青色的衣袖里露出来,似乎可以看见手腕上的青色经络,显得掌着的油纸伞特别沉重。
岔路相逢,柯杨后退避开请女子先过去。女子抬起伞沿看了柯杨一眼,目光微掠过一丝谢意点了点头,然后悄然离去。
墓园最深处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墓碑,与周围豪华气派的墓地相比,这处墓显得孤单简陋。
墓碑上的照片很新,照看里的年轻人笑得好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