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的轮廓深沉,咬烟时,白雾从单薄的唇间晕绕开来,和正在飘落的霜雪一样冷冽。
但是又……很性感。
秦柠很不争气地偷偷咽了下口水,直到窗口登记的工作人员叫了她。
秦柠终于回神过来,转头趴到窗口,把单子递给了工作人员。
“报一下工号身份。”工作人员连头也没抬,拿着单子一边登记一边问。
秦柠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流放到暗星的工号是多少。”
秦柠吸了吸鼻子,转头去看顾言。
顾言掐灭了烟,关闭通讯设备,走到窗台报了一串工号。
工作人员照着顾言报的工号输入了,过了一会,迟疑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顾言身后露着半张脸的女孩身影,“那她的身份是?”
“前妻。”顾言言简意赅地概括了关于秦柠的身份。
秦柠听到这两个字,眼睫微微一颤。
秦柠抬手按了一下又开始痛起来的耳朵。
嘶。真是痛死了痛死了。
这两个字的杀伤力,显然比顾言之前的冷嘲热讽还要狠,以至于登记完拿了药从小诊所出来的时候,秦柠两只手还在捂着兔耳朵,疼得眼眶通红通红的。
上车的时候,由于一双兔耳朵实在疼得厉害,秦柠抱着头盔并没有戴。
秦柠战战兢兢的刚要松口气,想着万幸这回顾言并没有赶自己下车,但很快秦柠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在她试图爬上后座时,临危受命的陈小北开着他的摩托过来了。
紧跟着,顾言把她丢给了他的部下,自己开车走了。
秦柠习惯性地去咬耳尖,结果忘了耳朵上伤口还没好,一下子疼得倒抽了口气,眼角直泛红。
“秦,秦大队长……你还好吗?”陈小北磕巴着叫了她。
秦柠听到陈小北突然不叫自己“少夫人”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顾言不让的,她头重脚轻的坐上了陈小北的车,问他:“你们老大有说让你带我去哪里吗?”
陈小北说:“空间维修站的老齐过几天会过来一区送货,秦队长想离开暗星的话,到时候可以让老齐帮忙载一程。”
“那他没来之前,我这几天住哪?”秦柠直抵要害。
“呃,送货地点那里有一家旅社……”
秦柠想起刚刚在小诊所登记处跟工作人员的对话,又说,“没有工号住不了吧?”
而陈小北接下来的支支吾吾,证实了她这一点。
于是,秦柠很霸气地抬腿往脚踏板一踩,“把我送到你们老大那去。”
陈小北在寒风中凌乱:“老大会生气的……”
秦柠面不改色说:“他生我的气又不生你的气,你怕什么。”
反正她现在也没地方去,反正又不是没被他冷嘲热讽过,没有比现在这个窘境更糟糕的了……
反正……现在顾言眼里,她已经这样不要脸,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最后陈小北还是听了秦柠的,把秦柠带回了一区的47号巷。
他是这样想的,老大跟少夫人当初离婚本身就是迫于无奈,现在少夫人肯主动跑到暗星来找老大,老大对少夫人爱理不理拒之门外则肯定是因为不想连累少夫人,但是少夫人的态度摆在这,他私心肯定还是想要撮合老大和少夫人的。
到了小巷后,秦柠跟着陈小北进了门,结果并没有看到顾言的人。
秦柠在冷冰冰的小院一角坐下来,按住已经肿得不成样的右脚脚踝,开口问:“顾言不是已经下班了吗?”
“老大有时候要忙别的事。”
“什么事?”
陈小北闭了嘴,摇头不肯再说了。
秦柠盯着他看了看,只好按捺住疑问,问别的,“杂货铺那个霍云……跟顾言是什么关系?”
陈小北刚要开口回答,身后开了一半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蹲坐在小院角落的秦柠抬头,正好看到拎着一袋东西进来的顾言,秦柠耳朵微微颤动,紧绷地看向他。
顾言看到她的出现,不耐地蹙了眉,侧头扫了一眼陈小北。
不等陈小北出声,秦柠自己认了罪:“是我非要陈小北带我过来的。”
顾言压根没有打算要理她,只冷淡地跟陈小北说了一句“把人带走”,之后就打开房门并关上了。
那语气就好像是叫陈小北把垃圾扔出去。
事实上,她现在……不就是顾言眼中的垃圾吗?
秦柠唇角微微下压,突然有点弄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是啊,都知道他恶心自己了,她还上赶着跑过来再恶心他……
这不是有毛病吗?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明明做这些没有半点意义。
秦柠弄不懂自己,忍着痛站起来,不等陈小北招呼自己,就自己老老实实走了出去。
秦柠说自己会找到地方落脚的,没有再麻烦陈小北做什么,不过等陈小北走了,她没有立刻从巷子离开。
倒也不是秦柠不想走,只是她实在蹦跶不动了,她在墙边蹲下来看了看快肿成馒头的脚踝,把从诊所带过来的药胡乱涂抹一通。
冷着脸心烦意燥地涂了一会,秦柠又试着拨了几通星电,仍然无法拨通。
这接下来几天里,她该怎么度过呢。
她能忍住自己不犯神经去找顾言吗?
秦柠蹲在墙边喘了喘,感觉耳朵更疼了,拿药抹了抹,但这地方的药物劣质,压根不适合她这个分化人用。
秦柠越涂抹越觉得耳朵快要撕裂似的疼得厉害,干脆把那几瓶药都扔了,自暴自弃地把耳朵放到嘴边,埋头默默地舔`舐伤口。
抱着耳尖舔了小半天。
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小院的门忽然被打开。
秦柠舔得专心,加上耳朵还嗡嗡作响着发疼,没注意听到门开的声音,直到低垂的湿润眼睛看到了很直的双腿从眼前晃过。
秦柠愣愣地嘬着兔耳朵抬头,看到顾言走到对面的垃圾桶扔了垃圾。
擦过她往回走时,秦柠没忍住伸手揪住他裤腿,声音还一抽一抽的,“诊所的药没什么用,我耳朵好痛好痛。”
顾言顿住脚步,垂着眼看了看她耷拉在脸边,被她自己咬得牙印交错的兔耳朵。
目光随便的像是扫见了一只可怜虫。
片刻后,顾言平静地收回视线,拿出通讯设备拨了个电,对星电那头的人说:“老齐,明早把货送过来。对,明早。”
挂断星电,顾言把腿侧开没让她再碰,说:“明早自己去一区北街找老齐。”
说完,顾言终于对她耐心用尽,转身回去。
秦柠愣了愣,尽管很清楚顾言不过只是被她这样围在眼跟前烦得受不了了才叫人提前来带她离开的,但秦柠还是存了一丝的痴心妄想,在顾言进门之前,拦住他关门的动作,从他胳膊下钻了进去。
结果顾言却没有那么好糊弄,下一秒,秦柠猝不及防被用力抓扯住撞上门沿。
秦柠在顾言那双黑沉沉的眼瞳底部看到了就快要挣出来的淬了阴狠的凶光。
他在半年以来第一次完整而清晰叫了她名字,秦柠被压得很痛,生理上想要挣开他,却又挣扎得不是很用心,她听到他问自己,“你贱不贱?”
第49章 大白兔奶糖
秦柠鼻尖敏感地嗅着那一股冲鼻的铁锈味,被发狠拽过来的那只手又很冰凉,胡乱就攥住了他几根手指。
听到顾言这句话时,没由来地指尖一抖,下意识蜷曲攥紧,但顾言却仿佛厌恶极了被她触碰,几乎是立即把手抽了回去。
眼看着他从身上起开,秦柠抵靠在冷冰冰的门边,仍有被束缚感笼罩着的错觉,她轻轻压住细微变乱的呼吸声,注视着难得被她激怒了的男人,把攒到喉咙间滚咽了好几个回合的话语吞咽下去,轻轻点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顾言,像是在认同他的话:“好像是有点。”
顾言似乎也对自己突然的破防失态感到不悦,并且当那样尖锐狠戾的情绪侵略直抵大脑,刺刀一般的话语从薄唇吐出,刚把人推开,紧跟着就听到了那只兔子并无所谓的点头回应。
秦柠把手腕上碍事的绷带扯掉了,好像伤口没有痛觉似的,只是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被他掐疼的手腕骨,一边又很认真对他说:“我是想着,顾工不是挺讨厌我么?今天要不这么恬不知耻一路缠着顾工,怎么能让顾工给老齐拨打这一通星电,说起来,我也不算很亏。本来还想故技重施,看顾工肯不肯收留我一晚,看样子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