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却注定要让人们失望。
直至日落月升,一年以来从未迟到的百晓生并没有来客栈买酒。
是病了?
又等四天,百晓生依旧没有出现。
这下人们不能再继续干等。
百晓生究竟是早早闻风而走,还是他自身出了意外?
没办法,掘地三尺行动开始了。
在此处成为荒漠前,曾经有精绝国整整一个城池的建筑群。部分建筑风化坍塌,还有经年累月被黄沙掩盖。
如今于一些沙丘之地,隐隐约约能到一些建筑的屋顶从沙地里冒出来。
客栈老板不知道百晓生藏身何地,但听他提过一句是住在地下。因为会一种钻沙功夫,得以出入半埋地下的老建筑物。
当众人要掘地时,赫然发现身在荒漠没有工具。
没有器材,想要炼制铁铲是痴人说梦,只能去找枯废的木头弄木铲,否则就要徒手扒沙子了。
可别以为木工好做。
尽管这些武林人士都会劈个柴什么的,但一把趁手好使劲的铲子必须有合理构造。不曾练习的武林人士想要一上手就制作出来好使的木铲,那还真的有点难度。
于是,大型木铲制作失败现场出现了。
与此同时,池藏风几乎是在一众人的羡慕眼神中,轻轻松松制作出了一把木铲。
试了几下,这木铲仿佛散发着‘我是木铲之王,尔等劣质品快别在污染视线’的气场。
这下,她的偏财运又又又发作了。
这些武林人士赶着上送她钱,以高出市场价数十倍的银子,只求在今天内搞一把同款木铲。
让池藏风义正辞严地说不要钱就不给制作?
别傻了,她不可能独自去挖。
精绝荒漠就两家客栈,其他地方都空旷得很。
想要单独挖沙找百晓生,不只何年何月才成功。来此的武林人士达成一致,先把人找出来,然后抽签决定问话顺序。
挖掘寻找过程中,谁都不能下黑手。
“第一把木铲,你拿着。先去挖,我迟点就来。”
池藏风权衡利弊,制作三十几把木铲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偏财运旺起来,她也有点没办法挡住。挡不住,就欣然接受。
这就把第一把制作的木铲给欧阳锋。
假设他运气好,说不定一铲子就挖出百晓生了。
欧阳锋接下了木铲。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白驼山庄二庄主,以往不知被多少人羡慕,但还是第一次因为一把木头铲子感受了火辣辣的羡慕嫉妒眼神。
这都叫什么事啊!
还有没有人记得这里是很严肃的·暗流汹涌的·寻找百晓生现场!
再说又不是仅仅一个人有木铲。
那个道士钟孚让池藏风制作木铲,是自己搞了一把有点丑的。这些人也能学学他啊,不要太多讲究。
无花也在排队,第十五个才轮到他。见此场景,想起当初池藏风的熟练修船技术,别管容貌怎么变化,她有的本领不曾生疏。
这会有点可惜,为什么之前没有叙旧几句,说不定能争取一个提前制作名额,像欧阳锋那样。
池藏风远远瞧见无花的眼神,不为所动地回视。
「别套近乎,公正买卖。插队,你想也不要想。这些人闹起来,你负责拿钱堵住他们嘴?有本事,你现在就出钱砸他们啊!」
无花:……
见鬼了,他看懂了池藏风的意思。
此刻,无花隐隐约约觉得几天前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他认识的故人,池·大力士·机械制作鬼才·风,可能因为毁了脸就成为一个小可怜吗?
第38章
人手一把木铲, 掘地行动开启。
说实话,除非有易术高人能借卦象问卜推测百晓生的藏身地,其他人只能各凭运气去挖沙。
当然, 众人也不是没头苍蝇乱窜。还有一些参考判断, 比如百晓生约等于住在地下室, 那地方不能完全不透风, 否则要憋死。
也就是说, 地下住所的空间比较大。可能通过弯弯绕绕的甬道,有一处靠近地面的缝隙是通风口。
沙海找洞, 考验耐心。
一开始谁不是干劲满满,挖了半个月后,每一天都有人陆续退出。
精绝旧地的武林人士总数却不曾减少。
一封在公开场合被读出的信,它的内容不会是绝对机密。
最初抵达精绝旧地那一批,全都是丐帮洛阳发布会的参与者相关成员。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也是听闻了一些流言来撞运气。
好运却迟迟不来。
很快, 有人指出百晓生要不就是早就转移, 要不就是死了。
前前后后, 从百晓生最后一次出现在客栈和购买食物算起, 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
整整二十五天!
在沙漠腹地不吃不喝还能活着,那可不是百晓生能有的本领。放眼全江湖也找不出几个来。
左冷禅更提出了一种骇人听闻的猜测。
那封信会不会是百晓生和某个组织联手, 故意要搅乱江湖的诱饵?先将他们这一批门派重要力量引到大漠,以而方便某组织去各大门派驻地搅风搅雨?
百晓生真的会与某个组织相关?
这事不好说。但人们早就怀疑百晓生灵通消息的渠道是什么, 他的背后有没有一张庞大的网?
不论是哪一种, 继续挖沙找人是愚蠢行为, 聚到精绝旧地的人潮逐步退去。
最后连带池藏风在内,只剩当日客栈大堂内的十三人留下了。
没数错。
提出阴谋论的左冷禅也留下了。他解释为假设真的发生了不测,赶回嵩山也迟了。左右都迟了, 必须要挖出百晓生老巢,或许能有对应线索。
但留下的人,并非都在全神贯注继续找人。
十一月,西域沙漠已是瀚海阑干百丈冰。
诗句多少有夸张的艺术。
但,真实的气候环境也已很恶劣。寒风呼呼地吹,飞雪一下就是好几天,沙漠多处结冰。
司徒静已经换了三把折断的木铲。
木器到底不比铁器,即便用武功使巧劲去挖地,但损耗率也非常大。
‘咔——’
又一把木铲报废了。
司徒静不悦地把手上的半截铲柄扔到地上,这见鬼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是个头!
“为什么要坚持找到百晓生!宫主那么厉害,神水宫又不缺奇珍异宝,还非要弄清那则不知真假的传信,这……”
这就害得她必须在这个鬼地方受折磨。
后半句,司徒静却连低声抱怨也不敢。
神水宫之人无一不从水母阴姬的命令。出发前,水母阴姬让她们都听左护法宫南燕的安排,现在就必须服从安排。
神水宫,好压抑。
司徒静早有这种感觉。
当出宫走了一大圈,从湘水走到了西域,对比外面的世界有多自由,水母阴姬加诸给她压抑感就越发明显。
这样想着,在荒漠挖沙的日子再持续一段时间也好,起码此处有让她暗生欢愉的人存在。
那人是谁?
司徒静不敢对外表露,因为神水宫素来禁止与外男往来。
她从没见过比无花越更好看更有气质的人,世间怎么有如此美好的存在?唯一可惜的是,无花是一个和尚。
“司徒施主。”
无花没拿木铲,一手持灯,另一手带着木鱼与犍稚(敲木鱼的棍子),想寻一处偏僻的地方打坐。
客栈太小,敲木鱼声势必影响他人。
虽然已入夜天黑,但还没到正常入眠时间。原本搞出点动静也无妨,可是如今留在客栈的人,全都是日夜不分地在找百晓生,说不好谁就在补眠。
依照妙僧在外的表现,应该为他人着想,而外出寻找合适坐禅处。
当下,无花看到司徒静在发呆,没想到自己看中的荒僻之地已经有人先来一步。
“啊!无花大师!”
司徒静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猛地听见背后传来唤名声,她蓦然一惊。
那感觉,就是你在想一个人,刚刚好那个人就出现了。
司徒静微微低头,忽然紧张地不敢直视来人,心跳的速度却更快了些。
无花仿佛没有看出司徒静对他欲盖弥彰的特别情愫,哪怕近两年不少年轻姑娘以相仿的眼神看过他,他都能做到视而不见。
只是,握着犍稚的手指紧了几分。
“既然木铲断了,司徒施主不妨回客栈换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