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回首皆是你(65)

作者:青橘微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傅喆没立马回秦源的话,而是让管家季叔把等候差遣站在一旁的下人们全数屏退,带上门,她表面亲切非常说要与秦源这京兆尹好好讨教官场之道,但那说话的语气是不容置喙。

秦源一看旁人都走了去,而傅喆也没立马回应他的话,让秦源觉得颇为尴尬,只得掂着自己的小胡子在琢磨傅喆意欲何为。

傅喆轻轻地站了起来,边走边摇头,看她那个模样,秦源的心也七上八下。

秦源正思索着怎么应付这个难缠的武状元时,傅喆那厢忽地又出其不意地快步折了回来,站在秦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秦大人,那些衙差可不单是妨碍了本大人‘为民请命’而且还……”话没说完,傅喆对秦源勾了勾手,示意他耳朵凑过来,然后傅喆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悄悄的不知道在秦源耳边说了什么。

听完傅喆的话,秦源顿时脸色都煞白了一大半,张大个嘴惶惶不安地看着傅喆,想确定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但无论傅喆刚说的事是真是假,秦源也不敢赌,怕小命丢了。

秦源立马从座位上起来,额头上居然渗出一层亮晶晶的冷汗,他对着傅喆俯首作揖道:“下官一定严办这些信口雌黄的衙差们,重打三十大板以正视听。”

傅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秦大人,这事我会替你保密,放心,以后大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个照应多行个方便,何如?”

秦源堆着假笑,抹了一把冷汗,点头如捣蒜:“是!是!大人说得极是!”

自此,秦源对“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有了十分深刻的体会。他看着笑得一脸灿烂如暖阳的傅喆,心底不禁生出一股寒气。

第54章 好久不见

傅喆一个人呆滞地坐在顾延房间里, 晌午日光铺洒进房内,地上泛起蒙蒙白光来。

这天真的是暖融了许多,细算一下, 傅喆与顾延相识也快一年。

傅喆面无表情看着棕黑锦盒里的朝服出了神,不得不说, 这朝服做的真好,据说是顾延临走前就已经赶制出来, 按照傅喆的尺寸定制打造。

这套朝服可谓大有来头, 其一, 因为它是为阗晟第一位女将军而造。其二,它乃当朝晋阳王顾延一人设计独揽了从用色用料再到选工匠缝纫绣花的全部环节。

朝服斜襟长袍用的是绛红素色暗花绫, 用色沉着大气, 不过分艳丽也不喧宾夺主,它精巧在于那暗花可谓巧夺天工,只有迎着明光才能用肉眼隐约看得出是个似凤非凤的祥鸟,说它似凤非凤是因为凤凰并没有这种凶猛犀利的神态,也没有那仿佛凌驾万物之上的傲然战斗姿态。

这么说来, 细细再看,这似乎更像是民间膜拜的神鸟朱雀……然而,无论这暗花是什么图案,当下是没有人敢对这有过多的猜测,因为顾延当时的设计手稿是直接经过玟政皇帝过目摆板。

朝服衣襟用的是靛青底锦缎上头有满铺金银细丝勾出祥云明纹,跟腰带用色做工是遥相呼应。从白玉头冠、绶带再到官靴都是配套统一。

顾延即使分身乏术,也会派人去监工务求尽善尽美, 对傅喆的用心之细可见一斑。

顾延越是这样贴心,傅喆越是深陷其中,只因傅喆意识到, 顾延所做一切全为她一人。

世上竟有反差如此之大的人,在傅喆看来,这犹如稀世珍宝。

从前,傅喆觉得自己永远只能用目光追随着这个光彩耀目的男人,如今,真的做到将军之位,她觉得他跟顾延的距离越来越近,因为她就是如此想着自己能成为比肩晋阳王的人。

傅喆刚才试穿朝服时觉得多一寸一厘都没有,整体端庄大气,英姿飒爽。

她在铜镜前转了数圈,似梦似幻,想不到从乌鱼里走出的乡村胖姑娘,有一日,也能位极权臣。

明日起傅喆就该上早朝该去兵部去军营,可惜顾延不在,没有人来提点该如何,只能靠自己见步行步。现在傅喆连个问意见的对象都没有,但这房内到处都是顾延的气息。

傅喆垂头丧气得把额头重重地撞在桌子上,茶盏都被她震得叮当响。

不知道现下顾延那边是个什么境况,路上行程有没有突发事件……会不会遇上很厉害的刺客……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唉,傅喆脑袋那点方寸空间已经被顾延的一切塞得满满当当,她越是想,心头越是乱。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季叔过来唤她用午膳,傅喆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她想自己的这个状态实在混身不得劲,还是出去走走换个地方罢,午膳她都随意扒拉两口就从后院牵了一匹快马扬鞭驱策而去。

心思烦乱的傅喆没有留意到身后隐隐跟随着的数个人影,只顾着一路快意策马狂奔,直到马匹也累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傅喆才停下。

她漫无目的跑到了肇州城郊一处视野极为开阔的未名山湖,放眼望去,湖边周边山坳枝头都是冒尖葱郁的嫩绿点缀着一片光秃灰黄,山湖倒是平静得像一面镜,湖水泛着碧绿倒映朵朵棉花白云,杳无人烟的荒境让傅喆心头有一丝宁静,好想把时间都停留在此时,畅享片刻与世隔绝的悠远安宁。

阵阵微风从山间吹下来又拂过湖面,碧波涟漪连绵不绝。

傅喆浅笑着闭起双眼,放空脑袋,扬起双手,放松身体,好好享受这自然之境,但很快,这个宁静致远的局面被突如其来的来人打破了。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傅喆,站在她背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傅喆后路,低头间都是傅喆发丝的淡淡皂荚味,非常自然,她从不用熏香,一直如此。

傅喆被人从后用双手捂住了双眼,不知是这个人的武功太好能隐藏起自身所有气息,还是傅喆太大意,单凭傅喆鼻尖嗅出身后那股淡淡的药香,何其熟悉——那是自己从王府偷出来的贵细药草,被她细细碾磨成末,所以香气发得很浓,如今只剩淡淡的味道,想来是有许些时日,味道会淡,人情会薄……傅喆甚至不用看,单凭嗅觉还有这双修长的手,都猜得到身后是何人,这种气息她永生难忘。

傅喆曾以为他应该是有着暖意怏然赤子之诚的人,殊不知,只是她一厢情愿,又或者是他掩饰隐藏的太深,从来都是她多想。

傅喆甚至也没有那种被人捂住双眼,不能视物而恐惧,只有点微微惊诧,在这种烽火连天的势头,他送上门。

傅喆还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两人好像有默契似的,都没有开口,来人没有话,傅喆也没有话。

他们好像互相彼此熟悉的相识一般,傅喆心中暗暗在呐喊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回想琢磨起来那些印在脑海里历历在目的点滴记忆,傅喆心头似乎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到底,傅喆不知道自己该用哪种心境与态度来面对身后的人。

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良久,久到傅喆那因不停想起让她痛彻心扉的幕幕血腥而趟下的热泪,不知何时已经沾湿了来人的指缝。傅喆能感受到身后的人有一刹那间的气息乱了,大抵是因为她的眼泪还是因为良心未泯?

最终,傅喆双唇微启,低低地沙哑唤了一声心底一直在叫的名字:“时禹……?”

自鸿生寺一别之后,傅喆也曾设想过许多她与时禹之间重逢的种种场景画面,或剑拔弩张,或万目睚眦,独独没有这种相对无言的局面。

好像彼此都有各自难以诉说的苦衷,千言万语压在心头,像有千斤重,堵住了喉咙,压住了舌根,这一切又无从说起。

难道要时禹说自己只是高处不胜寒,身不由己罢。

这些理由终究太苍白无力,鸿生寺的惨剧,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到结局,只有傅喆一人天真的以为,事随人愿。十几条人命压下来,傅喆难辞其咎,而时禹也无法独善其身。

“……”

来人倒也不意外,他在来时,已经猜到傅喆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自己。他不由自主的轻轻点头,嘴角拉起微微的弧度,长睫眨了一下,似笑非笑,鼻息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似乎傅喆的一切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

听不到来人的应答,傅喆更加笃定,这个人就是时禹,她亲手救回来的一匹白眼狼。

傅喆也不愿意这么去设想时禹,毕竟,在她的心里,那个笑起来仿佛带有春光暖意和煦的年轻人不该如此残暴不仁,铁心石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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