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遥见她心虚,心知她没理由再纠缠自己,是脱身的大好机会。尽管恨不能把她的头给拧下来,但还是强忍住冲动,松开了手。
末了,不忘语气恶劣地威胁一句:“别着急,我远有机会对付你呢。”
她说完,扭头就走,不敢留给自己薅住孟琼香头发的机会。
要说孟琼香也真算是个没脑子的,咄咄逼人地来,却三两句话就能赶走。
她又想起自己说的那番话——
皇上会怎么说?
皇上自己皇位都快保不住了,哪儿有闲心思去管两个臭丫头扯头花。
太后会怎么说?
太后要能说两句,不至于让她上回挨那顿荒唐的打——闹那么大动静,她要能不知道,那才算是有鬼了。
杜遥漫不经心地撇撇嘴,兜兜转转又回到其南宫。
回了内殿合上门,见左右无人,她才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两只耳夹,细细端详。
外表精致漂亮,看不出任何异样。
轻轻包住那缀在最下面的圆球,捏住轻轻一掰,咔嚓一声,圆球被打开,里面装着像是石灰一样的细末撒出来。
她找了张纸,慢慢把里面装着的东西给磕了出来。
尽管有了准备,但真正看见这小巧玩意儿内部复杂又精密的结构时,杜遥还是吃了一惊。
缝隙狭小,倒出那些粉末之后,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她走到窗边,想借着光再细看看,却听见窗沿上忽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不正经的笑:
“杜姑娘,有好东西也不给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杜遥:他只是为了利用我来刺激老皇帝把大家搞得很不开心而已我懂。
孟和玉:???????
面对孟和玉的杜遥:全世界我最甜最暖最可爱
面对其他人:敢惹我你死了:)
☆、金玉耳夹
临近傍晚,黑衣青年蹲在窗沿上,逆着光,笑眯眯地望向她。
那只本该被孟和玉戳瞎的眼睛,被半片面甲遮住,只能隐约看见一片黑色。
杜遥抓紧手上的耳夹转头就跑。
御风像是料到了她的行动,纵身轻跳下来,缓缓开口:“杜姑娘跑了那么多回,到现在还觉得能从我手里逃出去?”
说着,他径自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杜遥背过去手,冷声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上回濒死的恐惧历历在目。
杜遥自觉打起架来已经算是个中好手,但如果对面是御风,那就不好说了。
这人平时看上去没心没肺,只一回,尝过他的残忍手段就足以让人生畏。
尸体和鲜血,对于他来说,仿佛是某种瘾。
“杜姑娘怎么这样冷淡,怎么?被吓着了?”他说完,坏心眼儿地笑了笑。
“别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御风表情松散,身体往后稍斜了斜,“不过奉命行事而已,如今殿下有意放你一马,我也没理由去招惹杜姑娘,你说是不是?”
见他上前,杜遥后撤几步,就听见他带着不屑的笑意:“我个人还是很乐意跟杜姑娘交朋友的。”
眼睛扫过御风。
表情散漫,没有大动作。
又考虑到自己根本跑不出去的可能,杜遥稍微放下了警惕。
“所以杜姑娘拿的什么东西?”御风说,“我看你好一会儿了,或许,能给你点儿主意。”
“不用。”杜遥冷声拒绝。
御风也没在强逼,走到桌前捻起一点点粉末闻了闻,说:“杜姑娘,那东西不是你的吧?”
没等杜遥答话,他继续说:“上好的易筋散,宫里难能有人弄得来这东西。”
杜遥见他满脸正色,不似假话,想了想最终将那耳夹递出去:“这东西里装的。”
御风接过,皱眉看了好一会儿:“这东西我也没见过,不过……”
“你看。”他说着,合上圆球,轻轻按下上端的连接珠。
“咔哒”一声,圆球的末端,冒出来一小段铁针,尖端沾上了似墨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杜遥问。
“不知道,不过奉劝杜姑娘最好别乱碰。”御风随口说着,又按下连接珠,黑针缩回。
杜遥拿回金玉耳夹,表情复杂。
“别这么看着我,”御风笑嘻嘻的,“我真不知道。”
“……”
*
御风并没有多留。
一如既往地翻身从窗子跳出后,攀着窗台上沿噌噌几下便爬上了屋顶。
重楼交错,黑衣人来回翻飞跳跃,速度极快,像是个灵巧的燕子。
最终,立在某一青瓦房顶上。
静英宫。
孟和玉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一样,看见御风进来时,脸上并没有异色,反倒问一句:“你居然还敢来。”
“殿下饶我一命,御风心中感激。”
他笑,坐在窗沿上轻晃晃腿,只字未提瞎了的眼睛和身上的伤。
孟和玉完全有机会把腰上的匕首插进他喉咙里,但是他没有。
“殿下今日荣升太子,怎得这样表情?”见孟和玉仍是愠怒,御风明知故问。
“御风,做好你分内的事。”孟和玉看向他,表情冷淡。
“……”御风脸上的笑敛住了,好半晌才继续说,“我只是不想殿下因小失大。”
“如果没有那女人,事情早成了!”他表情一下子尖锐起来,“在山白坝,那狗皇帝就该把殿下立为太子,又何须拖延至今?!”
孟和玉见他情绪稍有些失控,面上一冷,迫近两步:“毒是假的,这话当时可是你说的。”
他仍记得当晚的情形。
御风说:“殿下猜我在杜姑娘那儿发现了什么?”他说着,将手中的折扇取出,而后感叹道,“杜姑娘可真是天大的本事,居然想到用糖纸做把一样的出来。”
孟和玉愕然。
而后才从御风那里得知了杜遥此前种种,吃惊之余,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愧疚和庆幸。
……
“这话是我说的不假,”御风说,“她暗中做了许多,究其原因,也是为了殿下。”
“若殿下身边真多她一个,也算好事,只是殿下如今为了她,本末倒置,方寸大乱,我借机除她,也是为了殿下!”
“我说了,”孟和玉压低声音,语气危险,一字一顿道,“别擅自揣摩我的心思。”
“好,”御风也不示弱,直直对上他的目光,“那殿下告诉我,升她为太子妃又是所为何意?”
孟和玉没说话,御风又继续道:“还是说殿下真以为那女人如你想得那般简单?”
“她可是连孟鸿逸都能骗得过。”
孟和玉转身,心头莫名烦躁,又听见他讥讽地说:“那日殿下出手,我才勉强留她一命,但显然,那女人并不知足。”
“殿下不如猜猜,那团扇纸,现在在何处。”
*
“太后殿下万福金安。”杜遥微微欠身,又换上了自己那身见家长必备的衣服。
太后看见她,招手唤她:“快坐。”
杜遥忐忐忑忑地观察她的表情。
嗯,还算是和善。
结果没等坐稳,就听见太后不紧不慢的一句:“升了太子妃可是好事情。”
“……”
杜遥身子一歪。
“……谢皇上太后成全。”
她想了想,说。
“倒也不必,你二人情投意合,只是……”太后耷拉着眼皮缓缓停下,“在册封大典上,倒是大胆又无礼。”
即便心里清楚这是在怪罪她没轻重,但杜遥还是没作无谓的辩解,只是勉强笑了笑。
没心思跟太后玩心眼儿,于是杜遥瞧着她的脸色,不经意地提起自己那对金玉耳夹:
“太后殿下,您赐我的耳夹可有地方能修的?”
不出意料,太后脸色一变,看向她:“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就是……”杜遥顿了顿,拿出东西,“就是不小心摔开了,掉出些末子来。”
桌上,耳夹下的圆球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却明显能在边缘看见白色的粉末。
“那是……什么?”杜遥小心翼翼问。
太后的目光像是粘在了桌子上,直直盯着那耳夹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什么也不是,兴许是积灰了。”
她说着,煞有介事又恋恋不舍地别开眼睛。
“……”
杜遥有点儿无奈,这摆明了是不愿意告诉她,睁着眼睛跟她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