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京墨晚上给妈妈发了邮件, 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他每个礼拜都在给妈妈发邮件, 讲讲这些天发生的事，每封邮件的最后他都会问上一句：“妈妈，我好想你,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他一封一封的数下去，已经有40多封邮件了。
他离开妈妈已经10个多月了。
这次不同, 今天是他的生日。
京墨发完邮件偷偷的蹲在门后小声的呜咽着, 好想妈妈, 妈妈为什么不来接我？
布鲁斯推开京墨的房门：“墨墨，去吃蛋糕吧。”
京墨没说话，也没动，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躲在门后。
布鲁斯听到京墨的抽噎声，叹了口气。
京墨不是达米安, 他理解不了死亡，布鲁斯其实早就想把真相告诉他，但是他又不希望京墨脸上失去那无忧无虑的笑容。
“墨墨。”布鲁斯单膝跪在地上, 把京墨抱起来。
“爸爸，妈妈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回家？我发的邮件她都没回，妈妈都不理我, 我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 我好想妈妈啊, 爸爸, 你送我回家好不好？”京墨哭着请求爸爸。
布鲁斯知道, 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他叹气：“墨墨，你妈妈是爱你的，她……”
布鲁斯停下了：“她会来接你的。”
京墨从爸爸怀里抬起头：“真的吗？”
布鲁斯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我们去吃蛋糕吧。”
夜里，整个庄园都沉睡了，阿尔弗雷德端着牛奶来到书房，刚刚夜巡回来的布鲁斯正在查看京墨给他妈妈发的邮件。
“布鲁斯老爷，这件事什么时候告诉小少爷？”阿福叹气。
另一边的京墨从噩梦中惊醒，他躲在被子里，越想越害怕，然后抱着枕头下床想要去找爸爸。
看到书房还亮着灯，京墨知道，爸爸还没睡，他吸吸鼻子，走到书房门口听见阿福爷爷在和爸爸说话。
正想推门进去，紧接着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
“我说不出口阿福。”
“但是小少爷总要知道的，与其抱着幻想，不如早些告诉他母亲已经去世的真相。”
“但是阿福，京墨太小了，他每天都在期待他妈妈来接他……墨墨……”布鲁斯一转身，看到了呆立在门口的京墨，他大脑一蒙。
京墨知道去世是什么意思，他曾经跟妈妈一起参加过葬礼，他此刻整个人都木了，他听不见爸爸叫他的声音，也感觉不到爸爸的拥抱。
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不是故作姿态的嚎啕大哭，也不是为了引起爸爸心软的流泪。
面无表情的落泪的样子更加的惹人心疼。
“爸爸。”京墨说：“妈妈死掉了吗？”
布鲁斯硬下心肠：“是的，你妈妈在送你来美国回去之后就去世了。”
京墨突然一下子崩溃了，他剧烈的挣扎着，声音十分尖利：“骗子！大骗子!妈妈说会来接我的!你骗我!我讨厌你!”
布鲁斯怕他弄伤自己，只能用力的抱住他，一个没注意脸上就被京墨的指甲划了几道口子。
而京墨却跟疯了一样的打他：“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你骗我!我妈妈会来接我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京墨其实也知道，爸爸是不可能骗他的。
可是，就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所以才会更加的接受不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无助和恐慌充斥着他，甚至连呼吸一下，胸腔都紧绷的难受。
喉咙好像梗着东西，他控制不了自己。
只是疯狂的对着爸爸发泄自己。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一阵狂风暴雨的发泄之后，京墨的语气软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只能依靠爸爸了：“爸爸，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妈妈一定是太忙了才不能来接我，你送我回家去好不好？求你了。”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把京墨按在怀里。
京墨语气软软的，甚至有些卑微：“要不然，爸爸你给妈妈打个电话，我跟妈妈说说话就好，爸爸求你了，我会乖乖的，我不会再乱发脾气了，我也不挑食了，我会乖乖去上学，我已经4岁了，爸爸，我想和妈妈一起过生日。”
布鲁斯胸前的衣料被京墨的泪水浸湿，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太残忍了。
有希望才是最痛苦的，如果一早就把真相告诉京墨，那他也不会在自己的生日这天得知噩耗。
“抱歉。”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京墨被爸爸抱在怀里，原本最喜欢爸爸温暖的怀抱，但今天却感觉冷。
京墨揪着爸爸的衣服情绪再一次失控，像是失去了一切的狼崽，要把自己所有的无助，委屈，绝望通通发泄出来。
阿福擦着眼角，年纪大了，本以为送走了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的他不会再因为什么落泪。
他也没想到，原本睡眠质量特别好的小少爷会在半夜醒来，还凑巧听到了自己和老爷的谈话。
大家都知道告诉京墨这件事是必然的，但是都有人却都不想当这个恶人。
也许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不需要面对内心的谴责，不需要组织语言，不需要逃避京墨的眼睛。
松京墨4岁的这个生日，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他是哭昏过去的，布鲁斯在第二天甚至都不敢离开他一步。
而京墨醒来之后变得沉默了，他不再到处疯跑，不再开心的玩耍，不与人交流，也不吃不喝。
他似乎在和谁较劲，他想试试，如果自己饿死了的话，妈妈会不会出现。
他自己坐在沙发上发呆，然后情绪不受控制的哭出声。
整整一天，京墨滴水未进，漂亮的大眼睛都哭肿了，嘴唇干裂。
布鲁斯和阿福急的不行，如果是迪克杰森，甚至是达米安，布鲁斯都会给他一巴掌，然后把水杯放在他面前。
可是京墨才刚刚满4岁，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讲道理他也不会听，甚至连变成星星守护你这种骗小孩子的话都在京墨的故事书里出现过不止一两次。
在布鲁斯焦头烂额的时候，娜塔莎来哥谭附近执行任务，成功后顺路来看宝宝。
间谍特工出身的娜塔莎心理学很厉害，阿福将她迎进来的时候把情况跟她说了，娜塔莎叹气：“我试试吧。”
谁也不知道娜塔莎和京墨说了什么，等娜塔莎离开后，京墨出了房间：“阿福爷爷，我想喝粥。”
阿尔弗雷德飞快的擦了一下眼角，点头：“粥很快就来了。”然后躲进厨房。
京墨看向布鲁斯，小嘴一撇就哭了出来：“爸爸，我想妈妈。”
还是那句话，但是布鲁斯知道，京墨已经渐渐的接受现实了。
他喝着阿福做的粥，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进碗里，一边吃一边哭。
等一碗粥喝完，京墨也渐渐止住了眼泪。
失去亲人的悲伤痛苦，是任何心理学专家也无法化解的，只能靠时间来慢慢冲淡对亲人的思念。
第七十五章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京墨自从4岁生日开始便沉默了许多, 他不再和爸爸耍赖不学习, 也不再挑食, 每天以各种理由逃学。
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
布鲁斯却并没有因为京墨现在这么乖巧听话而放心, 反而他每天都在想办法让儿子变回原来活泼的模样。
今天，京墨照例把胡萝卜全部吃掉，布鲁斯放下手中的餐具：“京墨，我们需要聊聊。”
“聊什么？”京墨一脸痛苦的把胡萝卜咽下去。
布鲁斯给他擦了擦嘴角：“你不用这么懂事的, 你可以和以前一样的。”
京墨愣了下：“可是爸爸, 我想快点长大。”
布鲁斯对这个解释有点意外：“为什么呢？”
京墨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我想快点长大, 保护爸爸, 保护大家, 因为我现在只有爸爸了。”
他说着, 眼睛就湿润了：“我没能保护妈妈, 但是我现在会努力学习，快点长大, 我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的，这样以后爸爸就不会受伤了。”
布鲁斯心里暖暖的发涨, 他捂着胸口，感动极了：“你不需要这样的, 爸爸很厉害, 我会保护自己, 保护你们的。”
京墨的小手抚在布鲁斯按在胸前的大手上：“可是, 爸爸你总是受伤，我很担心……爸爸，你现在心口是不是热热的还发涨？”
布鲁斯被京墨点破此时感受，有点尴尬，但是紧接着京墨的下一句话就是：“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热胀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