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教主想称霸武林+番外(116)

他有些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睛,面颊攀上来红。

晌午随意吃了点,厨房里压根没准备午饭,全在忙着准备晚上的年夜饭,大家也都各自有手上的活要忙,随便填了填肚子便各自又忙去了。谢怀风和郁迟两个最大的闲人,上午谢怀风坐在院儿里削剑被二姐给骂了一通。二姐惯常是个脾气好又善解人意的,只这会儿实在是太忙,今年落日山庄发生的大事太多,二姐张罗着给每人都准备了一套大红色的棉卦冲冲喜气,但衣裳都开始发了,数量突然对不上了。

她一肚子的焦急,下人在院儿里扫地,谢怀风就坐在那一下一下地削剑,削出来一地的木屑下人就再去扫一遍,丝毫不敢对庄主有半分不满。二姐火气直冒,“谢怀风!去你自己院儿里削去,小常在你脚边扫了三四遍了,越长大越没个眼力见,走走走!忙着呢,你们俩没事做出去恩爱去,别在这添乱。”

郁迟老老实实坐着也被牵连,抬手摸了摸鼻子,乖乖站起来。

谢怀风被这么一顿骂也不恼,自知理亏,手里木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反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勾了郁迟手指,晃了两下牵着回了自己院子。

仙尊上午就来了,他自祝仙台在江湖上露了面之后便也没再隐藏着自己行踪。如今世人皆知落日山庄有个叫郁迟的厉害后辈是他仙尊的徒弟,他再也寻不到清净,还不如热热闹闹地过。

谢怀风在伽蓝那会儿白邙封封家书痛斥他“不孝”,勒令他立马滚回来,他白邙要出去逍遥自在,但谢怀风回了已经有段时间了,白邙成日溜溜达达地晃悠,却也没离开落日山庄,倒是前几日突然神出鬼没起来。白邙已经三四日没回来,今日除夕,二姐还差人来问过,谢怀风也不知他行踪,只说入夜定会回来。

近年关的这几天稳州雪不少,谢怀风在院儿了支了个小炉子,上头焙了壶茶慢慢煮,时不时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郁迟近日爱看谢怀风孩童时代看过的话本,都是些颇幼稚的故事传说,他看起来入迷,盘着腿坐在走廊的软塌上,端端正正的,那模样像是听先生讲学似的。

谢怀风坐姿散漫许多,地痞流氓似的一只手撑着下巴,就着热茶、白雪、红梅,实则赏的是心上人。

没赏多一会儿扑棱棱飞进来一只小白鸽。

这会儿不会出什么大事,任谁都要过年。唐漠那边有贺文竹帮着,定北军的两位将军和唐漠也握手言和,江南更是无甚风波,悬空的关州和津州一处被夜叉楼接手,而临近穀都的津州则是被北平王暗地里布下势力。谢怀风伸手去接那鸽子的时候不甚在意,随手抽出来里头的纸来,一眼便认出是岁无忧送来的信。

这人找他会有什么事?岁无忧常年在穀都附近出没,虽和谢怀风算得上是朋友,但两人甚少联系。

他展开那张纸,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顿住,随后不动声色地又将那纸叠了起来,好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郁迟。

然后正对上郁迟眼巴巴的视线。

……

谢怀风妄图偷偷销毁这纸的愿望落空,便坦然道:“岁无忧,师父前几日在穀都,今日应该能回来。”

郁迟点点头,还是眼巴巴地望。

谢怀风受不了他这眼神,换了谁来谁都受不了吧,还好这眼神只对着自己露出来过。枉风流剑徒有个风流天下的名声,无奈将手中的纸页递了过去。郁迟抿唇,接了展开看。

“谢四,早闻六公主倾心你许久,今日有缘一见,当真难缠!白邙被扣在公主府,你可好自为之!哈哈哈哈哈!”

谢怀风轻咳一声,将郁迟搁在身前那本话本抽走,自己挪近了几分,开口解释,“我同六公主只有过一面之缘,六公主从小喜好江湖侠客,听多了江湖话本。只是囿于皇家不得自由而心生向往,并非真的倾心于我,她年纪还小,分辨不出其中区别。”

郁迟反复看了好几遍岁无忧最后写的那五个“哈哈哈哈哈”,怎么看怎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他倒也非吃醋,只是想起谢玲珑曾经同他讲过,爱慕谢怀风的人中还有一个厉害角色,现在倒是知晓了怎么个厉害法。一国之公主,说是权势无边也不为过。

“小迟。”谢怀风蹭过来,将下巴磕在郁迟肩膀上,自顾自将人抱了个满怀,“任谁倾心于我,我早有了心上人。”

公主,公主。郁迟想了一会儿,捏紧手里字条,闷闷开口,“若她真要强掳了你去,我就带你……我就带你逃出大周去。”

谢怀风低声笑,改了额头贴着他肩膀的姿势,将脸埋下去笑得不行。

郁迟自然知道自己方才口吐狂言,但他真是这么打算,被谢怀风一笑又觉得丢人,将那字条揉成一团丢开,“你笑什么?我虽没有那般权势,但……但我定比她更爱护你。”

“我知道。”谢怀风低低的声音响起来,含着十足的笑意。

郁迟以为他又在调笑自己,抿唇不再多话,却没看到将头埋下去的谢怀风眼神也是认真的。他相信郁迟一定是这世上最非他不可的人,不是因为贪慕谢家的名声和钱财,不是因为风流剑的江湖地位,不是尚未成熟的好感、崇拜和向往。他愿意博弈、愿意放弃、愿意被打上烙印。

六公主的事其实两人都未真的放在心上,对于郁迟来说重要的也不是六公主这个人,只是谢怀风很可能被强权“绑架”。好在目前被绑架的不是谢怀风,而是白邙。

年夜饭摆上了桌也没见到白邙的影子,厨房还在做最后一道大菜,也就是谢玲珑馋了好几日的一品炖鹿肉。

院儿里已经准备放爆竹了,青喙手里捏着一根线香,幽幽的火光,颤巍巍地去够引线。谢玲珑乐出了声,“青喙,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放爆竹!你要是不行就我来吧!”

她话音刚落,青喙手一抖,热气熏到了引线,“嗖”一声便点燃了。而也就是青喙几乎是蹦起来的一瞬间,有一道白影急速落在了院儿里——

“哎!等……”

“噼里啪啦——”

“啊!!!”

“谢怀风!!!!!”

白邙一身白衣被炸得又黄又黑,他那张脸也黑得像锅底,二夫人没忍住笑,忙捧出来一套红袄双手捧给白邙,“老祖宗,给您也备了,您先去换上吧。”

白邙一看脸更黑了,“我不穿!我多大年纪了,穿那一身红,打扮得娃娃似的,像什么样子。”

二夫人一番好意被拒绝也不恼,笑着招手喊了人,“来人,带前辈下去换身衣服。”

谢怀风撑着下巴,他笑意盈盈,看起来心情甚好。白邙这一跳正好跳进了爆竹堆里,只怪他自己不多注意,以他的功力但凡看上一眼也能看见青喙正在点引线,这噼里啪啦一顿炸,爆竹和白邙一起炸,热热闹闹的,喜庆。

是个新年的好兆头。

“她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把我扣在公主府?也就是我看着这丫头从小长大,对她还有个半分心存不忍,不然我就掀了她那公主府!”

“呀,老祖宗,您去穀都啦?”

“丫头,还是你好,我看这天下的小丫头就你最懂事。”

“那当然,我谢玲珑是谁!”

两个人最后喝得有些多了,握着手眼泪汪汪,就差互相拜个把子了。一顿年夜饭吃得热闹又混乱,但大家都高兴,这才像是过年的样子,这才是落日山庄该有的样子。最后桌上没剩下几个清醒的,连一向稳重的三哥都喝趴下了,二姐和谢怀风两人和下人一起将几人送回了屋睡。

满桌子的杯盘狼藉等着下人收便好,二姐叫住了谢怀风,笑着从身后丫鬟手里拿出来两套衣服,“你和郁迟的,今晚要换上,穿着迈年关,明年定会事事顺利。”

谢怀风视线落在那两套大红色的长袍上,嘴角弯起来笑,拱手作礼,声音清朗,“二姐,新年好。”

二姐递衣裳的手一顿,摹地红了眼眶。谢怀风这一弯下去,其中究竟有多少情谊,他如今是落日山庄的庄主,是当今偌大一个武林的武林盟主,而此刻他更愿意当她曾经不愿承认的“四弟”。二姐鼻子一酸,连忙抬手蹭了一下眼角,她双唇狠狠抿了一下,忍下了落泪的冲动,尔后硬生生弯出来一个笑,伸手握住了谢怀风行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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