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拍戏结束已经晚上七点了,顾止妆也未卸,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后,匆匆赶往徐郁秋发来的地址。
地址所在地是一家低调隐秘的小众调香馆,藏在深巷中,还未临近,一股揉杂万千的香气飘浮在空气中。
他踏进去,门动牵引着风铃响,叮当清脆,环形香台里,坐着位长发及腰的男人,正专注着手上功夫,若非顾止瞧到他的喉结,光他雌雄莫辨的侧脸,指不定得以为是个妖媚的女人。
对于他的到来,男人似乎早有预料,连一眼都没瞧过来,只随意的指向二楼。
顾止低声道谢,绕过环形香台,走往二楼,到二楼时,视野开阔许多,一大面落地窗,印出一道坐在茶台旁的身影。
身影听见响动,转过身来,“好久不见,顾止。”
顾止瞧见他,眉毛登时皱起来,“怎么是你?”
唐霜生正笑眯眯的望着他,露出一侧虎牙,看起来清秀且可爱,但顾止知道,在他这人善良温的表面下,隐藏着怎样一颗暴戾恣睢的心。
“怎么不能是我?”唐霜生手指敲在茶台上,随意的指向临着楼梯口的沙发,“坐啊,别干站着。”
顾止不为所动,“约我来的人是你。”
唐霜生知道以他的名义来约顾止出来,顾止一定会无视,但以徐郁秋就不一样了,顾止一定无法拒绝。
唐霜生大大方方承认,“是啊。”
顾止自认与唐霜生没什么话能聊,转身打算下楼,却被唐霜生的下一句话止住动作,“你就不好奇商亦纣怎么和你在一起了吗?”
“你什么意思?”顾止僵硬转回身,双眼半眯望向唐霜生。
唐霜生慵懒的翘起双腿,“我不喜欢抬头跟人说话。”见顾止落坐沙发上,唐霜生满意的笑了笑,“在热搜上久居不下的感觉,爽吗?”
顾止冷冷道,“这和你刚才说的有关系吗?”
“脾气见长啊,”唐霜生嗤笑一声,“不装你那付温柔和善的模样了?”
顾止作势要起身,“既然你不想说,我就走了。”
“无趣,”唐霜生止住他的动作,翻开手机,从茶几的一边甩到顾止面前,“自己听。”
一段录音静静的躺在文件夹里。
“这是什么?”
唐霜生好整以暇的往后靠,“听听不就知道了。”
三十秒不到的录音,却像一颗能炸穿顾止的炮弹,他望着唐霜生的手机,久久没有动作,最后他忽然笑了,似是想通什么。
“没兴趣。”顾止将手机推出去,起身理了坐皱的衣角,往楼下走。
唐霜生怎么也没想到顾止做番举动,他奔到楼梯口,喊住他,“你是不好奇,还是不敢听。”
顾止余光瞟向唐霜生,双手插兜,倚在墙背,“装傻充愣,很考验演技,我自认演技不好。”他微勾唇角,“谢谢唐先生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再见。”
“啧,”唐霜生恼火的嗤声,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止是个胆小鬼,“你可以装傻一时,你能装傻一世吗?商亦纣迟早会扔掉你的,跟扔掉没用的垃圾一样。”
他话音落地,顾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环形香台里的男人终于停手,若有所思的望向缓缓归来的玻璃门。
“有趣。”
再回到酒店,顾止敲在商亦纣的房门。
他垂着眼等了半分钟,房门发出一声清响,从内被拉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随之浮动出来。
商亦纣刚洗完澡,发丝湿着水落在额前,纯白浴巾围在下半身,健硕的腹肌泛起水光。
“哥,”顾止摘掉口罩,无意识的舔了舔下唇,“做吗?”
作者有话说:转折快来了!
【兴奋搓手】
第四十八章
在粗重的喘息下,顾止压抑着自己,他死死瞪住花白的天花板,吊顶泛散的薄光,落在他眼里,成为破碎的光点。
“哥…”
“哥…”
像是溺水的幼猫,扑腾着嫩爪,发出最后的惨叫。
*
情事过后。
“我是老烟枪,”顾止吐出一口白雾,透过烟雾,商亦纣倚在落地窗边,嘴里叼着根细烟,堪堪盖住下唇侧的一处咬痕,半个指甲壳大小,边缘隐隐渗着血丝,显得野性又贯穿着破碎美感。
他看着那处伤口,越看越满意,唇角住上勾了勾,“哥就是小烟鬼。”
“你不是烟枪,”商亦纣轻笑,略略侧头,“是齿爪锋利的野猫,扑上来就咬人。”
顾止咬着烟头,不置可否。
商亦纣慵懒地朝他招手,“过来,小野猫。”
他就像一只吃饱了,懒懒窝在平原上的豹子,优美的健肢随意逗弄着猎物,顾止呼吸轻滞,回过神他已经光着脚,走至豹子的身前。
商亦纣压住顾止的左手,把他抵到落地窗面,轻而易举的攫住顾止的嘴唇,缠绵的细吻,待吻够了,心满意足的才挪动身体,放开气喘吁吁的野猫。
他额头轻抵着顾止的额头,呼吸纠缠交织,“晚上去那了?”
顾止气息未平,手脚还有些发软,后背攀住玻璃窗,才稳住脚跟,“在房间里待的发闷,随便找了个地方去透透风了。”
不知为何,他第一反应便是撒谎,他不想让商亦纣知道他和唐霜生见过面。
表面上他们又亲密无间了,可顾止心里的隔阂却如冰裂深渊与日俱增。
商亦纣仿佛信了他这套说辞,不再往下深问,继续抽着夹在指间燃到尾翼的香烟。
待最后一口抽了,他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抹上顾止的嘴唇,反复按压,力道不轻不重,声音平而无波的叙述,“你喜欢过费钦。”
这件事商亦纣会知道,顾止一点不奇怪,当年他退学的事在学校被闹得人尽皆知,随便拉出他一个老同学,都能添油加醋的说上一大通。
顾止不仅不慌张,反而胆大包天的凑近商亦纣,“哥是吃醋了?”
商亦纣思考了会,猛地锢住顾止的腰,贴向自己,低头附在顾止耳边道:“有点,我以为我会是你初恋。”
“他不算,我们没谈过,”顾止勾住商亦纣的脖颈,埋头深嗅,“哥就是我初恋。”
是他想与之牵手共渡,死后埋进同一个墓里的初恋。
只可惜,商亦纣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顾止靠在商亦纣的肩膀上,轻声问:“哥,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商亦纣揉着他的脑袋,轻笑:“说什么傻话。”
顾止不再出声,跟着一道笑了。
*
赵淑仪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顾止原本的计划是请两天假回新安,但他和商亦纣的这一通绯闻,把一切统统打乱了。
绯闻愈演愈烈,长居微博头条不下,国民的八卦热情攀至高峰,他那怕出个酒店门,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剧组请了好几个保镖,才使顾止的日常出行不受打扰,但这范围仅限剧组周边。
这个时段,他想回新安,简直比登天还难,何况他这一回去,赵淑仪那边便要开始不得安宁了。
于是,赵淑仪生日前一天,他特意对给赵淑仪打电话。
“妈,对不起,今年回不去了。”
给赵淑仪过生,是顾止万年不变的行程,从未缺席过,连不怎么打交道的街坊邻居,都晓得顾止这个习惯,提起这个无不羡慕,这个继子比亲生的还孝顺。
赵淑仪的声音仍是一贯的轻柔,“没关系,今年不过了。”
“礼物寄回去了,明天估计就能到。”
赵淑仪应道:“好。”
他同赵淑仪闲聊了两句,就准备挂电话,却突然被赵淑仪喊住,“糯糯啊。”
顾止问:“怎么了?妈。”
“最近天气冷,你要多穿点,你老头疼,吹不得风受不得凉。”赵淑仪碎碎念着,“你那个对象,我从新闻上看的,特别俊,就是不知道对你好不好。你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认定就不改了,就像当年,你非拉着我喊妈妈,一步也不肯让我走。”
提到拉着赵淑仪不肯让她走这件事,顾止心里顿时难受得直泛酸水。
若不是他,赵淑仪可能有另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而不是被他拖进了无底深渊。
当年,顾强嫌弃带着他这个拖油瓶麻烦,想找个女人回来操持家务,他找人相过无数亲,可他没房没车又没钱,那有人能瞧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