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电话被掐断了。
卓杼望了望黑屏的手机，深呼一口气，什么玩意儿，一个两个的，都来找她撒气。
肖逍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扔在地上砸了。
她本就光着脚在料理台旁，碎掉的手机屏幕玻璃溅开在地板上，四处都是亮闪闪的玻璃屑，肖逍仿若无视地直接回了卧室，途中一脚不幸踩中了碎片，她愣是毫无反应。
抽出了卧室的备用手机，重新插上了电话卡。
王不语还在熟睡，那不安的模样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之中。
肖逍温柔地替她抚平了眉心，亲了亲王不语的眼睛。
我会保护好你的。
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去。
谁要夺走你，我就杀了谁。
*
无人的街道里，王不语发觉自己光着脚在城市里狂奔。
身后传来刺耳的警笛声，闪着红蓝光亮的警车似乎在追逐她。
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慌不择路，跑进了一条小道。
明明可以翻过去的围墙，却随着她的攀爬越升越高，没有尽头，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翻越。
她感到无比心急，远处是肖逍的呼唤，她拼命回应，对方却仿佛听不到似的。
突然间，几梭子弹顺着弹道流线型似地擦过了她的身边，在那极致的慢速中，王不语似乎瞅见了弹头上面有着小小的狰狞笑脸。
她凑近去看，笑脸却猛然膨胀，放大成了巨大的鬼脸。
那一个个怨恨的脸全部是她认识的，惨叫的猫脸、煤气爆炸案女犯的脸、王德川的脸、混混们的脸、肖青荣的脸、路不生的脸、邱大叔的脸、肖青荣的脸、李云烟的脸、纪笙旌的脸，这些脸全部扭曲成可怖至极的模样，突出的眼珠、七窍流着血，就那样包围着她，不断地啸叫着，似乎想长出手将她撕成一片片的。
王不语怕得捂住了脑袋，手一松，人从变得千尺高的围墙上径直摔了下去。
可是她没有落在地面。
地面塌陷了。
她就被那些鬼脸一路追着，一直下坠。
一直下坠。
无底深渊，永不落地。
“不语，不语！”
有温柔的声音在呼唤她，身子晃晃荡荡起来，鬼脸们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生出了尖利的獠牙，加速扑上来要将她撕碎，就在此时，王不语猝然睁开了双眼。
空白的天花板，熟悉的吊灯。
原来是一场噩梦。
“做噩梦了？”肖逍温柔地抚了抚她涨红的脸颊。
“嗯……”
王不语心有余悸地起身，这才发现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你睡了很久，起来吃晚饭了。”
“好。”王不语点点头，牵着肖逍的手从床上起了来。
“你的脚？”她注意到肖逍的左脚上缠了一圈绷带。
“中午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碎了个碗，踩到了些玻璃，已经剔干净包扎好了，没事的。”肖逍拉着王不语往客厅外走。
“要小心点。”
“嗯好。”
“疼吗。”
“不疼。”
“但我心疼。”
王不语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肖逍。
“我很抱歉。”
“为（了）什么？”
“没能在受伤的时候陪在你的身边。”
“没关系，以后在就好了。”
以后嘛？王不语像猫儿似的蹭了蹭肖逍白皙的脖颈，肖逍轻轻抖了抖。
“好，我答应你。”
“说话算数？”
“说到做到。”
“那快点洗手吃饭把，小小鹿都要等着急了。”
“好。”
王不语放开肖逍，转而又牵住了她的手。
上帝啊，有罪的话，就让她独自承担所有的罪责吧，如果要惩罚的话，就只惩罚她一个人吧，
这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一个人的错，永远下地狱也好，但是啊，恳请您能够慈悲，给肖逍留下一个容身之所吧，王不语在心里如此祈祷着。
☆、敬重逢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周刑便搬出了卓杼的住宅，独自办案。
卓杼尽管难过，却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空荡荡的别墅，再没有陪着她天南地北瞎扯的人，偶尔间听到一句话，不过是仆人问候的“小姐好”。
卓杼讨厌这种孤零零的感觉。
“金璟，你最近在干嘛？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卓杼修长的双指在手机键盘上灵动快速地打着字。
嘀嘀一声，对方秒回。
“哎呀，我忘了和你说，我最近谈恋爱了，忙着呢。”
“我去，你居然背着我谈恋爱了！还没早点告诉我！”卓杼指关节噼里啪啦地用力打出两行字。
“没有没有，一直准备告诉你的，但是不是一开始只是很暧昧的感觉吗，是这两天才确定的关系。”金璟解释道。
“好吧……”卓杼撇了撇嘴，“那你能告诉我是谁吗？我好好奇，哪个兔崽子有这个荣幸居然能得金大美女青睐。”
“哎呀……有点不好意思……”
“说！”
“好吧，其实你也认识的，是高荣啦！”
“我去！三年了！你居然还对他旧情难忘！”卓杼惊得眼睛都张大了，“他不是在国外吗？”
“回来了。就最近回的国。”
“你这速度够快的啊，一回国就和他勾搭上了。”
“哪有，是他主动找的我！！！本姑娘是看在他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才勉为其难考虑接受他的好吧。”
“你就糊弄我吧。”
不知为何，卓杼心里感到有些失落，连金璟都“破镜重圆”了，那她的另一半又是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对微微上翘的眼睛。
滚啦！是谁都不可能再是她！
卓杼扑腾着手扯掉了幻想。
“那你以后是不是就没时间陪我了……”卓杼继续打字。
“不是有周刑吗？”
“他又不是我保姆……”
“但人家真的对你不错，我有时候甚至有种他才是你亲爸的错觉。”金璟无情批评了卓杼家那毫无亲情感可言的家庭。
“……”
“他搬走了……”卓杼无奈说出了事实。
“？？？你做了什么妖？”
“你还是我闺蜜吗？居然不站在我这边？”
对方发了一张不敢吱声的熊猫头表情包。
“……”
“我不管，总之今天你必须过来陪我吃饭！”卓杼任性地打字。
“好吧好吧，大小姐。”金璟妥协，其实她也不放心让卓杼一个人自个儿待着。
“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订位。”
“吃什么倒无所谓，不过你介意我多带两个人吗？”
两个人？一个肯定是高荣，那另一个是谁呢？卓杼暗想。
“谁啊？”
“就高荣，还有他那个跟双胞胎似的兄弟，郑然。”
“你说，他俩天天形影不离跟个连体婴似的，我都怀疑是不是在搅基。”
“打住！据我所知，人家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而且郑然在上高中的时候，可是明确喜欢女生的！”卓杼为郑然分白道。
“哦，这我倒是忘了，他可是跟我们卓大小姐的死对头告过白……”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卓杼无语。
“那就等会见啦，”金璟发了一个我错了的可爱吐舌头表情包，“你待会把地址发给我哦。我现在要去和高荣……”
“滚滚滚，重色轻友。”卓杼嘟着嘴，关掉手机扔在了床上。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真好……
好羡慕金璟啊……
卓杼翻了个身，用枕头蒙住了脑袋。
*
“老大，这是调查的资料。”
小邹秘书恭恭敬敬地往办公桌上放了一份文件夹，如今的她，被肖逍破格提升为秘书长后，便完全成了肖逍的人。
肖逍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商务西装，内衬的米黄色打底，踩了个淡蓝色的真皮细高跟，看上去又纯又欲。
“嗯好，你出去吧。”
肖逍只稍一抬眼，又重新投入到手下的工作中去了。
小邹秘书不敢打扰，安安静静地退出办公室，还轻手轻脚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肖逍停下手中正游龙若飞的钢笔，将文件夹拿了过来。
里面是很简单的几张照片。
两男两女在日料店吃得开怀，其中一对黏腻的模样看来是情侣，另一个男生看上去十分阳光健气，还很幽默，把对面的女生惹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