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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觉得没我配合还是不行,对吧?”
卓杼穿着单薄,暖气开足的偌大房间里,唯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仅穿着一条长款的红色丝绸吊带裙,右手拎着瓶1946的啤酒,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双眼迷离。
“你喝了多少?”周刑捂住了鼻子。
“直说找我什么事,别的不该管的别管”
卓杼不客气地把酒瓶一扔,空空的玻璃瓶在羊绒毯子上滚了一滚,咕噜噜地来到了周刑面前。
“你这样子,怪不得你那朋友那么担心。”
周刑回忆起门口迎接他的那个一脸忧愁自称金璟的小姑娘,面带不悦地摇了摇头。
“朋友,谁?金璟?”
“是啊。”人家不惜装成仆人的样子也要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透露给我,看来是真的很担心你的状况啊。
不过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她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周刑上前往卓杼身上改了一张从沙发上捡起的毯子,找了个没那个多酒瓶的地方腾出空处坐了下来。
“不就是一点小病,她何必那么担心。”卓杼晃悠悠地支棱着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了沙发上,
“说说看,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你生病了?”
“不打紧,别扯开话题,快点说正事!”卓杼的语气逐渐暴躁起来。
“行!”周刑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
“话说,你之前告诉我,你和王不语一起生活过,对吧!”
“怎么?”卓杼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个冰坨子样。
“但你从没有说过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在一起生活,哪怕你之前第一次找到我提出过非常无理的要求,我也不曾多想,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此前你是把王不语监/禁起来了嘛?”
“你知不知道!那是犯法的!卓同学!”
周刑话锋一转,疾言厉色起来。
“TMD谁监/禁?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都是为了尽快了断她对那个贱人的念想罢了,何况我耗尽了我十二分的心力救了她,多派几个人看护她的安全,很过分吗?”
“我要是真监/禁她,她还能有机会走出这个屋子?还至于让她去那个酒吧,又重新遇上那该死的贱人?”
卓杼回想起酒吧的事,恨得咬牙切齿。
“你的情绪太激动了。”
周刑望着额头、脖颈青筋暴起,甚至开始冒汗的卓杼,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我没事!”
卓杼费劲站起来,一脚踹翻了茶几,那茶几看成色似乎是新买不久的,但却四处掉漆,有些角还磕掉了,约莫是经常被人折腾的样子。
“你不会——”
周刑冷静地避开了翻到的茶几,眉头越皱越深。
他从前干警察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人,而他们,大多数都是——
“狂躁症?”
卓杼听完这三字,猛地把正开始抖个不停的左手藏到了背后,一瞬间就冷静了很多,她的嘴唇苍白地启上启下,诉说着“不是”两个字,但从那空洞无神的大眼睛里,周刑明白自己说中了。
本来是想问卓杼关于王不语和一些化/学/药/物制造所、工厂等等之类的联系是否存在,但看现在的情形,还是得先帮帮这位正泥菩萨过河的大小姐了。
“你有去看医生吗?”
“说了几遍,要你管?”
卓杼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想要砸东西打人的冲动。
“情场失意导致的精神压力过大,酗酒过度,渐渐患上狂躁症的,你真是我见的头一份,现在的小年轻真的是为了爱情要死要活,把自己整得人模狗样,智商都被偷走了吗?”
周刑不由分说地把卓杼按回了沙发。
“你的药呢,应该开过药了把,都严重成这样了,不可能还没看过医生把?”
“我TMD!”
“闭嘴!”一口一句TMD,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那么多年白学了。
卓杼被周刑忽如其来的一声吼给吓懵了,一时呆呆地忘了反驳抗争,乖乖地指了一指不远处一个抽屉。
真是吃硬不吃软,二世祖惯了,周刑心里叹了口气,跑到抽屉处拿出了药。
“吃了吧,就算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得先等你把病养好了。”
周刑端着一杯白开水,递过去手上的药。
卓杼发愣地盯着他的手掌心上的药丸。
“你不好起来,又怎么去追夺你想要的东西呢?”看在病人的份上,周刑退了一步。
卓杼听得此话,浑身一激灵,扑上去把药吞了。
“先好好治病,等你好了,我们再重新来谈谈之前你找我提出的合作计划吧。”
“你愿意和我合作了嘛?”
卓杼浑暗无光的眼里渐渐有了点神。
“嗯。”
周刑明白查案虽然很要紧,但已死去的人无法复活,而眼前这个尚且活着的病人,却还有救她的可能,他无法弃她不顾,何况她还那么年轻,没有犯过致命的错误,她应该要有机会重新获得更美好光明的未来才是。
“成交。”
卓杼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方医生吗,我是卓杼,我想约一下明天的心理治疗,嗯,好的,嗯嗯,这次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芋泥肉松千层
2017年8月1号的上午,帝都某一处步行街。
“再过一个月,你就是大三了啊,逍逍。”
王不语顶了顶自己鼻梁上的墨镜,对被她牵着手正左顾右盼浏览街上店铺的肖逍道。
“你这种说法,我总感觉自己又老了不少……”
肖逍大致扫了一眼左右的店铺,没看到令她心仪到能够产生消费冲动的地方。
“逛得有点累了,找家甜品店坐坐吧。”王不语指着右前方一家名为“Rian”的店铺道。
“对美女来说,甜品什么,不存在的,”肖逍绽出一个狡黠可爱的笑容,“但既然你喜欢,那就去坐坐吧。”
甜品店里,王不语招手服务生点了一个芋泥肉松千层,她从菜单表里抬起头看正在托着腮痴痴盯着她的肖逍,问:“你真不要嘛?感觉很好吃。”
“不要,我看着你,甜度就足够了。”
有情饮水饱啊……王不语笑了一下,合上菜单放在一边。
“好了,难得有那么一天你不是那么忙,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先前从尼泊尔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年底,过年的事务,集团的工作加上学校期末考试的负担,让肖逍忙得团团转,本以为寒假能悠闲点,结果却要为了工作和家里人到处应酬聚餐吃饭,然后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因为担当着社团、学生会的职务要忙着换届和新的课程内容,也是根本空不下来,两人常常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待在一起,而王不语又不想在那极少的两人独处的快乐时光里,再谈论一些会让肖逍烦心的事,所以一拖眨眼就过去了大半年。
直到最近,肖逍才算真正意义上比较空闲。
“是啊……这段时间真的很忙,而某人晚上又如狼似虎的,我可真的是很累了。”
肖逍故意伸了伸腰,锤了锤自己的后背。
“咳咳,”王不语正喝着水被呛到了,她有点掩饰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辛苦了。”
“逗你玩的,看你认真的,这种事,又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我也是有责任的啊,费劲了心思来诱惑你啊……
肖逍拉过神情微微不自然的王不语的手,葱白削长的食指在那厚实的掌心上一圈一圈地画着,撩得王不语心痒痒的。
“客人,你的芋泥肉松千层、”
服务生出现及时解了围,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好几眼,当然,在肖逍身上停留的时间是王不语身上的十倍,毕竟,肖逍实在过于漂亮了。
随着时间渐长,她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王不语斜了服务生一眼,不动声色地把手掌抽了回来,她怕肖逍再画下去,她们今天又聊不到正事了。
“说正事啊,”王不语把勺子插进千层,清了清嗓子,“纪笙旌的事,你好像很久都没提起了。”
是太忙了忘了吗,这当然不可能,那只能是刻意回避。
“哎,你还是提起这个了,本来还想再等一等的,但看时间也差不太多了吧,”肖逍仿佛料到了王不语会有此一问,表情毫不吃惊,“呐,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