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玉急了:“你倒是快点儿啊!别磨蹭!”
紧张加上疼痛,裴泠泠都
没力气回黄晓玉的话了。
往上爬了一小截,黄晓玉突然尖叫起来:“啊啊啊!快啊!过来了!”
裴泠泠心中一惊,她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沈瞳背对着他们从溶洞的黑暗里慢慢地退出来,他全身紧绷,处于一种很明显的戒备状态,裴泠泠往回看这一眼的时候,沈瞳恰好也看了过来。
对视之下,裴泠泠又紧张又尴尬,她赶紧收回目光,尽力克服着肩膀的疼痛,用力向上爬去。
黄晓玉急得汗都下来了:“裴泠泠!快啊快啊!”
裴泠泠一边用手拽着藤蔓,一边用脚蹬着井壁,用尽全力地往上爬,可是肩膀的疼痛让她的动作不自觉地有些滞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到一半,冲锋衣里面的T恤都被汗水打湿了,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疼的。
就在这时,她只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吓得她一缩,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腰就被人搂住了。沈瞳已经拽着一截藤蔓开始往上爬了。
他一手拽着藤蔓,一手搂着裴泠泠,也不知道是怎么借力的,等裴泠泠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亮了,他们出来了。
黄晓玉看他们终于都出来了,只稍稍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那些东西不会爬出来吧。”
“它们出不来。”沈瞳的声音虽然还是很冷淡,但气息却不太稳,甚至有些虚弱。
井口下面传出了愤怒的嘶吼声,却因为地形的原因,显得那声音很遥远,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如果不是趴在井口往下看,应该只会以为那声音是肆虐的山风发出的嚎叫。
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处于一座小山头上,爬出来的地方是一口荒废的井,天空阴云密布,山风很大,吹得树叶“哗啦啦”的响,似乎马上要下雨了。
他们终于出来了!
裴泠泠想问沈瞳是不是受伤了,刚一转身就被他迎面抱住了。
裴泠泠:“?”
这是终于逃出来太激动了,需要拥抱一下庆祝?虽然她其实也挺激动的......
很快,裴泠泠就发现自己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她捏了捏,是那把小刀的刀柄,沈瞳还真
把刀还给她了。
他不会真的以为她是小气到连一把刀都斤斤计较吧?
裴泠泠下意识辩解了一句:“我不是非要你还刀的意思。”
沈瞳没有回答,反倒是用力把她抱紧了,像是把全身的力量都压了过来。
裴泠泠吓了一跳:“你别压着伤口了!”
而且......这抱法也太尴尬了吧!
这时候黄晓玉也看过来了,表情怪怪的,裴泠泠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句,一边的刘二伯突然开口了:“他晕过去了。”
裴泠泠:“啊?”
她这才发现,沈瞳还真不是在抱她,他的胳膊软绵绵地垂着,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上。
“沈瞳。”裴泠泠有些艰难地扶住他,可是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刘二伯主动请缨:“马上要下雨了,我来背他吧,你们先到我家休息一下,等雨停了,我再带你们去你们的亲戚家。”
裴泠泠和黄晓玉虽然心里有些抵触刘二伯,但是现在的情况来看,除了这个提议,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她们手忙脚乱地把陷入昏迷的沈瞳扶上了刘二伯的背上。刘二伯背着沈瞳,开始带路往他家里走,裴泠泠和黄晓玉互相掺扶着跟在后面。
沈瞳昏迷,刘二伯后脑勺被砸伤,裴泠泠肩膀受伤,黄晓玉从井口往外爬的时候,不小心把脚给崴了,这会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估计明天脚腕就得肿。
自此,他们每个人都受了点儿伤,好在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情,没有人有生命危险。
山路陡峭泥泞,其实不比溶洞里面好走,只是没那么潮湿罢了,但心态放松之后,裴泠泠和黄晓玉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走了一段,刘二伯开口向裴泠泠和黄晓玉道歉:“在溶洞里面,老头我对不住你们。”
黄晓玉瞄了一眼刘二伯的后脑勺,笑得尴尬:“刘二伯回去好好把头包扎一下,别烙下病根了。”
裴泠泠其实想问问刘二伯被白毛野人抓走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想了想,她还是没问,她怕刺激到刘二伯。
刘二伯带着他们往山坡下走,没走几步,天就彻
底阴沉下来,像是瞬间掉进了黄昏里,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山,近处的山耸立在眼前,在阴沉的天色里,茂密的绿浓成黑色,像重叠的鬼影,远处的山隐在山雾中,看不清轮廓,狂乱的山风好似从山谷深处吹过来的,带着令人胆寒的山泣声。
这自然浩瀚到壮丽,奇诡间让人心生敬畏。
刘二伯加快了步伐,但雨水还是在几个呼吸之后砸了下来。
雨点很大,密集地砸在山谷里,带着回声,轰然而至,仿佛从山谷间,正有什么可怕的野兽要奔腾而出,肆虐人间。
裴泠泠本来还想掏出雨伞的,但是等雨真正下来的时候,她发现就算打伞也根本不会有用,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连视线都模糊了。
真的好像在天上开了个洞往下倒水,雨砸在身上甚至带着丝丝的麻疼。
裴泠泠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沈瞳脑袋上,他受伤那么重,别被雨淋了之后发烧了,她估摸刘家寨也不一定有医疗水平过关的卫生所。
等裴泠泠和黄晓玉跟着刘二伯来到刘家寨的时候,全身都已经被雨水打透了。刘家寨并不是如裴泠泠所想像电视上的村庄一样,在村口立个牌子,写着刘家寨。
没有牌子,甚至不知道怎么判断刘家寨的界限,这里全是山,每户人家之间距离得并不近,高一处低一块,砖砌起来的小楼零散地藏在山里,可以遥遥相望,但真要走起来,就不近了,这些房屋有的是二层小楼,有的是三层,楼外带着个小院子,院子外是一块块分散开来的田地,田里不知道种着什么,已经被收割了,剩下的枝干被雨水砸得歪歪斜斜地倒在地里。
裴泠泠和黄晓玉跟着刘二伯冲进了一座三层小楼。进门就是一间阴暗的堂屋,物子里堆着不少植物,似乎是收割回来的东西,裴泠泠都叫不出名字来,屋里没开灯,有一股闷久了的潮湿味。
堂屋的正中供奉着一尊神像,裴泠泠认不出来这是什么神像,可能是当地信仰的土地神。
堂屋角落是向上的楼梯,刘二伯一进屋就冲着楼上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
一位年纪和刘二伯看着差不多的婆婆从楼上下来了,看到刘二伯之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你怎么回来了?”婆婆年纪不小,但是从体型来看,精瘦有力,应该是常年干农活的。
堂屋的右手边有一间小房间,刘二伯背着沈瞳进去了,扶着他坐到了卧室里的沙发上,然后对婆婆说:“一会儿再跟你细说,你快去熬点姜汤,在楼上腾两间屋子出来,家里有客人。”
婆婆点点头,应下来了,堂屋的左边是厨房和厕所,她走了进去。
外面的雨还哗啦啦地下着,刘二伯招呼黄晓玉和裴泠泠:“我去准备点儿热水,你们先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下来吧。”
......
那位婆婆是刘二伯的老婆,姓李,他们的儿子常年在外面打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家。这里的生活不太方便,要想用热水洗澡都得自己烧。
黄晓玉累得不行了,她让裴泠泠先去洗澡,自己坐着休息。洗澡的时候,裴泠泠才发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磕了不少伤出来,被热水一冲,疼得她直吸气。这里没有淋浴,洗澡水在一个盆里,要用瓢舀出来。
最让裴泠泠绝望的是,厕所竟然是和猪圈在一起的,臭气熏天,所以洗浴是在院子里,很不方便,她随便糊弄了几下,就算是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