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果然是个套!
“我本来不想这么快, 是姐姐先说这里是我的家。人的欲望一旦被激发,就很难再重新摁下。”顾亭亦盯着她, “姐姐不敢赌吗?”
“……”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激将法, 但许南粥确实受不得激。
她从小就要强,打赌从来没输过。
这与谈判桌上不一样, 客户说的那些话都没激到她的点上,因为客户针对的往往是公司, 而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工, 不会把自己带入罪恶的资本家身份里。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是特别害怕这个赌注带来的后果。
原先确实不想谈恋爱。
可是刚才顾亭亦描绘了一些场景,让她觉得如果谈恋爱的生活就是那样,也很不错。
反正又不是结婚,不合适就分手呗, 和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差别。
顾亭亦嘛,又不是寇海,不吃亏。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考察一些东西。
“你说你没谈过恋爱?”许南粥问。
“嗯。”顾亭亦点头, 坦然道,“姐姐是我初恋。”
“感情和身体不能等同。”许南粥问,“约过炮么?”
“……没有。”顾亭亦无奈地笑了下,“身心干净,姐姐。”
许南粥不太信他,“趁着医院还没放假,明天跟我去做个体检。”
“……”
“去不去?”
“去。”
“行。”许南粥说,“我也会做的。”
“我不怀疑……”
“我说做就做。”
言罢,许南粥叹了口气,嘀咕道:“应该早点去做体检的,都接过吻了……唉,真是色令智昏。”
顾亭亦:“……”
“还有你的学生证,我得看看。”许南粥说,“最好带我去你宿舍看看,或者让我去看你答辩。”
说完她又自我否定:“不行,答辩还得等好几个月,而且我不一定有空,还是看你宿舍吧——女生能进么?”
“……能。”
“嗯。”许南粥说,“正好你放寒假了,顺便去搬东西。”
“好。”
“别的就算了。”许南粥自言自语,“家庭因素是结婚才需要考虑的。”
“……”
-
距离春节已经没几天,虽然奶奶上次来说让许南粥不要回家,但她还是打算回去吃个年夜饭,否则让两个老人在家待着太寂寞。
这么一算,许南粥空余的时间就不多了。
因此,在决定要去顾亭亦学校看一看后,许南粥当即买了两个人的机票,明天去做体检,隔天就出发。
自从上大四以来,顾亭亦几乎没怎么待在学校,寝室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这次去主要就是让许南粥查验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清大的学生。
她倒不是在意顾亭亦的学历,而是在意他是否说谎。
如果这件事说了谎,那么其他的很多事情也可能说谎。她绝不会和一个满嘴谎话的人确立正式关系。
定好了机票,顾亭亦在寝室群给室友们发消息打报告,毕竟这次去宿舍的是个女生。
由于时间紧迫,许南粥定的是当天往返的机票,上午八点登机,十点多抵达目的地,辗转赶到清大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大部分学生早已放寒假返乡,走在校园里只能遇见寥寥几人。
许南粥以前来清大参观过几次,当下并没什么再一次参观的心思,跟着顾亭亦直奔男生宿舍。
他寝室里有两个男生寒假不回家,但许南粥过去的时候,这两个男生都去食堂吃饭了。
顾亭亦的床铺已经被腾空,下边桌面上空空荡荡,手指一抹还能揩上一层灰,明显已经很久没人住过。
“看看你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一并收拾好。”许南粥擦了擦他的椅子,施施然坐下,吩咐道,“下学期你也只有答辩的时候回来了吧,东西堆在这儿积灰。”
顾亭亦愣了愣,问道:“搬去哪儿?”
“还能有哪儿?”许南粥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搬去我那儿。你不是要在国贸实习?我那儿比较近。”
“……”
顾亭亦沉默一会儿,低声说:“我所有东西都在这儿了。”
“嗯?”
许南粥没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他所有东西都在这儿,因为之前他就说无家可归,全部身家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而且还全都放在咖啡店,那么剩下那些自然是在学校。
不过思索片刻,许南粥就想清楚了。
因为顾亭亦很少提起自己的父母,所以她总是下意识把他的情况和自己等同。
但顾亭亦和她不一样,他的父母还好好地活着。即使父母经常生活在国外,但儿子在国内,他们肯定会在国内有一个固定的居所。
也就是说,顾亭亦有属于他自己的、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那才是他真正的家。
即便要搬东西,大部分也应该是搬回他真正的家,而不是搬到她的房子里。
这像什么话呢?毕竟他们又没什么正当的关系。
许南粥正要开口,转念又想:他为什么说所有的东西都在学校?
就算父母对他的教育理念是放养,他的生活轨迹也应该有极大部分在家里,这是不可磨灭的,怎么会所有东西都在学校?
他不想回家。
——许南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都在这儿也好。”她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想,自然而平淡地说,“反正你毕业之后正式工作还是在国贸,全搬去我那里,一步到位。以后你要是有能力自己租房或者买房,想搬出去,随时都可以。”
“……嗯。”
顾亭亦从柜子顶部取下一只空的行李箱,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和之前在嘴上调侃不同,这是真的要把家搬到许南粥那里了。
他用“家”这个字给许南粥下套,没想到套子还没收紧,他的目标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见他打开行李箱,许南粥将椅子拖到旁边坐,以免碍他的事。
顾亭亦行李并不多,除了衣服就是书籍,外加一些生活必备的用品。
从这些就能看出来,他的日子过得着实寡淡如水。
许南粥想起在酒吧时看见他弹吉他唱歌,又想起他熟练地调酒做咖啡,原本以为他是个娱乐生活丰富多彩的人,没想到他连吉他都没有一把。
那天演出时的那把骚蓝色吉他,自打从酒吧离开,她就再也没见过,也没看见他去酒吧唱歌。
“好歹曾经也是乐队主唱,”许南粥开口调侃,“怎么平常也不弹弹吉他练练手?”
“我是主唱,不是吉他手。”顾亭亦解释道,“我对吉他只懂些皮毛,是组建乐队后从吉他手那里学的。平时我不在惠市,只有假期回去,学得断断续续,不很用心。”
“那把骚蓝色吉他不是你的?”
“不是。”顾亭亦摇头,“是借吉他手的。”
“你学吉他,连把吉他都不买?”许南粥讶然道,“舍不得?”
“……不是……”顾亭亦笑了笑,“只是觉得没必要,随便学学而已。又不能讨人欢心。”
“就为了讨人欢心?”许南粥觉得不可思议,“那唱歌呢?”
“唱歌也不能。”顾亭亦不在意地说,“所以我已经不唱了。”
“……”想起自己曾经的猜测,许南粥忍不住唏嘘,“我以为你真是为了赚钱才兼职……你的套路真的挺多。”
“这些工作赚不了几个钱。”顾亭亦笑笑,“脑力活才值钱。”
许南粥:“所以在咖啡店也不是为了赚钱。”
顾亭亦大大方方承认:“嗯。”
“但是你依然在咖啡店工作。”许南粥说,“因为这项工作能讨人欢心。”
“是啊。”顾亭亦弯了弯唇,“这是回报率最高的工作。”
“……哦。”
顿了顿,许南粥说:“你真是挺难懂。”
这句话她以前也说过,但这次说这话的感受比上次更复杂。
她很早就知道,无论是乖巧的还是风流的,都不是真正的顾亭亦。
但她以为这个人至少应该是个精神世界非常饱满丰富的人。
即便他拮据到四处打工,拮据到租不起房,只有一两套换洗的衣服,但他内心应该是个浪漫的人。
原来不是。
从顾亭亦嘴里吐出来的意思,他去学做咖啡,学做饭,学吉他,都是为了取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