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李询舔了舔沾在唇边的药汁,笑呵呵地说:“不好喝。”
谢泠半搂了人在怀里,看她醉倒在怀里的摸样,不可言说的满足感便包裹了他的心,抚了抚李询的鬓角,谢泠低声说:“阿询……夫人,那不是酒,是泠的药,自然是苦的。”
李询皱着眉头趴在他怀里,仰着头盯着谢泠,表情像是一个天真的孩童,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指尖描绘了一笔谢泠灵秀的眼角,她问:“泠?你?为什么吃药?”
谢泠将脸贴入李询的掌心轻声道:“大约是病了吧,是病了。”
哦,因为生病了。
李询用看小狗的眼神盯着谢泠,她说:“好可怜,你好可怜,药好苦的。”打了一个酒嗝,李询凑到谢泠耳边悄悄问:“你得的是什么病呀?”
谢泠几乎要醉在那一片气息里,他用唇轻轻碰触了一下李询的颈侧,像是触碰精美而易碎的瓷器。
然后他说:“是相思病,夫人,相思入骨。”
谢泠的声音很低,很轻,很柔,像是窗外那一袭轻薄的月色。
醉得迷糊的李询在隐约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用尽力气去辨析。
然后便知道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的是:
夫人,相思入骨,非李询此药不能愈。
李询是在一片鸟鸣声中醒转过来的,晨光从纱幔间隙里打落到安静的房间里,并不太刺眼,然而她头痛欲裂,于是眼前那些模糊的清透日光也变得讨嫌。
懊恼地呻.吟着用被子狠狠捂住了头,然后翻了一个身,滚到了某人的怀里。
床上有人!
然而迟钝的李询还来不及在情绪上表现出受惊吓,她已经被紧紧搂住了,然后便听到了来自谢泠轻慰声:“时辰尚早,夫人再睡一会儿罢。”
他极自然地一手搂过李询的脖子,一手轻哄一样抚摸拍打着李询的后背。
李询就在这一下一下的拍打中,渐渐找回了神智。
略有些不安地动了动,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上下左右看到的都是谢泠细腻白皙的肉.体,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只能讪讪地重新闭上眼睛。
然而两人赤.裸的肌肤相触,总是有一些不能言喻的感觉的,何况谢泠那一副恨不得将李询嵌进身体里的摸样。
到了这个年纪了,李询也并不愿假惺惺地作态,倒也不是不想的,只是昨夜似乎尽兴了,加之酒后头痛,此刻便有些意兴阑珊。
只是依旧不想起,于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便也坦坦荡荡地窝在谢泠肩颈处闭目养神。
谢泠自然是知晓李询的性子的,见她如此,便猜出是又在犯懒了。
若是昔日,谢泠自然是会千方百计地唤了她起来用早膳的,然而如今,他却不愿了,任他日头高起,也只想搂了怀里的人一并继续睡下去。
就这般安静地搂抱在一起好一会儿之后,李询忽然开口道:“昨夜里你定然是没有吃药了。”
谢泠愣了一下,轻声嗯了一下。
李询说:“都是我不好,发酒疯了,你多包涵哈。”
这是在道歉了。
然而谢泠却最是受不得她这般客气的,便说了一句无妨,低头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
“你身子不好,昨夜还这般,真是……”
李询像是懊恼,像是尴尬。
谢泠翻了一个身将李询压在身下,轻轻地咬了一记她的锁骨,然后舔了舔那牙印,然后他凑到李询耳边轻轻说:“夫人莫要这般气我。”
李询表示:“我没有气你,只是到底不比少年时了,你也还尚在病中,这些日子总归还是该收敛一些的,可是?”
谢泠压住李询轻轻磨蹭着,然后含着她耳垂嘟哝:“不是。”
经不起这般磨蹭的,李询皱了眉头推他也不是,抱他也不是,手足无措了一会儿之后只好原地挺尸,她说:“本就是为了你好的。”
谢泠摇头“有了夫人,泠便痊愈了。”
春情渐散便已经又是午时了,李询是时已经倒在被子上一动也不想动了,谢泠也是累极的模样,只是依旧不死心地拨弄着李询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亲吻,倒也透着一股子满足的亲昵。
“夫人。”
“……嗯?”
“无事^_^。”
“……哦= =。”
暗骂了一句蛇精病,李询闭上了眼睛。
嘛……
总之,往后的日子,也就这样子了。
第17章 泪共帘前雨
不,不,不,需要收回上一章最后的那个结论。
其实生活总是乐于给人惊喜……亦或是惊吓的= =。
而李询发现,她下的那个结论的时候,忘记考虑一个先决条件了,那就是,谢泠的画风没有跑偏。
然而,事实证明,谢泠坏掉得很彻底。
李询在有生之年看到谢二公子下厨房,惊吓!
谢二公子唤人洗干净了菜刀亲自切菜,惊吓!
谢二公子在厨娘的指导之下烧柴生火,惊吓!
谢泠脑子被打坏了一样地兴致勃勃做饭,疯掉了好么?!
李询弯着趴在厨房门口往里面偷瞄,偷瞄,然后被谢泠看到了,挽起袖子站在灶台前的谢二公子笑得又文静又羞涩,简直像是新婚第一天下厨房的新娘子,他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声夫人,声音轻轻的。
李询瞪着眼睛:“说,你是何妨妖孽?来地球有什么目的?”
谢泠偏过头抿起嘴笑了笑不说话,只是眼睛更加亮晶晶的。
李询扒着门往后退了一步:“虽然用食物当做武器是很聪明的手法,但是还是要警告你,地球人民不会那么容易投降的。”
谢泠闻言终于笑弯了眼角,他说:“泠只要夫人投降就可以了。”
李询瞥他:“绝对不可能!”
谢泠低下头轻笑了一阵,然后抬起了头对着李询很是斯文秀气说:“待到稍后,兵临城下,再见分晓。”
于是,中午的时候,李询非常理所当然地被出自谢泠之手的食物团团包围了。
举箸难下。
李询咬着筷子看看这盘,瞄瞄那盘,犹豫了半天后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悄同身侧的谢泠说:“你觉得吃哪个比较安全?”
谢泠笑着拢了袖子拿起筷子,挟了一筷子肉塞到了李询的嘴巴里:“夫人总是爱说笑,尝尝,是否尚可?”
措不及防之下被塞了满满一嘴巴的肉,李询眨了眨眼睛,鼓着脸颊咀嚼,唔。
“尚可?”谢泠侧着身体一边替李询布菜一边微笑着问。
唔= =。
李询慢悠悠得咽下了口中十分对她胃口的肉肉,这种口味的食物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原以为自己南下的这几年已经被改造得能够接受这个时代淡出个鸟来的口味了,事实证明,她错了。
“还……不错。”
李询有些违心地说。
但是听到了如此评价的谢泠已经笑得很是有几分满足了,于是更加开心地替李询布菜。
然后,李询吃撑了= =。
揉着肚子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李询对着雁霜感慨:“静王下厨,我若不赏脸吃个干净,那还了得,他年要是记起来了,治我一个罪,我可得找谁哭去,所以啊,吃那么多,由不得我的,都是他的错。”
雁霜素来是习惯了李询的性子的,知晓她是个无耻的,但如同今日这般无耻,却也叫她惊了一惊。
李询还在那边颇为无耻地继续感慨:“我昔日还想着,若这谢府破落了,凭着谢家二兄弟的美色,也是能重新有出头之日的,如今看来,果然是我轻佻了,其实凭着静王这手艺,也足可以去征服世界了,谁让这个世界里美食即正义呢。”
“刚才那场围攻战,是我败了。”
用脚尖踢着院子里铺着的小碎石,李询摇着头无奈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雁霜才用李询往日里说过的一句话来安慰她:“胜败乃兵家常事,亲,继续努力。”
其实胜败于她来说不是常事,因为只有败才是她的常事。
然而李询心态好,稍微自我调整了一下,便又变得活泼开朗没心没肺了。
谢泠在伺候完李询吃饭之后便去沐浴更衣了,想来也是,油烟味的确不适合他。
李询在院子里慢悠悠地绕到第二十个圈,谢泠便散着一头湿发自廊上缓步而来了。
李询抬起头瞄了眼风姿绰绰浴后还隐约带着些许可人韵味的谢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