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穆辰就像是见到了他此刻的模样一般,轻笑了一声,问:“你就怎么样?”
“我就揍你!”
“你不会揍我的。”
“等到我真的揍你的那天,你就知道会不会了,切。”岁寒对柏穆辰的蜜汁自信发出一声嘲讽,接着一偏头,刚好看到一个看着顶多二十岁的兔崽子正把手往一老太太的背包里头摸,于是对柏穆辰说了句‘我现在有事儿’之后便挂了电话。
老太太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那小兔崽子从老太太的背包里头摸出一个钱夹子之后便要塞进自己口袋,钱夹子才刚沾着口袋边呢,手腕便叫人钳住了。
“好小子,抓你个现行。”还没等这兔崽子解释呢,岁寒便将那个钱夹子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一手抓着那兔崽子的手腕防止他逃跑,另一手将钱夹子递到那老太太手上,问,“老太太,这是您的东西不。”
那老太太看着也七老八十了,眯着眼瞅着那钱夹子认了好半天,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的,谢谢你啊!”
“没事儿,下回可得把东西看紧了,别再叫人偷了去。”
“好好好,谢谢你啊。”
目送那老太太离开,岁寒才开始教训那个小兔崽子,拽着那人的手腕一甩,那小兔崽子被甩得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撞在树上。
小兔崽子还没站稳,岁寒便朝他脑门儿上敲了一下,接着开始碎碎念:“真够可以的你,老人家的钱都偷,你还是不是人啊。”
“大哥,大哥,你别打人!”那人见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顿时蔫儿了,“我我我,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哦?你有什么苦衷,说来听听。”
“我缺钱啊!我真的缺钱,我如果搞不到钱我就完蛋了!大哥,我要不是缺钱也不会来偷了你说是不是?你就当我是在劫富济贫吧,好不好?”
“什么歪理,”岁寒又照着他脑门儿上来了一个爆栗,“劫富济贫你大爷!没钱就能偷东西啦?!你这小孩缺德得很,我跟你讲,以后要再让我碰到你偷东西,直接给你揪警察局去。”
教训过了偷东西的兔崽子之后岁寒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立马就把正心烦的那些事儿抛之脑后了,点了根烟,慢慢踱步回了自家的店。然后就看到自家店铺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旁边跟着一辆体积约等于半个轿车的白色推车,上头摆满了各色的玫瑰花。
看到这些玫瑰花,岁寒心里头想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柏穆辰,可是他又想到方才柏穆辰说今天不过来,那这些玫瑰花是哪儿来的?
从店内走出一个看着二十来岁,西装革履,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精英气质的男人,正是周灏安。他在岁寒身旁站定,微微弯腰,同他说:“年先生您好。”
岁寒将手指从玫瑰花瓣上移开,见来者是周灏安,便道:“是你啊。”
接着,周灏安走到那辆满载着玫瑰花的推车旁,说:“这是柏先生托我送给您的,数量一共是九百九十九朵。柏先生特地嘱托了,要在这玫瑰开到刚刚好的时候,带着土壤与花盆一起送过来,您可以将它们装点在您的店铺周围,相信一定会为您的店铺增添不少光彩。”
“九百九十九朵?他没事儿吧?”岁寒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懵了,“不是,我一大老爷儿们,送我这么多玫瑰花干什么?”
“唉呀,谁说男人不能收玫瑰花啦?”苏绍南忽然从后头出现,非常熟练地揽住了岁寒的肩,冲着周灏安笑道,“我替我们老大谢谢你们老板啊。”
“滚。”岁寒不满地拍了苏绍南一下,责怪这小子随便替他做决定,接着眼神一瞟,注意到推车边上挂着的一个小风铃。
那个风铃被制作成了一条胖胖的金鱼的形象,看材质像是琉璃,鱼头与鱼尾均是透明的,鱼眼睛处镶嵌了一颗黑色的水晶。鱼背的部位染上了一片朱砂红,层层向下渲染,逐渐变作透明,金鱼的下方缀着三颗晶莹剔透的水滴,看材质应当也是琉璃制作。
岁寒将那个风铃拿起,觉得很是可爱,便问周灏安:“这也是他给的吗?”
周灏安看着岁寒手中的风铃,脸上出现一抹红晕,他微微低头,露出一个略显青涩的微笑:“这,这是……”
“啊……你们老板还真有心啊,这个风铃我有点儿印象,好像是长安街那条巷子里住着的一个老手工艺人做的,每天只卖五个吧,还得排长队去买才能买到。”苏绍南将那条风铃取了过来,端详了一番之后,如此说道。
“柏穆辰他还真是……”岁寒将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对周灏安说,“这些既费事又费钱的东西,以后还是别送了啊,不过风铃我挺喜欢的,替我谢谢他。”
“这……”周灏安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点点头,礼貌地回应:“好的,我一定替您转达。”
第13章
柏穆辰真的如他所说的开始追求岁寒,每天电话与短信的问候,隔三差五送来的各式精美的礼物。不过大部分时候那些礼物都是周灏安代替柏穆辰来的,柏穆辰本人过来的时候会邀请岁寒出去吃饭,尽管大部分时候都被岁寒回绝了。
然而岁寒并不觉得自己是个适合被追求的人,无论是就年龄来说,还是就性别来说。鲜花礼物与甜蜜的情话像是专门为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打造的,亦或是那些长相与性格都很可爱的男孩,总之是不太适合他。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五月初的时候他在街上闲逛,却意料之外地碰见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岁寒的店所在的渝川街向来是鱼龙混杂,人群中多得是泼皮无赖小混混,因此,当他在一个胡同口看到四五个人高马大的流氓围堵一个看着又瘦又小的人的时候,他原本是不打算管的。可偏偏他又好奇心重地多瞧了一眼,偏偏就瞧见了那人的正脸,好死不死就是那天偷老太太钱的那个兔崽子。
为首的流氓揪着小兔崽子的衣领,嘴上骂骂咧咧说着一些威胁性的语句,岁寒在边上听了一会儿,也便了解到了事情大概。想来这小兔崽子大概是时常被这一帮小流氓敲诈勒索,不给钱就会挨一顿胖揍,包括上回这小兔崽子在街上偷老太太钱,也是实在凑不到钱,被逼无奈才会做出此等举动,以及,这小兔崽子的名字似乎是叫陈朔。
再定睛一瞧,那为首的流氓他倒也认得,这人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彪哥。这人在这一带混得比头先儿那个虎哥久,两三年了,也不像虎哥似得,仗着自己长得像个劳改犯就到处仗势欺人。
不过这彪哥也不算好东西,因为坑蒙拐骗敲诈勒索的事情也干了不少,只不过因为从来没在岁寒跟前干过坏事儿,因此和岁寒是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臭小子,敢跟我玩儿阴的,还把警察找了来,看老子不把你打得脑袋开花儿!”彪哥说罢,便抡了拳头要揍人,不过被岁寒及时拦住了。
“哟,这不是彪哥嘛,”岁寒抓住了彪哥的手腕,放了下来,又十分自来熟地揽住了陈朔的肩,“我家这小子干了什么混账事,要劳烦彪哥你亲自揍人。”
“这小子是你罩着的人?”彪哥看向岁寒,又扫了陈朔一眼,见这小子一脸震惊的模样,很显然这两人并不熟,于是笑道,“我看不像吧?我也从没听过这小子说自个儿有什么靠山啊。我说年老板,咱俩平日里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打过什么交道,你可别多管闲事啊。”
岁寒拍了一下陈朔的肩,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十分狂妄:“不好意思,今天这闲事儿我还必须得管。”
彪哥将眼睛一眯,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这么说,你是想打一架喽?”
那陈朔在岁寒旁边瑟缩地跟个鹌鹑似得,他见彪哥一脸阴沉,显然是已经怒到了极点,他抓着岁寒的胳膊,惊恐地说:“大大大大哥,要不咱们还是逃吧,彪哥他们人多势众,咱们两个干不过啊。”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你大哥打架。”岁寒将陈朔从自己胳膊上扒下来,往后一推,说道,“边儿待着去,小心伤着自己。”
彪哥的其中一个手下见状,很是夸张地吹了声口哨:“哟——这小子还挺狂,老大,咱哥儿几个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