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安说完拉紧被子,像是预料到被子会被拉开一样,但意料之外的,被子直直落了下来,然后还感觉到被角被掖了掖,床上倏然一轻。
等到被子再揭开,秦郁之手上多了一瓶碘酒。
秦郁之用棉签敲了敲阙安一对灰扑扑的耳朵:“翻个身。”
阙安紧闭的眼睁开一条缝,语气混沌的嗯了声,不情愿的翻了个身,感到后背一凉,耳朵舒服的小幅度晃动。
秦郁之看着阙安的满身伤口紧皱眉头,仔细,小心翼翼的擦着伤口附近。
“你怎么找到我表哥的?”
阙安转过头问秦郁之。
秦郁之一边上药一边道:“之前在敬辞山上找到具尸体,头上的条纹和你一样,而且小腿内部有条伤口,和你当初救我的一样。”
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他手中棉签顿了一下,开口道:“对了,你那条伤疤,还在吗?”
那条伤疤是在小腿很内侧的位置,加上阙安身上的伤都是家常便饭,时不时多两条自己都发现不了,所以平时连阙安都没注意过。
听到秦郁之这么问,阙安奇怪的看了秦郁之一眼,突然翻了个身,手搭在腰上想往下扯,被秦郁之一手制止,他眉心一跳,预感上头: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阙安挑眉,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手中暗暗使劲,没什么悬念就把秦郁之的手按住:
“你想。”
秦郁之虽然身体状况好了不少,但论力气和体格终究还是比不过阙安,挣扎半天无法之后,对上歪着头的阙安,面无表情但耳根微红:
“我以后知道行不行?”
阙安借机翻了个身,抓住人的手腕把他压到身下,两个人姿势互换,盯着他道:
“不行。”
秦郁之盯着那双灰雾色眸子看了片刻,索性把阙安的招拿出来用一次,偏了个头直接闭上眼睛装睡着,还没眯两秒就感觉有东西在戳自己,过了几秒,戳在腰窝上的手缓缓往下移。
感觉到被拉扯的秦郁之连忙攥住了阙安的毛绒绒的耳朵,把人往后推。
阙安像以前还是哈士奇的时期一样蹭了蹭阙安的手:“你别动,我就蹭蹭。”
两片软趴趴的狼耳朵在胸口上蹭了蹭之后,又换狼尾巴蹭了蹭,像是毛绒绒的毛绒玩具一般,又暖和又柔软。
秦郁之被抱的换不过来气,好不容易从胸口挣扎出来歇了歇后,索性由得阙安去,关了灯任由阙安像抱大型玩偶一样抱着他,整个人动弹不了。
一人一狼在黑暗中保持这个姿势。至今秦郁之还是无法接受阙安狼的身份,总下意识觉得身边躺的还是只狗,睡醒了就扒拉自己,没睡醒也扒拉自己。
过了几分钟后,黑暗中传来个闷闷的声响:
“阙安。”
“嗯?”
“别顶我。”
“……噢。”
阙安不情不愿的默默翻了个身。
感觉到东西的消失,秦郁之安心闭上眼,然而下一秒他又睁开,紧接着往前反反复复挪了好几次,终于忍无可忍道:
“尾巴也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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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八十七只
趁着天晴, 秦郁之和阙安回到拐山去了趟墓地。
这几个月一直都在下雨,墓前许久没有人来过,墓碑上沾满了泥点, 放置的花朵和蔬果也都沾上了腐烂溃败的气息, 杂草蔓延到碑前, 粘住人视线。
阙安拿出打火机, 引燃了几根杂草, 随后火势蔓延, 很快就烧得干干净净。
等火灭后,秦郁之撤去荒凉枯败的鲜花, 换上新鲜的骨头。
按阙安的说法是, 狼不吃鲜花和蔬果,还不如放两块肉在墓前, 所以秦郁之索性只让陈姨砍了几块骨头带过来。
阙安盘腿坐在地上烧纸,一边和秦郁之说话,一边抖擞印着纸钱。
“我几年前给其他死去狼烧纸的时候, 因为不确定他到底死没死,所以会顺带着给他烧一些。”
阙安习惯用他代指他表哥,他表哥实则叫灰灰, 狼族起名方法简单粗暴, 除开阙安比较特殊, 是由慧觉起的之外, 其他都是类似于小红小绿一类的大众无意义名字。
阙安和灰灰分开后,一边打听他的下落,一边逢年过节给他烧纸钱,两道程序同时进行,找到灰灰的尸体后, 就只用烧纸钱了。
纸灰被风吹散,飘散在空中,些许落到两人肩头。
阙安给秦郁之解释灰灰小腿处的疤是小时候救他落下的,兄弟俩感情不好,时常为了抢只兔子肉而争锋相对,但后来一头猎豹窜出来朝阙安扑来的时候,却是灰灰跳出来挡住了一击。
这两天秦郁之听阙安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从出生到后来离开敬辞山,事无巨细到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秦郁之就一边听一边给阙安顺着那对狼耳朵。
好好的一只狼,可能真的让他养成哈士奇了。
一人一狼都没提和容创相关的事,要了解的都已经经历过了,某些事情就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公司这段时间刚好是最忙的时候,秦郁之加班加点一直在公司,阙安也回归了岗位,赵安见到阙安时手上抱的一大摞资料啪嗒掉了半摞。
阙安弯下腰捡起资料,翻动了几页,对着赵安晃了晃。
赵安愣神片刻,被阙安晃动的手唤回思绪,眼眶有些泛红,快步走上前,把手里剩下的半拉资料一股脑全塞到阙安怀里,拍了拍他肩膀。
“快去工作。”
阙安回拍了下赵安的肩膀,但刚伸出手,一撮灰色的绒毛从脑袋尖上冒了出来,赵安哎了声,下意识想去拿掉那撮毛。
阙安往后退了一步,赵安伸出的手落了空,压了压帽檐对赵安道:“帽子掉毛。”
说完掉了个头进办公室了。
赵安踟蹰的手顿在原地,不懂为什么牛仔帽的材质也能掉毛,难道里面还有层毛绒内衬?
……奇奇怪怪。
赵安抬起头正撞见阙安微微弯腰开门,目光从腰往下移,心道难道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阙安的屁股也翘了不少。
阙安在卫生隔间里把自己耳朵毛往里压了压,压低声音威胁道:“不许再钻出来,听见没有?”
只是这对耳朵和原来的团子不一样,没有灵魂自然也不会听话,还是软趴趴伏在头顶上,不听话的露出几缕毛,一派悠然自得。
这次的耳朵是连着皮肤生长的,估计是上次变狼的后遗症。
阙安回家后身体没有什么异样,秦郁之不放心让赵医生来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
开始变人时,体温还没跟上进度,像从冰窖里出来的一般,后来逐渐也恢复到正常体温了,只是再也不会像最初开始那么烫。
阙安一直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但秦郁之一直放心不下,毕竟之前又是抱他睡觉,又是给他眼睛,当时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后来又被容创关了那么久,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得知阙安偷偷去公司上班之后,连夜把房门反锁,收了阙安的钥匙,这次是是实实在在把人关在家,任凭阙安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
阙安呆的实在无聊,只能翻箱倒柜在屋里找好玩的,翻到几本气息陈旧的相册。
相册很有年代感,很用心的编了页码和年代,是一册家庭相册,最开始的年份就是秦郁之出生那年,纯白色的襁褓里裹着一个睁着眼睛,挥舞着小拳头的小小孩。
抱着秦郁之的,则是年轻时的秦父秦母,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家三口看起来和乐融融,和无比幸福的家庭一样。
再往后翻,几乎全是秦郁之的小时候,有在旋转木马上的、秋千上的,还有追着泡泡满地跑的,小时候的秦郁之有着孩子独有的活泼气息。
不论长大后是什么模样,小孩子们却总是出奇一致,一样的鲜活可爱,好动,永远新鲜永远热枕。
相册大多都是四五六岁的秦郁之,越往后照片越少,像是从六岁这里划了一条分水岭,在此以后的秦郁之沉稳,世界里大多时候是一望无际,重重叠叠的白色,笑容也仿佛停留在六岁,长大后只要一笑就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