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怕我(70)

……

八月上旬,烈日炎炎。

莫琪瑾了然地点了下头,白皙的脸颊晒得通红,情绪又恼又怒,胸口起伏着:“今天以后,我们也别再联系了。”

她气呼呼地甩开杨诺的手,往前走。

经过吴坚身边时,她眼都没抬。更是对他们那些男生起哄的轻薄话毫无反应。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被人拽住,去路被那些男生堵死。

莫琪瑾这才偏头看向吴坚。几天不见,他去做了个膨胀的黄毛卷,像在脑袋上炸了一锅爆米花。

“你干什么?”他们已经毕业了,莫琪瑾其实很害怕他们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你不要碰我。”

莫琪瑾想甩开吴坚的手,却发现她的力量在面对成年男性的时候,等同于无。

“你先等一下。”吴坚抓着她的手,神情有些急:“你别走。”

“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甚至眯起双眼,深情告白的模样,让莫琪瑾想起《环珠格格》里尔康伸手挽留紫薇的那一幕。

莫琪瑾被他拽得手疼,却忍着疼痛,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臂。她的注意力分散成两部分,一部分集中在吴坚的鼻孔上,一部分集中在手腕处。

脱口而出,说了句不合场合的话:“你的鼻孔没有尔康的圆。”

看着吴坚一言难尽的表情,莫琪瑾才发觉自己说的是废话,神色慌乱地改口:“我在QQ上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缠着我。”

“我不是想缠着你,我就是希望你不要不理我。”

手臂使不上劲,手腕处被他勒得通红,越挣扎越无用,莫琪瑾快要被他气哭了:“我真的很热,我想回家。你能不能先让我回家?”

吴坚没有放她回家,松开拽住她藕段般的腕关节,却腾了手去扯她身上的防晒衣。

“你要干什么?”莫琪瑾的冷静、理智在这一刻彻底溃散,吓得哭起来:“你、你还是个学生,你、你不可以。”

莫琪瑾下意识地回头向杨诺求助。在她的印象里,杨诺是有这个魄力治住吴坚的。

但她身后空荡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没有杨诺。

只有面前的吴坚和三百米以外,吴坚的刺头兄弟们。

莫琪瑾崩溃了,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可能是她的哭声吓到了吴坚,吴坚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松开她,磕巴地解释:“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就是怕你中暑,才想帮你把外套脱掉。”

“这么热的天你穿外套干什么?”

“好好,你先别哭。”

“我就是不能接受你不理我,只要你别不接我电话,我就送你回家。”

莫琪瑾好学生、乖乖女当了十八年,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她没有经验。

除了不停地哭,不停地抽泣,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大,吴坚还是没放她走。

莫琪瑾觉得眼睛有些晕眩,似乎快要站不住了。

眼前一黑。

就在她以为她就要晕倒了的时候,却发现吴坚比她先倒下了。

一个黑色双肩包从他脑袋上弹了出去,掉在一旁柏油马路上。

莫琪瑾一边抽泣,一边往后退了一步。

她认出了那是周珩的书包。

就像是在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人,濒临渴死的边缘,看见了绿洲。

就像是街头乞丐奄奄一息时,看到一个热腾腾的白馒头。

那种感觉大概叫,绝处逢生。

她顺着书包抛物线运动过的轨迹抬眸看过去。

她的英雄戴着顶黑色棒球帽,目光清冷地站在那里。

唇线抿得又平又直。

一条清瘦的手臂插在裤袋里,另一条手臂自然下垂,手指有点儿蜷。

他刚才应该就是用了这只手,把书包扔在吴坚脑袋上。

他的周身散发着锋利又尖锐的冷光,这蒸笼般的路面似乎骤然降了温。

与此同时,吴坚的那几个刺儿头兄弟也窸窸窣窣地过来,把吴坚从地上扶了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吴坚显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攥住周珩白净的衬衫衣领:“我他妈早就看你不爽了。”

周珩敛着下颚,一拳挥向吴坚还算帅气的脸,声音很淡:“很巧,我也是。”

……

*

那天的战况挺惨的。

一对五,打了群架。

周珩只专注地一拳一拳挥在吴坚身上,面对其他人的攻击只躲,并不怎么还手。

莫琪瑾想叫他们别打了,扯着嗓子,却发现失声了,张着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剩下眼泪似决堤的海。

她完全吓傻了,哭只是眼前境况的无力反抗。

……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坚走了。

吴坚的刺儿头兄弟们也随他走了。

浓荫照了过来,她在树荫下。

他在烈阳里。

身后是远处或近处的蝉在嘶鸣。

他白净的衬衫衣领有些皱。

掉在不远处的书包上被踩满了大大小小的鞋印,他皱着眉头拎起书包,只把手机和毕业证拿了出来。

连同书包和几本新买的书全部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连贯的动作以后,周珩向莫琪瑾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浅浅的呼吸在空气中交织,却又被蝉鸣声覆盖。

莫琪瑾愣愣地看向他,他的薄唇动了下,似乎有话想说。

正当莫琪瑾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打破了空气的凝固。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蜷曲的指节抓握住手机,举至清瘦的耳骨处。

他在烈日下接电话。

莫琪瑾看到汗水从他额角掉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汗水从他眼角滑落。

他接电话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很久很久,周珩才轻闭了下眼睛,哑声问她:“你可以自己回家吗?”

莫琪瑾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比如:你为什么会来?你不回榕树巷吗?你之前去了哪里,你现在又打算去哪里?

可她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最后只怔怔地点了下头。

周珩把头上的黑色棒球帽摘下来,戴在她的脑袋上,然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热浪裹挟泪水,模糊了双眼。

莫琪瑾忘了,他那时是跑着离开的,还是走着离开的。

只记得,他走得很急。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吴坚把周珩打到残疾了,她从梦中惊醒。

泪水浸湿了枕头。

第二天晚上,她又做了个反向的梦,她梦到周珩把吴坚打死了。

这一次,除了枕头,连被子都湿了一大片。

……

某个寂静无声的夜里,她梦到周珩还是周珩,吴坚却变成了她自己。

少年的拳头挥在她的脑门上,狠戾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哭着醒来。那夜,又冷又空。

奇奇怪怪的梦,反反复复出现在以后的两三年里头。

她开始有些神经衰弱。

……

高三那个暑假里,莫琪瑾再也没有见过周珩。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金秋九月,桂花飘香的大学校园里了。

大学里面喜欢他的女生比高中更多了,但他一直是一个人。

甚至比从前对女生态度更冷淡了。

而她,也成为了那些女生之一。

她见他时,开始习惯性地离他远远的。

她面对他时,敏感又自卑。

怯懦又怵怕。

*

莫琪瑾从梦里惊醒,嗓子干得厉害。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其实有些记不清当初的画面了。而那些没在记忆里留下痕迹的细节画面,却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在梦里清晰放映。

包括那些拳头到底是落在周珩身体的哪些部位。那顶棒球帽连同他曾经送她的礼物一起,被她锁在了木箱里。

再不曾打开过。

莫琪瑾掀开被子,下床穿了拖鞋,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喝。

为了不吵醒周珩,她开门时放缓了动作。

偌大的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莫琪瑾一眼便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人。

身上的被子一半在他身上,一半拖在地上。

可见他睡觉睡得很不规矩。

像他这个人一样。

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周珩睁开了眼睛,利落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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