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怕我(32)

周珩屈着长腿,抱胸坐在茶几后面的沙发上,白T外面罩了件浅灰开襟毛衣,下搭了条休闲西裤,模样清隽而矜贵。

三点钟,视频会议准时开始。

他认真地听着各部门负责人逐个汇报工作,有时弓着腰在笔记本上列出几个问题点,有时又将笔记本勾在臂窝里,圈出几个关键词。

一个小时后,各部门汇报结束。对方单位会议主持人请他稍微说两句,就本次会议做出一些股东层面的工作指示。

周珩确实也罗列出几个问题点,想要说两句,顺便也听听各部门负责人的看法。

他的上眼睑微微耷着,薄薄的内双褶皱明晰,鸦羽般的长睫毛扫过眼睛下方的小片皮肤,目光清冷而淡。

与会人员虽不是初次同他开会,但月度会议往往准备得不那么充分,又临时听说股东参会,这会儿竟有种如临大敌的警备感。

周珩薄唇微抿,正欲张口,可门外却突兀地传来“滴滴滴”按密码的声音。

他愣了一秒,随后迅速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本该在新宏大厦打拼事业的女人提前回来了!

或许是莫琪瑾回来的太过仓促,让人猝不及防,周珩蜷曲着的瘦长指节带动了手边的垂纹玻璃杯。

满满一杯还没喝的半凉的温开水完完全全地喂给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随着一声“已开锁”,周珩对着电脑屏幕,眨了两下眼睛,唇线拉直。在一票儿巴望着股东作出指示的男男女女面前,他干巴巴地丢了句:“散、会。”

电脑迅速陷入黑屏状态。

只剩下其他股东面面相觑。

还有各部门负责人逃过一劫的暗自庆幸。

莫琪瑾在新宏大厦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打算提前回家,给周珩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当然,按照她的计划,这其实是场别有用心的鸿门宴。

她刚关好门,往里走了两步,就看到穿着休闲的居家男人负手站在沙发跟前,长身微侧。

她显然没想到......鸿门宴将要招待的对象这会儿居然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

四目相对时,莫琪瑾步伐停顿住。

时光静置,空气薄稀。

周珩他这个时间就来了吗?他每天都来这么早的吗?他是不是没地方可去?

顾及到男人的自尊心,莫琪瑾轻抿了下唇角,柔声道:“阿珩,你在做什么?”

除了那两天在海市,她用他的小名称呼过他,别的时候都是正经而又客套地尊称他一声:“周老师。”

况且,她今天这语气比平时还要温柔几分,周珩愣怔了两秒,手背蹭了下鼻翼侧方的皮肤:“电脑坏掉了。”

他这模样莫明有些可爱,像是潦倒少年好不容易拥有了人生的第一台电脑,可有一天,电脑突然坏掉了,少年心疼得不知所措。

联想到他目前窘迫的经济状况,莫琪瑾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主动道:“那我给你买台新的。”

周珩:“?”

周珩觉得莫琪瑾今天有些奇怪,却又一时说不上来哪里怪异,直白地问出了口:“为什么?”

莫琪瑾腾出一只手来,指着茶几上黑屏的电脑,温婉而平静道:“不是坏了么?”

“坏了就换台新的。”

周珩:“......”

周珩心里产生的这种怪异感,在莫琪瑾主动提出要给他做饭后,就更强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翘班给他做饭。

莫琪瑾转身进厨房,周珩愣神半天后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板寸头来,他才想起一个月前见过的某号不安分的人物。他拿起手机,在微信通讯录列表里找到一个月前刚加上的微信好友,拨了视频过去。

电频接通后,周珩目无表情地开门见山:“解释一下。”

视频那头的丁辰,正坐在办公室里同本月业绩大幅下滑的末位员工做绩效面谈。

接到来自周珩学长的视频后一下子了然,想必是自己化身月老牵线,起到了超强的黏合作用。

他就知道,他这学姐,虽然表面看起来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内心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而且行动力很强。

丁老板挥挥手,示意正在挨训的下属员工先出去。

待挨训员工把门关上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卸下了老板包袱,化身为脑残CP粉邀功:“举手之劳,学长你也不要太感谢我。”

周珩抬了下眼皮,眉心一跳,果然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丁老板接连为自己的功劳佐证:“学长,你就别端着了。你的所作所为,七斤学姐都知道了。”

“听我说,她很感动。”

“学长,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丁老板说完,面带微笑地等着学长接下来的夸奖。谁知学长非但没有感恩的意思,反而有种怪他多管闲事的隐晦:“你很闲?”

最怕投资人问你是不是闲?

问就是,不闲。

非但不闲,还很忙,忙到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那种程度。

丁老板变个脸的功夫,就诉起了苦劳:“这哪能够啊?您看我这不是刚拓展市场回来吗?”

周珩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下巴轻抬,没头没脑地丢了句:“你这业务合作伙伴挺喜欢啃鸭脖?”

“鸭脖?什么鸭脖?”丁辰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腾手捂住脖颈上的某处,骂道:“阿西,这死丫头,叫她不要咬脖子,不要咬脖子。这他妈还让我怎么出去谈业务?”

骂完之后,又多此一举地解释:“学长不是,你别误会,没白嫖人家姑娘的感情,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就叫人对“正儿八经”四个字浮想联翩。

周珩嘴角抽了下,恰好莫琪瑾喊他洗手吃饭。他长话短说,语气懒懒散散:“挂了。”

被挂视频的风骚丁老板捂着个脖子,脑袋里闪回各种场景。

早晨的火车站人来人往,高铁车厢里邻座是个气质美女,中午跟两个女下属吃了饭,算作招摇过街。

下午还陆续找了员工谈话。

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提醒他?

这事儿就像出门的时候,穿了两只颜色不一样的鞋;又像去完洗手间裤拉链忘了拉上。

明明大家都看到了,可就是谁都不提醒他!

丁老板是个要脸的人,想及此,他猛拍脑门,心中一阵懊恼,随后又一阵窒息。

此时,离下班还有半小时。

想到晚上还有场应酬,他忙打开手机摄像头,打算补救一下。

丁老板对着前置摄像头,来回移动脖颈儿。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脖颈上的皮肤,白净细腻,光滑如丝。

狗屁,啥都没有。

妈的,这学长简直了。

忽而又想起学长刚才的话:【你这业务合作伙伴还喜欢啃鸭脖?】

操!他骂谁是鸭?谁他妈是鸭?

一阵反思之后,丁老板决定以后再也不招惹他这学长了,呜呜,这他妈也太腹黑了。

平淡无奇一句话,里里外外竟能剥出他三层损人不利己的意思来。

*

餐桌上,两人依旧面对面而坐,两侧座位之间的距离有八十公分之远。

这是能让莫琪瑾感到舒适且自在的安全距离。保持着这个距离,她也能好好地跟他聊聊心里话。

周珩照旧在动筷前先给莫琪瑾夹菜,只是筷子刚碰到只白灼斑节虾,就听到对面的人细腻轻柔的嗓音,语气中略带了点犹豫和迟疑:“阿珩,是我找的工作管饭,不是我管饭。你......是不是想吃软饭?”

她声音细细润润的,说出来的话却又像沸水锅里的玻璃球,一字一字、一颗一颗,滚滚烫过人心,就连余温也把周遭的空气震慑住。

周珩眉心一跳,给她夹虾的筷子抖了下,虾掉在餐桌上。

想过她今晚会有所表示,但,没想过,她的表示来得这么快。

她向来是个委婉的人,这话也说得含蓄,像是顾及到别人情绪的一种拒绝。

但隐隐也有点儿像......字面上的直白。

联系起刚刚丁辰的话,周珩垂下眼睫,不慌不忙地重新夹起一只斑节虾,摆在她的碗里。然后才收回手,面色如常地抬眼,和她对上视线,一派古井无波的模样,语气却欠欠的:“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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