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怕我(28)

“今天早上,厂里有台设备出了故障,爷爷提前走了,护工阿姨还没有来,我妈突然就冲过来了,也怪我自己没注意。”

莫琪瑾解释完了,就发现周珩肩背稍躬,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楼外面是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飞雪。

那一刻,莫琪瑾觉得假使此刻发生雪崩,她被困在楼道里也没关系。

因为身边有个少年,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正在慢慢溢出。

二人对视很久,久到暧昧的情愫发酵,久到莫琪瑾恍然想起——

今天两人是真的要一起迟到了!!

提醒周珩这个客观事实后,周珩却无动于衷。视线往下挪了几寸,突兀地开口:“身上呢?”

他眼神不对劲,朝哪儿看呢?

他、他们还没成年呢!不可以!

莫琪瑾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警惕地抱住自己,声音磕磕巴巴的:“身上、你、你、也要看?”

周珩仍僵着张脸,但语气里的尴尬却绷不住:“不、不看。”

冷白的皮肤染了层绯色,就连脖颈都染了层淡淡的红,清瘦的耳骨大抵是能挤出血来。

他偏过头,挠了挠后脑勺:“我就问问。”

莫琪瑾这才放松下来:“哦,身上没有。”

“行。”周珩点了下头,又说:“去医院。”

“不用了”,莫琪瑾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要紧事。”

也不是第一次被咬。

周珩却没听她的,径直拉开了楼道的大门,下了命令:“走前面。”

卷着雪粒的寒风钻进来,莫琪瑾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儿问:“那我们不去学校拿成绩单了吗?”

两人在雪地里前行,留下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烙在2008年的冬天里。

走出百米的距离,周珩才回答了她的问题:“再说吧。”

莫琪瑾停下来等他:“那得跟老师请假。”

“不请又怎样?”

“那就是逃学。”雪地里的两排脚印拓宽成四排,莫琪瑾走在道路里侧,有原则地拒绝:“我不逃学。”

“......”

又走出一段距离,周珩淡淡道:“那就迟到好了。”

“毕竟,这是你的一技之长。”

“......”

“所以,阿珩,你是在师我长技吗?”

“嗯,师夷长技以治夷。”

“你才夷!”

“那就师你长技以......”

“什么?”

“治你。”

......

*

事实上,周珩出的主意都是些馊主意。

伤口比较深,医生消毒处理后,要求他们去注射破伤风抗毒素。

莫琪瑾随着队伍往前挪动,侧身跟队伍外抱胸阴着脸的周珩抱怨:“本来我只被咬了一口,现在拜你所赐,要被咬第二口了。”

周珩就很无情:“忍着。”

莫琪瑾:“......”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其他同学都领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走光了。

莫琪瑾吐了下舌头,低头向老师承认错误:“老师,我又迟到了。”

班主任哼了一声:“你这不是迟到,你这是逃学,你怎么不干脆再晚点,直接追我家里去?我说不定还能留你吃顿饭。”

看到莫琪瑾身后的周珩,班主任又问:“周珩,你怎么回事儿?”

周珩比较干脆:“逃学。”

还挺坦荡。

“......”

班主任来回打量他二人,眼里闪过一些敏锐,皱着眉头试探:“你俩一起逃学?”

那会儿正是全民抓早恋的年纪。眼看着就要被班主任打上早恋的标签,好学生莫琪瑾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就上楼的时候才遇到的。”

她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学会了善意的谎言。

并且她脑子里意外浮现出一个荒唐的观点:一个好女孩第一次学会撒谎,多半是因为有了男人。

男人二字突然窜出来吓了她一跳,周珩还没成年呢?男什么人?

他不是男人!

可能是莫琪瑾这解释太过于生涩刻意,班主任转身向周珩确认:“是吗?你们两个是在楼梯口才遇到的吗?”

周珩撩了下眼皮,目光清浅,语气清淡:“没注意。”

......

莫琪瑾没觉得周珩撒的谎比自己高明,但班主任居然信了他。

班主任把他俩的成绩单打开,分别交待了几句后,又重点强调了半小时早恋的危害。

总结起来就是:早恋害人害己。

......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俩少有的对话就变成了。

“莫七斤,今天被咬了没?”

“没有。”

“嗯。”

而周珩整洁的桌肚里,从那天以后,一直备着支白色软管涂抹药膏,在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

思绪很杂很乱。

凌乱无序的回忆断断续续、扑面而来。

莫琪瑾愣神了很久,久到咖啡变凉,她还保持着端着咖啡杯的姿势。

一道高瘦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侧方,遮住了咖啡厅玻璃窗折射出来的斑驳光影。明明是他夺走了炫目的光,他却先发制人,数落起她的不是:“谁让你喝这个了?”

莫琪瑾抬眸,回忆里的耀眼少年渐渐和眼前的男人重合,他比斑驳光影更加炫目。

莫琪瑾将手里的咖啡杯轻轻放下,柔声道:“还没喝。”

“嗯”,周珩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淡,“走了。”

许是握杯子的时间太久,莫琪瑾温热的掌心里残留着一层黏稠的水渍。她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擦拭着,并问:“去哪?”

“先回家吃饭,下午回江市。”

莫琪瑾将纸巾丢在身旁的垃圾桶里,拎起身后的手拎包,起身问道:“那你面试怎么样?岗位符合你的预期吗?”

周珩走到吧台替她买过单,出门后回她:“再面面。”

对于一个资深猎头而言,这种套路话,莫琪瑾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候选人不满意推荐岗位,委婉拒绝工作机会呢!

得,又白忙活了两天。

第22章 我老婆怕我。 你,没通过出厂检验!……

但其实, 白不白忙活的,莫琪瑾的心里自然是有那么一杆秤。

秤的两端,一端是迫切希望成单, 拿到寻访合同上事先约定好的佣金。

而原本保持着某种平衡的另一端, 不断地添加砝码, 直到出现绝对性倾斜。

莫琪瑾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僵局里,心中的那杆秤最终偏颇向自己的私心、私欲。

她想和周珩再多一点相处的日子。

占据他的时间不用太多,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工作日, 一起吃顿晚饭。

周末贪心些,一起吃早饭、午饭和晚饭。

日子可以过得乏善可陈,可人活着总需要一些盼头。

周珩就是她这淡如白水的人生里最大的盼头。

和周珩外公外婆一同吃过午饭以后,莫琪瑾又陪两位老人家喝了顿下午茶。

直至又是黄昏将至, 才启程回江市。

两位老人将他们送至门外的石狮旁,仍一副不舍的模样。他外婆笑得慈爱:“七斤啊,江市离海市很近, 你和阿珩要常来看看外婆。”

自打母亲走后,莫琪瑾在这世上就只剩下爷爷一个亲人了。她的亲情意识淡薄,但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周珩的外公外婆就意外有种亲切感。

相处起来很自然, 就和楼下周爷爷没什么分别。

大抵还是他们都对她很好, 好到和对待自己的亲孙无二,但又在细节上更照顾她一些。

莫琪瑾自然明白,两位老人家是误会了她和周珩的关系。周珩不带她来,她便没有任何理由过来,又谈什么常回来看看外婆?

但她想周珩没解释的原因有二,或是不屑解释,又或是根本就想借她来宽慰老人家的心。

无论哪种, 莫琪瑾都愿意配合他。

只意外的是,她说出那句“好”时,竟与周珩异口同声。

海市回江市的返程路上,莫琪瑾撑着脑袋望向窗外,窗外树与花草闪退,人和鸟兽皆无。

只有车辆赶超车辆,像是完成某种约定俗成的无声较量。

在周珩又一次完成超车行为后,莫琪瑾突然意识到,这两天往来江市和海市之间以及海市市内,都是周珩在开车。

担心他会疲劳驾驶,莫琪瑾斟酌了下对他的称谓,开口询问:“周老师,你累不累?要不要我换你开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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