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我我我那里小而且其实安保很一般医生也离得远……”陶然不带停顿地说了一串,晏池眉心微蹙,直接打断道,“那算了。”
“我在这里就好。”显然没什么耐心去听他更多的解释。
陶然又卡壳了。
打好的腹稿全部堆在了肚子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反正我习惯一个人了,没有关系,再说你不是把严毅都安排好了吗?你既然那么信任他,那想必是没关系的。”晏池偏头看着墙上的钟,淡声道。
只是怎么感觉……莫名透露出几分委屈来。
而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逞强。
陶然深呼吸一口气,默念三遍这是亲儿子,不能跟病号计较,然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露出一个乖软的笑,“好嘛,反正我那里房子大又很空,欢迎你来跟我做个伴咯。”
晏池这才看了他一眼,神色稍霁,没有那么冷冰冰了。
又是鸡飞狗跳的一阵之后,陶然终于把人重新打包回了家,给他安排了一个自己隔壁的房间,本来以为这总该没什么问题了,结果刚准备躺下,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是抱着一只枕头的某人,瘫着脸面无表情道,“我做噩梦了,有点害怕。”
陶然:???
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池池:我这个人很民主的,你可以选择留在我身边,或者被我留在身边。
桃桃:呵呵……
家里还有一点后续工作在收尾,很快就好啦,啾咪~
第59章 撒娇孩子最好命
“噩梦?”陶然不可思议道, “可是你不是……”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永远是别人最坚强的靠山吗?
也会……害怕?
晏池眼睑微垂, 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但却能察觉出那些微的落寞来,“梦里全是血,和刀子,还有一个男人笑得很狰狞的面孔, 有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他说着,平整的眉峰微微蹙起,像是陷入了极其痛苦的回忆中。
“别想了!别想了……”陶然一把将人按住, 拉进了屋里, 非常自觉地把自己的枕头往旁边挪一挪, 给他空出一个位置来。
“睡吧, 我守着你,明天给你再多安排一些保镖……”陶然侧躺着,跟昨天晚上一样的姿势, 轻轻握住他的两根手指, 给人一点点支持和安慰。
但时间过去了许久,他都没有半点睡意。
陶然现在脑子里, 稍微有点乱。
他的小说里,无论是前期的小可怜,还是后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男人,都是一身铮铮傲骨,就像竹子一样宁折不弯的。
他似乎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也不会有任何服软,就是何乐清被晏博文想办法抓了, 拿刀抵着脖子,他都是一面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一面派人从后面接近解救人质,却怎么也不肯顺着那老男人的话,服一下软。
但这也不能说他不爱何乐清,而是他的性格就是这么刚硬,如果自己没能救下她,宁愿陪着她一起去了,也不会丢掉自己的自尊和傲骨。
毕竟哪怕幼时过得那么艰苦,因为长得实在太过好看偏生还没有父亲,被别的孩子欺.凌毒打甚至指着鼻子骂没人要的野种,他也从来都是弄干净身上的土,回去面对林曦,仿佛无事发生。
如果伤在了脸上,那就是自己摔的,磕的,不小心碰的。
小小的孩子,硬生生扛着那些长大,却怎么也学不会服软和迎合。
他明明知道只要他稍微露出一个笑脸来,或者使些手段,就能让那些孩子喜欢他上,不再欺负他。
可他不愿意。
就这么一个又倔又硬的臭脾气,怎么都改不了的。
但就在刚刚,晏池却抱着一个枕头,神色委屈地跟他说“害怕”。
陶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轻柔地摩挲了下,激起点点的痒意,又心酸得厉害。
他面前的这个人,有血有肉,到底不是笔下小说里黑白的文字,只有片面刻板的印象,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陶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残忍。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跟原本预料的有些偏差,可是对这个孩子,他还是喜欢的。
打从心底里喜欢,却又仅仅把他当成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纸片人,对他算是相当不公平又不尊重了。
陶然看着对面那张仿佛是上帝精心雕刻出来的脸,不自觉用另一只手摸了摸。
起码这张脸,就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绝对不是那短短两三行字能描绘出来的。
晏池应该是睡着了,陶然的动作又放得轻,不想把人吵醒。
等过足了手瘾,陶然才主动挪动身子,朝他的方向靠了靠,轻声道,“对不起呀……”
然后神经一松,沉沉睡了过去。
晏池睁开眼,把凑过来的人往怀里拢了拢,下巴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头顶,有些不太明白这人的脑回路是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起码,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人那,最是心软。
既然对他没法真的狠下心来,那也就不要怪他卑鄙了。
感情这种事他不懂,从来也没人教过他,但他直觉知道,老头子教的那些强硬手段抢夺,不适用于这个过于柔软的人,他也舍不得。
示弱什么的,不过是种手段,如果对象是陶然的话,谈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他心甘情愿。
晚上失眠了一小会,第二天陶然醒的时候,晏池已经不在了,属于他的那一块被子是冰的,枕头和自己的并排摆在一起,而自己被裹成了一条蚕蛹,肩头都塞得紧紧的,确保半点风都透不进来。
等他打着哈欠下楼,餐厅里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粥和几道小菜,而晏池坐在桌边,偏头看了过来。
陶然看着那几道菜,揉了下眼睛,两步跑到过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又揉了两下。
这竟然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其实以前,管家伯伯发觉他有些挑食,为了纠正他的恶习,向来是荤素搭配,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多少得吃点。
但这是……
“少爷醒啦?”管家伯伯从厨房里转出来,把一碗粥放在晏池面前,又给他递了一只勺子,“赶紧坐下吃饭吧,等会还要去公司呢,要是还困,上车再补眠。”
“陈伯,怎么想到做这些菜啊?”陶然在晏池身边坐下,眼巴巴地盯着盘子,还得装作不经意地问,免得被老管家发现什么不对,现在就去给他多炒一盘胡萝卜明目。
“晏池少爷受伤了,这些是他想吃的,人家是病号,咱们先让着他点哈……”老管家笑眯眯,哄孩子一样劝慰着。
陶然心里乐开了花,还得故作深沉地表示理解,转头朝晏池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笑。
天地良心,放在平时每天一份胡萝卜是绝对逃不掉了,弄得他每天吃饭的兴致都低沉了几分,却又不好违拗老人家真诚的关心。
晏池接收到他的视线,举起勺子喝了一口,挡住微微上翘的嘴角。
这一顿饭吃得还挺和谐,老管家笑呵呵地收了盘子,对陶然道,“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去公司了,陈余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陶然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回忆起了自己之前干的蠢事。
就这么一声不吭像甩手掌柜一样直接把公司送给了晏池,怎么看怎么有种甩掉一层包袱的嫌疑。
可他明明只是被晏池给吓着了,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冷静冷静,顺便跟这家伙拉开距离,把以后可能会产生交集的情景提前杜绝掉,却没想到转头就出了这档子事。
现在再提起,他就有种莫名的心虚了。
“那个,协议……”陶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晏池的脸色,“你看到了吗?”
“撕了。”晏池随口道,态度轻慢又随意,像是在讨论一件极其正常的事。
陶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个熊孩子!
你又撕!
我这么大个公司,你是看不上还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