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欣彤听得脸红耳赤,也没辩解,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李医生哈哈笑了两声,对贺峥说:“你这女朋友漂亮是漂亮,就是脸皮太薄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贺峥皱着眉解释。
“对对对,不是你女朋友,是你未来的女朋友。”李医生笑着调侃。
贺峥摇了摇头,指着姜月,对李医生说道:“她才是我未来的女朋友。”
李医生张大了嘴,才明白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他看了看贺峥口中的未来女朋友,被她眼中的‘杀气’给震慑到,忙打了个哈哈就溜了,还体贴地把门给带上了。
“他怎么突然走了?”贺峥有些疑惑。
“大概是被我的死亡凝视给吓跑了吧。”
姜月开了个玩笑,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贺峥的额头,确定他已经退烧了才放下心来。
“对不起,要不是为了送我回家,你也不会生病发烧。”姜月心里很愧疚。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怪我自己这段时间锻炼少了,才会淋场雨就感冒。”贺峥自嘲。
姜月知道这不是淋场雨的事儿,却也没有多说,只问:“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我已经叫陈显帮我买了碗粥,等他吃完饭就会给我送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陈显和几个男同学推开医务室门走了进来,看到姜月后,几个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哎哟,忘记敲门就进来了,没打扰到您二位吧?”
陈显手里提着粥,用抓奸情的眼神在贺峥和姜月身上来回扫视。
“没有,正说到你呢你就来了。”
姜月大大方方地接过陈显手里的袋子,打开看了下,见里面除了一碗白粥还有一盒素菜,就先将素菜拿出来打开盖放在旁边,然后端起粥准备喂贺峥喝粥。
“我自己吃吧。”贺峥说着伸出右手想把粥接过去自己吃。
“你就一只手能动怎么自己吃?”
姜月不肯把粥给他,见他面色微赧,知道是在同学们面前不好意思,便对陈显他们道:“有我在这陪着就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等他针打完了我再送他回教室。”
陈显眼珠转了转,见贺峥没有出声反驳,才嬉笑道:“那行,那中午就辛苦嫂子照顾峥哥了,我们先走了,嫂子再见!”
有陈显带头,其他几位男同学也都喊了句‘嫂子再见’,才相继离开医务室。
姜月听他们瞎喊嫂子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虽然重回17岁,但其实快三十岁了,她看贺峥这些同学一直是当小辈一样看的。
唯独贺峥,他是她藏在心底十多年的恋人,只有在他面前,她才偶尔能找回点十七岁时的心情。
贺峥却有些心虚:“他们都是瞎叫的,回头我说下他们。”
“怎么说?让他们别叫我嫂子,叫我‘未来的嫂子’?”姜月调侃道。
贺峥想起自己刚才对李医生说姜月才是他未来的女朋友这事儿,觉得自己是解释不清了,干脆闭嘴不谈,老老实实喝她喂他的粥。
粥菜都吃完,姜月又催他躺下睡个午觉,还把他看的语文课本给收起来了。
贺峥被迫躺下休息,见姜月坐在床边,便问:“那你呢?”
“我得看着你啊,等药打完了就叫李医生过来拔针。”
姜月看了看药瓶,里面还有半瓶药,估计要半个多小时才能打完,够贺峥睡个短暂的午觉了。
“要不……”
贺峥还想再说,却被姜月打断了:“好了别说话了,抓紧时间闭上眼睛睡觉,乖!”
贺峥听话地闭上眼睛,耳后根却悄悄的红了。
☆、第19章
姜月见贺峥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眼睫毛还在颤动,知道他没那么快入睡,便拿起那本高三语文课本,随手翻到一页,给他读了篇课文。
许是她的声音有些催眠,又许是贺峥真的困了,一篇课文尚未读完,他便真的睡着了。
姜月放下课本,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半晌,本就帅气的轮廓此时看起来更好看了。
脸庞干净白皙,眼睫毛长而浓密,鼻梁俊俏挺直,嘴唇厚薄适中,就连唇形也几近完美。
姜月不得不承认,贺峥就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难怪当年她一开窍就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可惜高一跟贺峥同桌时她还没开窍,要不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哪儿还有后面那些事?
一个人坐着无聊,姜月甚至数起了贺峥的眼睫毛,数来数去数不清楚干脆放弃了,又拿起贺峥的语文课本翻看。
本来只是想看看贺峥做的笔记,翻着翻着姜月的手开始颤抖。
因为她看到里面很多页都画着一个月亮,有圆月,也有弯月。
姜月回想起高一那年,那天早上下着雨,她骑自行车上学在路上差点被一辆车撞到,还溅了一身的泥,虽然是溅在雨衣上,但也难免影响心情。
到了教室坐到座位上,贺峥跟她说话她因为心情不好没搭理他,就看见贺峥拿起笔在课本上画了一个弯弯的月亮。
“你画这个干什么?”姜月纳闷。
“以后你每天来上学我都给你画一个月亮,你要是心情好我就给你画个圆的,心情差我就给你画个弯的,你心情越差月亮就越弯越细。不过你脾气这么差,估计我是没有画圆月亮的机会了。”贺峥叹了口气。
姜月一听就怒了:“不许画,我心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而且我脾气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差?”
“你心情好不好当然和我有关了,咱俩是同桌,你每天心情的好坏直接影响到我的心情。况且,手长在我身上,我想画就画。”贺峥说的理直气壮。
姜月气炸了:“你画我也画,你画月亮那我就画太阳。”
说着拿起笔就在作业纸上画了一个大太阳。
贺峥一看乐了:“太阳好啊,永远都是圆的,说明我脾气好,每天都心情愉悦,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谁说太阳永远都是圆的?没听说过日食吗?”
姜月说着就拿黑色记号笔把刚画的太阳全都涂黑,涂完得意道:“这就叫日全食,懂吗?”
贺峥被她将了一军,却没生气,只捂着心口痛呼:“你这月亮好狠的心,居然把我的太阳全吃掉了,一口光都不给留!”
“怕了吧?以后你可要小心点,你敢惹我我就天天给你画日全食,让你再也灿烂不起来!”
姜月拿笔戳了戳作业纸上的日全食以示威胁。
“怕,”贺峥故意停顿了下,接着笑哈哈道:“是不可能怕的。你今天心情这么差,看来我刚才这月亮得画得更弯更细才行。”
说着还真的重新画了个更弯更细的月亮。
姜月虽然不满,却也只能由他去。
后来她嫌这个游戏太幼稚,没再画什么日全食日环食,贺峥却每天坚持给她画月亮。
再到后来,高二分班两人不在一个班了,也做不了同桌了,姜月还有些庆幸再也不用被贺峥每天监测心情画月亮了。
虽然到高三时她突然开窍喜欢上了贺峥,但她并不知道贺峥也喜欢她,更不知道原来贺峥还保留着高一同桌时给她画月亮的习惯。
现在想想她的教室在一楼,贺峥每天上学都会经过她的教室,自然也能看到她每天的心情怎么样。
发现了这个小秘密,姜月的心情却很复杂。
一方面她很感动,另一方面却迫于理智告诫自己,眼下这副十七岁的年轻驱壳里,住的是她二十九岁的灵魂。
而贺峥正年轻,她和他之间,有着十二年的代沟。
她不可能真的像十七八岁的小女生那样感动到哭,然后欢欣雀跃地跟他坦白心迹跟他海誓山盟,那样对他不公平。
她所能做的,就是假装没有发现这个小秘密。
她把课本合好放到一边,看了看窗外。
冬天刚刚过去,万物正在复苏,外面花园里刚刚破土的嫩绿小草带来了属于春天的独特气息。
生命的美好往往在春天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把人的一生比作季节,那么从出生到少年时期就是春季,青壮年是夏季,中年是秋季,老年则是冬季。
换句话说,她和贺峥已经不属于一个季节了。
她向往春天,却不代表她真的能回到那春天一样的少年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