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顾府,同家人吃了顿饭,便坐在一处说体己话。
任娇柔见他们一家人有话要谈,早早就起身回房了。
薛氏替他捏腿,小心问:“不知道宫中禁军是否加强了防守,大皇子出事之后,妾总做噩梦,怕太子殿下出什么事。”
“他能出什么事?他是东宫太子,即便无能无权,也是除了陛下之外,被保护的最好的一个。”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知道,他在宫里过的好不好?老爷这段时间,常常进宫,就没见过他?”
顾争凌在宫中,还真是没见过太子。也就那次在华丰寺,被太子叫过去回了句话。
他见薛氏紧皱眉头,颇为担心,正色道:“太子与我顾府,没有半点关系。日后,不许你二人再挂心他的事。”
薛氏不肯给捶腿了,往顾衣那边坐了坐。
“朝廷的事,妾不懂。但妾是个人,养了半年的孩子,小嘴又甜,人又乖巧,在府里待着不知道多好,偏让你送到那虎狼窝去了,还不让人问。”
顾争凌拍桌怒道:“你懂什么,如今诸皇子相争,我们踏错一步,就是死地。我思来想去,还是衣儿说的对,得主动寻个明主,不能被牵着走。”
顾衣问:“大皇子已死,您想好支持谁了么?”
“二皇子不同流俗,不为私利,值得效忠。”
话音刚落,副将匆匆而来,高声禀道:“将军,陛下急召,二皇子中毒身亡。”
顾争凌:“……”
顾衣:“……”支持一个死一个,那、那还是别支持他们家小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敢挡本王长高者,一律杀无赦!
第32章 卖身契
顾争凌这一入宫,又是半个月不曾回府。眼看天一日比一日冷,薛氏担忧顾争凌身体吃不消,日日派人送补汤过去。
在顾府读书的陆恩,也常常能吃到薛氏的补汤。
薛氏有意让顾衣多和陆恩接触,便求了蔡先生,让顾衣和任娇柔也过去读书,只是陆恩考期在即,为了不打扰陆恩学习,先生只准顾衣和任娇柔辰时来读一个时辰的书。
每日一个时辰,用屏风将三人隔开,既没坏了规矩,又能让陆恩和顾衣彼此熟悉。
这天薛氏又熬了补汤,让顾衣拿给陆恩吃。
“姨娘的补汤怕是又加了许多好东西吧。”陆恩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心有惴惴,“我从前喝了,只流一次鼻血,如今,每日要流个两三次,唇角也起了个大包。”
顾衣:“……”
她尝了口补汤就放下,讪笑:“姨娘去我药铺看了看,走的时候拉了一车的药材,都是上好的补药,比进贡的还要好。”
陆恩不敢像顾衣那般任性,尝一口就放下。他闭上眼,一口将补汤喝干了,感叹,“若是梁温弟弟在就好了。他在这里,姨娘的补汤多半都要进他的肚子里。”
他顿了顿,有些寞落,“梁温弟弟到底去了哪儿,还是没有消息吗?”
顾衣摇头。她不想参与男女主的剧情,也懒得管男主和男二君臣相得的戏份。
“梁温弟弟身体不好。姨娘这补汤本就是为他而熬,现在熬的越浓,怕是越想他吧。”
陆恩正感慨着,旁边任娇柔忽然一声惨叫,顾衣抬头看去,就见任娇柔碗打翻了,她的手已然被滚烫的汤水浇红了。
外面打瞌睡的丫头听到声音要进来,被任娇柔暗中打手势劝退。
顾衣收拾书本默默离开,把英雄救美的场地让出来。
她逃学出来外院,就见张管事在指挥小厮们套车,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张管事,谁要出门?”薛氏轻易不出后院,顾争凌忙于公务,也没时间出去。任娇柔天天黏着陆恩,就更不会出门了。
“姑娘,是我要出门接人。陆家的长辈要来皇城,老爷怕路上不安全,让我带人去半路接应。”
顾衣有不好的预感,她门也不出了,回后院找薛氏问个明白。
“陆家长辈来,还能做什么?”薛氏笑盈盈,伸手在顾衣额前推了一下,语气宠溺,“自然是商量你和陆恩的婚事。”
“不是说等陆恩省试之后,才商量定亲么?”
“本来是这样说好的。但那日从华丰寺回来,你父亲便总是心神不宁,非要让两家将婚事提前。说可以年前先定下,等陆恩从考场出来,便立刻让你二人成亲。”
薛氏笑着抱怨:“你父亲也太心急了些。顾家只有你一个掌上明珠,陆恩又是陆家的嫡长孙,你们二人的婚事自然要办的风风光光。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准备,哪里够呢?”
顾衣听了头大,扔下一句“姨娘看着准备吧”,赶紧溜出门去。
香草在后面跟着,疑惑问,“姑娘当真不喜欢陆公子?”
“当然不喜欢。”
“那为何不闹着退婚?虽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可姑娘是老爷姨娘的心头肉,您若闹,这婚事也并非取消不了。”
顾衣抬抬下巴,朝厢房指了指:“哪里用得着我出手,自有人帮忙。”
圣心堂的生意越做越顺。
不只是靠顾衣人傻钱多,对面慈心堂的东家因为受了二皇子中毒一案的牵连,自顾不暇。
方又晖被天子痛斥,还挨了板子,方家门生或死或贬,慈心堂短短半月就从云端跌倒了谷底。
可见无论你有多厉害,生死富贵还是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没了慈心堂的阻挠,圣心堂渐渐站稳了脚跟,药材商们也不敢肆意提价,恢复了以往的价格,并且愿意给圣心堂更多优质药材。
慈心堂那边没能力再买他们的药材了。
许多口大喜,准备来者不拒。谁知顾衣却不许他买。
“为何不买,难道咱们还要再压一压价钱?姑娘,我比您年长几岁,少不得要劝你一句,莫要落井下石。”
以后还要跟这些药材商合作,在这个时候压价,等于趁火打劫。得罪了这些药材商,万一日后又有慈心堂这样的药铺起来了,他们必然会报今日之仇。
“我就是要落井下石。”顾衣细眉高挑,眼中多了几分狡黠,“可我踩的不是药材商,我踩的是慈心堂。”
许多口更是纳闷,“不是说要和慈心堂交朋友?”
“生意场上的朋友,没有利益相关,就只能是对手。”
还有利益捆绑,才能是真正的“朋友”。
慈心堂是皇城甚至整个大端朝药材商的财神爷,他们给的价格公道,又买的多。
眼看慈心堂要倒下,各大药材商都慌了。
他们准备卖给慈心堂的药材,一时间很难找到买主。
他们把目光放到了人傻钱多的圣心堂。尽管主动把夸张的价钱降了下来,可一向来者不拒的圣心堂,却不肯再买他们的药材。不但慈心堂的那部分没要,原来圣心堂高价都要买的药材单子,也搁置不提了。
没了圣心堂和慈心堂,其它小药铺根本买不了多少药材。
这些药材都砸在自己手中了。
很多药材商耽搁不起,堵了慈心堂的门。言说慈心堂当初放过话,若是圣心堂不买他们的药材,他们慈心堂全包。现在他们走投无路了,慈心堂必须出来给个说法。
方又晖刚被打了板子,又遇此事,竟生生气出一口鲜血来。
他未被革职,慈心堂就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可今日若未遵守承诺,得罪了这些药材商,日后慈心堂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往的兴隆了。
可要是买,慈心堂又没有圣心堂那般财大气粗。方家元气大伤,为疏通关系早就把银子花光了,哪儿还有钱去买这么多的药材?
两种选择,皆是无路可走。
正在绝望之际,骆掌柜忽然引着一个美貌小娘子上门了。
他抬头便见那姑娘顶着一头的宝石金银,衣衫也华贵非常。他心下厌恶,若说起来,他更喜欢那日穿素白衣衫的姑娘。
“原来是圣心堂的东家,顾姑娘怎么亲自登门,这是来看我们慈心堂的笑话了?”
顾衣微微一笑,并没有急着答话。她摆摆手,立刻有小厮将一个大箱子抬过来。
方又晖冷眼瞧着,骆掌柜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子金砖。方又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们方家最鼎盛的时候,也能拿出这么多金子,但绝不能这么轻易就拿出一箱金砖。
若是方家现在能有这么些金砖,就能解了眼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