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位思考过，如果自己是林意，无论这十几年有什么苦衷让程修对自己不闻不问，程思都没能说服自己不怪程修。
所以，他理解林意，也希望有一天能让林意放下芥蒂。但很明显，现在还不是时候。
“生日快乐。”
今天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林意回过头，带着一脸的笑：“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还有点事，今天就不陪您过生日了，您回去替我谢谢阿姨，我先走了。”
转身瞬间，林意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不敢多待，更不敢进去。
她突然反应过来，要是自己在这个时候进去，就好像是背叛了妈妈，和其他人一样，丢下了妈妈一个人。
林意终究还是舍不得。
离开后，林意不知道去哪儿，也不想回家。
在河边吹了半个小时风，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
当江时打来电话，林意已经盯着河面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喂。”吹了这么久的风，林意嗓子有些沙哑。
江时沉默了几秒钟，问：“怎么了？”
“没怎么。”林意下意识地说。
许是察觉到她情绪上的低落，江时淡淡地说：“书上说，粉丝不能对爱豆撒谎。”
林意笑了笑，她发现只要和江时说话她的心情机会变好许多。
“哪本书上说的？”
“你别管，反正有人这么说。”
林意冰凉的心脏流入一丝暖流，撑着下巴靠在围栏上，看着深不见底的河面，说：“今天是我爸的生日。”
“嗯？”江时安静地听着，回应的声音很温柔。
“程思让我去陪他过生日，说爷爷奶奶都很喜欢我。可是，到楼下的时候我反悔了。”
“担心他们不喜欢你？不会，你很好。”
林意低下头：“有一部分原因是。更重要的是，我要是去了，就好像背叛了妈妈。”
闻言，江时久久没有说话。
久到林意以为他挂断了。
“江时？”
隔了许久，才听到他的声音：
“想让我帮她说两句话？”
“抱歉，说不出来。”
第34章 落落
江时不知道林意经历过什么, 但大概是能猜到。
对于那位从未蒙面的林意的母亲，江时没有一丁点好感。
林意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时却道：“我知道。如果你愿意, 我甚至希望你早点背叛她。”
林意突然笑了：“她是我妈，你不觉得我太无情吗？”
“不觉得。对我而言，你对所有人无情都可以。”
隔了数秒，江时加重语气：“除了我。”
林意凝视着河面，眼神柔软了许多。
大概，林意能做到对任何人无情，但绝对做不到对江时无情。
听着电话里呼啸的风声，江时叮嘱道：“回家去, 小心着凉。”
林意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嗯”了一声。
回家路上，江时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其实也没说什么, 他大概在看剧本, 时而说两句话, 大多时候都是在沉默当中，可林意一点都不觉得难熬。
下了电梯, 走廊的灯亮着, 林意低头和江时说了句“到了”，抬头就看到自家门外站着一个人。
“妈……”
林意脸色苍白, 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妈靠在门上，低头在地上看着什么，听见声音后抬起头来。
她眼眶很红, 看向林意的眼神中满是埋怨：“落落，你去了哪里？”
林意没顾太多，跑上去着急地捂住林妈的手, 声音开始哽咽：“妈，你在门外站着干什么？你不是有钥匙吗？着凉了怎么办？”
林妈一把将她推开，几乎歇斯底里：“我问你今天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第35章 表白？
“我……”林意咬着牙齿, 一丝疼痛从口中蔓延到胸腔。
林妈涩红的眸子，像一把尖刀, 凌迟着林意的心脏。
不止如此，那把尖刀伸向了林意的喉咙，想要将她的喉咙割开。
窒息。
像溺在水里、像被捂住口鼻、像快死了。
林意快受不了了。
在这种紧密的环境里，她快要精神崩溃了。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妈，我哪儿也没去……”
“啪——”
重重一巴掌，打在林意脸上。
甬道里，一片死寂。
林意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耳边传来一些低鸣, 脑海里混沌一片。
“你骗我！你去见了程修，你去见了他们一家，你想跟他们走是不是？那你去啊！你回来干什么？”
林妈的声音近乎歇息底里。
可是, 林意有点听不清了。
她目光呆滞, 眼神没有聚焦, 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一瞬间, 她的心空得可怕。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她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她的妈妈是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
你看，林意早就知道了。
自己降生在这世上, 就是一个错误。
眼泪已经流不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 林意抬起惨白的脸。
“那我还给你好不好？”她的声音轻得可怕，好像一吹就会散了。
“还？你还得清吗？我怀胎十月生下你, 一个人把你养到这么大，你拿什么还给我？”
林妈狰狞的脸，像一个怪物。
在林意眼里, 此时此刻的林妈，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吗？
可是，林意心如死灰, 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她直视着被自己称为“妈”的女人，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我全换还给你，命也给你。”
听到这句话，女人像是被当头一棒，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两三秒之后。
她仿佛恢复了理智，看着林意肿起的脸，眼中出现一些慌乱。
“落落……落落……妈不是故意的……”
她好像只是被怪物短暂地占据了身体，可林意知道，变成怪物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林意抹干脸上的泪，推开女人想来搀扶的手，神情冷漠得可怕。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落落……”
林意捂住脸，不想在和她交谈。
林妈不想再逼她，于是说：“妈妈只是害怕……等你冷静下来，明天我再过来。”
林意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她听见女人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地哭出声来。
就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被人抛下，哭声里尽是孤独和无助。
“嗡嗡……”
摔落在身边的手里亮起，是江时的电话。
他好像是林意的救命稻草，只要听一听他的声音，林意就足够了。
她接通电话，放在耳边。
“林意？”
没听见声音，江时疑惑地喊了一声。
林意没有回答，死死咬住牙齿，不让自己的呜咽声传出来。
手机里一片沉默。
林意心里突然有些惶恐，是不是江时也会放弃她？
即使在林妈逼迫她的时候，她内心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惶恐。
“林意，你是不是在哭？”江时叹息一般地唤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很后悔，四年前听到你哭，我挂断了电话。如果，那时候我残忍一点，逼你和我说话、逼你和我见面……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林意依然没有说话，江时也不需要他回答。
他只是安静地说话，像自言自语一般。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你肯定不知道。你不擅长和人交流，身边一直没有朋友，是个性格温吞又容易害羞的小孩子，你好像挺讨厌自己的性格。”
江时轻轻笑了一声，像在林意心里戳了一下。
“林意，你太小看自己了。”
“你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和你在一起，我有多幸运。我就是你世界里的唯一，你只依靠我一个人，只对我一个笑、一个人哭，只属于我一个人，心里眼里全都是我，我高兴得都快疯掉了。”
他的一字一句，像一个小锤子，敲酥了林意的心脏。
她真的真的没法不去爱这个人。
“四年了，林意你一点都没变。当初我接近你，只是想从你在这里获得特殊的感情，但是我没想到，你就像罂.粟一样，会让我陷得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