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齐右相,也是女儿认的大哥,齐帝特意委派徐大哥来助我朝。父皇,大周官举拙漏、兵制有失,这些都亟待肃清。”
“父皇知道了,汤大人为父皇说过此事,他自觉有愧。”庄振羡示意徐沛申,“徐大人累否,可要先回府歇息?朕在宋府旁为你安置了宅邸。”
“臣不累,周帝有何安排可直言。”
庄振羡身后还有四位大臣,他们朝徐沛申见礼,将他带去了龙章殿。
他们要议政,庄妍音没有再掺和,风风火火跑向后宫,去见沈氏。
因她信中说过这是暗中回国,要庄振羡勿要声张,也不要接风排场,沈氏只知晓她要回来,却不知时间。
庄妍音冲进承月宫,沈氏病刚好一点,正靠在床头将寺中求来的平安符缝进冬袄中,见到她,欢喜得扎破了手指。
“母妃!”庄妍音笑着将沈氏搂到胸膛,“我回来啦,我好想你。”
沈氏不禁潸然泪下,庄妍音笑着擦掉她眼泪:“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我已大好了,见到我的音音就什么病都去了。”
家的感觉是在齐国体会不了的。
庄妍音陪沈氏用着午膳,皇后与庄沁也闻讯来看她,皇后也甚是想念她,庄沁抱着她腰红着眼眶喊“皇姐”。
庄妍音也发觉庄沁日渐长大了,如今已是个八.九岁的男孩,饱读诗书、孝悌仁善,庄振羡的陋习一个都没学。
庄妍音笑道:“当太子的感觉如何?”
庄沁面颊滚烫,逼回眼中泪意道:“我还小,诸多道理皆要请教太傅。”他有些迷茫地望着庄妍音,“皇姐,若是我当不好太子呢?”
“别担心,我周国的太子只要爱护百姓就好了,你只需对臣民仁爱,其余的暂且先别去想。”庄妍音欲言又止,事实上她并不知大周未来会如何。
打是不可能再打的,庄振羡不会攻打任何国家,卫封也不会再攻打大周。
回宫与亲人团聚是喜事,庄妍音未再去想,与众人一起去拜见裕庆太后。
忙完这些,徐沛申那边也正要离宫。
庄妍音吩咐初九:“你去送送徐大哥,再将这些礼物与医书送给月儿姐姐,我今日就不去见她了,你让徐大哥好生照顾她。”
毕竟长途颠簸了多日,她傍晚去陪庄振羡用晚膳,吃完便直接赖在了她父皇的龙床上。
这一夜睡得很沉,翌日醒来时陈眉道昨夜庄振羡守了她一夜,一宿未睡,都在看她,但早晨去上早朝时不知为何十分震怒。
庄妍音也有些莫名其妙,待庄振羡归来,她前去御书房,发现庄振羡虽然冲她笑着,也仍有些愠怒的意味。
“父皇,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庄振羡欲言又止:“不是说要待你十八岁再举行大婚么?”
“对啊,您觉得有问题吗?”
“阿妍,父皇是男子,此事你还是听父皇一言。”庄振羡挥手让宫人都退下,握着她白皙皓腕道,“既然齐帝已经碰过你,那便不必再……”
“父皇,你听谁说齐帝碰过我了?”庄妍音一头雾水。
庄振羡敛眉:“你臂上守宫砂已褪,昨夜父皇为你盖被子时都瞧见了。”
哦。
他们都这么在意这个?
“这玩意儿我没点。”庄妍音颇为尴尬,又有多了好奇,眨眼问,“父皇,你们如此看重,那我点上?”
她要点守宫砂。
沈氏为此事忙碌起来,整个人已扫阴霾,春光满面,招呼宫人备齐一应物品。
庄妍音原本不喜欢接受古代这种强行加给女子的贞操观念,但既然这是古代,卫封还是帝王,她应该要尊重他的。
只是不巧,柳淑妃得知她归来,特意前来拜访,身后宫女鱼贯而入,带来许多礼物。
柳淑妃见沈氏也在,瞧见案头一应物器,微愣,转瞬笑道:“姐姐在为公主点红啊,妹妹来助姐姐,这个妹妹最懂了!”
沈氏不喜柳淑妃狐媚,正欲婉拒。
庄妍音道:“母妃,那就让柳淑妃来指点吧。”
柳淑妃的能耐,庄妍音如今是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得太准了,刘喜就是柳心茹的亲妹妹,未来女鹅要在大齐当皇后,总该多有几个帮手的。
不过下章要出来的人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哦不能说得这么满,我怕被打脸
第90章
庄妍音在感受到家庭温暖后,忽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卫封似乎有些可怜啊。
他没有亲人,那些被他册立的亲王郡王等人虽也是他的兄弟,但却没有一个关系亲厚,姊妹也惧怕他。从前她在齐宫,他还有人可以陪着说话,如今她回了周,他似乎吃饭都是一个人了。
她忽然才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学会如何喜欢一个人,如何去对一个人好。
瞧她现在接受柳淑妃的安排,点的这破玩意儿不就是为了他?
她在想卫封的同时,也接到了卫封的信。
他算着时间,约摸他们已经抵达,写信问候她。
信的尾句:土豆出芽青绿,吾观之甚念你。
庄妍音弯起唇角,心上宛如吃了蜜果的甜。
她拿起一支鹅毛笔回信,说起一路见闻,包括遇见刘喜的奇遇,说了她的梦境,又将刘喜的正直勇敢夸上了天,告诉他不要为徐沛申安排政治婚姻。
她每日享受着亲人给的温暖,国事如今已不用她再操心。
庄妍音想起汤康赫,还是该去看看这位老臣。
她与庄沁同去,汤康赫瘫躺在床榻上,隔着帐帘,被仆人搀扶着行礼。
庄沁忙道:“老师不必见礼,您快躺下吧。”
庄妍音道:“大人为了周国劳苦功高,父皇与太子铭记于心,大人安心养病,我父皇还等着您好起来那日。”
汤康赫苦笑叹气,还是领旨道:“臣定会养好身子,公主,那右相真是齐帝特许入周的?”
“是。”
“齐帝此举倒出乎臣意料,他特许右相入周助我朝改革,那之后有何打算?”
“大人,其实我也不知会如何。”
汤康赫沉默了片刻,拱手道:“公主做的已经够多了,臣这里病气重,您与太子的恩情臣记在心上了,您与太子快回去吧。”
庄妍音又嘱咐他安心养病,配合徐沛申与宋梁寅的一些请教便是,领着庄沁离开了汤府。
他们走后,汤康赫瘫倒在帐中,长长喟叹一口气。
他方才所问“之后有何打算”,庄妍音无法答上来,而他也不敢妄下论断、没有答案。大齐日渐强盛,年轻骁勇的齐帝势有一统天下之势,就算他们大周奉上了最尊贵的公主,就能免于被灭、或后世免于被灭?
他虽已是两朝老臣,却不敢去开口要他们的皇帝归降于齐。也许谁都知晓归降也是一条得见曙光之路,但开口这个人呢?公主开口,她将会成为周史上的罪人。他开口,也将成为一代罪臣。是非功过一经百口,总会变出许多模样。
……
庄妍音又收到卫封的信,这次他在信上言为什么都不想他。
她提笔回信:我有想你呀,按时吃饭,乖乖睡觉,等我回来。
未写其他,交给了信使。
沈氏自她回来身体大好,每日拉着她聊在齐国的生活,又做了许多她爱吃的菜,送给她许多上等衣料与润肤香膏。
庄妍音心疼卫夷黝黑的脸,拉着卫夷一起敷脸。
卫夷这几年为寻找她而四处奔波,也不过才二十三岁,面庞却饱经风霜,她过意不去。
卫夷敷着满脸香香膏药,不习惯,欲要起身去殿外站岗。
庄妍音笑着让他继续躺下:“怕什么呀,我哥哥又不在这,不会说你的。”她笑,“你才刚娶了个好看的嫂嫂,把自己变英俊点回去后嫂嫂也会惊喜的。”
提到温幸春,卫夷才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任庄妍音为他折腾。
…
日子这般过得很快,一月之期竟也只在转眼间。
庄妍音每日能有亲人作伴,又能看着周国在宋梁寅与徐沛申的治理下日渐变好,也听着各国的时讯,每每听到戚阮平与楚逢殷的隔空对骂都不禁好笑。虽然也不舍离去,但还是有些想念卫封。
倒是庄振羡不舍她回齐:“父皇本在淮海为你建了公主殿,如今竣工,你今后也该是没机会去玩了。”
“父皇什么时候建的?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