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至于为什么小陶看起来这么冷淡,一方面是家里大人这样她从小就承受不住这么多戏因此习惯了面无表情内心吐槽,另一方面是她还没有对谁产生过好奇,因此也就认为没有什么深入交流的必要。人的性格固然环境会影响很大一部分,但还是有天生理智多于感性的看起来冷淡的人存在,小陶就属于这种。她会把亲人放在心里挂念,但她不会说出来,也只有亲人这种亲近程度才会知道她性格,别人看来她就是高冷理智不好亲近,当然,高中以后的虞泣比她更冷更难亲近,她就没有高冷得那么突出,别人有了对比也会比较主动和她交流。加上虞泣的事情,小陶其实慢慢有在改变自己的处世方式。
☆、第二十七章 语文科代表
开学一个礼拜了。
高一上来就是九门课,我们一下子都有些不适应,一个礼拜过来后,才渐渐有点习惯。
我们班好歹是云湖的冲-刺班,大家的不适应表现得很短暂,基本上一个礼拜后都缓和了过来,也逐渐走上了正轨。
我觉得新班级的氛围很让人舒服。
在初中部,虽然十二班也是年段最好的班级,但是其实纪律是很差的,总有几个男生很闹腾。还不是活跃气氛的那种闹腾,是惹人生厌的那种。这些男生都是云江南区的关系户子弟,平时就比较散漫,甚至很社会。
我不是对关系户有意见,其实女生也有关系户,但是女生们普遍都很努力地学习,成绩也很好,好几个高中也在云湖的实验班。
所以现在的班级,大家都是考进来或者保送进来的,都很有实力,班级里学习氛围很好,说实话,我是很享受这种一心学习的氛围,同学们志趣相投,又都有点小骄傲,学习上谁也不服谁,互相良性竞争,让我这种常年懒洋洋的人也有点热血起来。
而且这样的环境里,大家都是靠实力说话,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和喜欢背后嚼舌根的人,这种相对平和的环境,让人放心。
虞泣可能也渐渐感觉到这个班级的不一样,她渐渐像是放下了防备的刺猬,收起一身刺,不再对每个人的靠近都抱有警惕,而是努力让自己尽量不那么冷淡。
是的,虽然她表现得很不明显,但我能感觉到,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冷淡,而是能和同学们进行简单的交流了。甚至有时候在校外遇到人和她打招呼,她会回应了,而不是冷淡地点个头就走。
对此我十分感动。
在新班级,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学委,这就很让人困惑。大概是因为我有随手记录作业的习惯?说实话,学习委员这个职位,最大的作用就是记住作业。
虞泣也没有逃过,她不再像初中那样当一个普通闲散同学,而是被宋老师抓了壮丁,成为了语文科代表。
她成为语文科代表的原因也很简单,中考语文成绩她是最高的,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开学进来第一节课,宋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狴犴、倥偬、饾饤、毰毸、吃饭”,然后问我们:“这些词你们会读吗?”
同学们三三两两说了“吃饭”,也有人说出了“狴犴”,我们摸不清老师的意思。
宋老师笑了声,说:“就是你们会读,你们知道意思吗?”
同学们大多都摇了摇头。
“这样看来,你们是不是只会吃饭?”宋老师说,“我点个同学,就点你们当中中考语文最高分的吧。我看看……虞泣!”
我转头看看虞泣,她戴着眼镜,原本低头写着那几个字,老师一点名,像是被惊醒一般,抬头,右手微微撑着课桌,站了起来。
虞泣不解地看着宋老师,宋老师说:“这几个词你认识吗?”
虞泣点点头,抬手扶了下眼镜,流畅地说:“狴犴,龙第七子,又名宪章,好诉讼;倥偬,事情纷杂忙乱;饾饤,堆叠多而杂的食品,引申为堆叠杂凑之意;毰毸,羽毛披散的样子。至于吃饭,就是吃饭。”
同学们发出低低的赞叹。
宋老师微微惊奇,“难得有全部会念,还能知道意思的。我倒是没想到。你很好,坐下吧。”
她对同学们说:“我本想说,语文这门学科,不求你们有多热爱,但你们要对它保持一定的敬畏,现在大家都追求分数,语文这种不好拿分的科目就会受到你们多多少少的轻视。我倒是没想到班里有同学的功底还是比较深厚的,这出开幕戏的效果打了点折扣。不过,虞泣是虞泣,你们是你们,说你们只知道吃饭,也不算过分,是吧?”
有的同学心有戚戚地点点头。
“中国汉语博大精深,不论是发音的韵律,字形的优美,乃至文章的精彩,凡此种种,都是这门学科的魅力。我希望我带着你们学习,能够激发你们对语文的兴趣或者热爱,所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从来不假。”宋老师语重心长,“学语文,学的就是情怀。这是我当年在中文系的教授告诉我的,现在我也把这句话告诉你们。现在,我们要正式开始上课,在此之前,我任命一下我的科代表。”
“虞泣,大家没有意见吧?”宋老师对着虞泣点点头,说。
“没——有——”经过刚才的事情,大家对虞泣担任语文科代表没有一点意见,也不像其他科会有同学上前竞争,虞泣的语文科代表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虞泣小小小小声:“可是我有意见啊。”
我失笑:“当个科代表也好,你语文确实好,非要选个人的话,你是最合适的。”
虞泣撇撇嘴,不说话。
下课后,俞小楠转过来,对虞泣的赞叹和佩服毫不掩饰:“你好厉害啊虞泣!”
虞泣有点局促不安:“也、也没有很厉害啊……”
俞小楠笑得灿烂:“你也好谦虚啊!不过你真的很厉害,为什么大家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你知道得这么多!”
虞泣的右手开始抓衣角了,她只好开口:“我对语文比较,感兴趣。”就不多说。
好在俞小楠是一个天然热情也话痨的人,立即打开了话匣子,分享了自己对语文从挣扎到无奈的心路历程,我们其他三人时不时地附和一下,她倒也能说一个下课。
真的是一个天生就会人缘好的人。
和她交朋友其实应该很轻松也很愉快吧?对于俞小楠,我是这么觉得的。
不知不觉间,我好像也不是很排斥和别人交朋友了。
成为语文科代表,时常就要收作业。年段室离我们班就隔了一个班,不算太远,因此虞泣拒绝了我每天帮她交作业的提议,坚持自己每个大课间慢慢挪到年段室交作业。
她在当选的时候还小小声抱怨,真的当上了以后,反而很负责,负责到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其实还蛮喜欢这个职位的。
嗯?我怎么会知道?
虞泣当然不会和我说,但是她的行为能表现出来啊。
比如每两天一次认真在讲台上带早读,她就很主动,每次都会提前在讲台站好,铃声一响,就告诉大家今天的早读任务。
这还不是宋老师制定的,是她自己的早读任务,她也不强求,就是分享给大家早读任务,大家照做不照做都无所谓。
但是她的计划很详细,她自己本身不具备参考性,因此制定计划的时候是跑来问我的,这个计划也是我们一起商量出来。
她很用心地在履行这个职责,宋老师对她如此也很欣慰。
我问过虞泣,她说梁叔叔有和宋老师说过情况。宋老师对此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对虞泣特别关照,也没有撤销虞泣的科代表。我觉得这样其实更好,倘若真的有所区别,虞泣现在的心态我真不知道会如何。
虞泣站在讲台上带早读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去看她。她的声音不大,是平时说话的声音,语调平静,有一种让人宁神的作用。非要说的话,
俞小楠转头和我说:“虞泣在讲台上领读的样子好好看!她好像那种民国时期的斯文的先生,文弱又有力量。”
我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她身上有一种很模糊地复古的气质,可能是虞爷爷带给她的。
少年人站在讲台上,头微低,一手拿书,一手撑在讲台上,阳光洒在她身上,穿着崭新白色校服的她是那样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