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淸渝往后退,拉开两人距离,“关心完可以离开了。”说完淸渝转身就要走。
灼炀见他离开,手比脑子更快地握住淸渝的手腕,恰好握在淸渝紧紧绑着白布的诅咒之上,淸渝身子一颤。
“啊……”灼炀似乎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拉住淸渝,张口说了个字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反倒是身后的沄池看不下去,鼓着勇气站出来。
“灼……灼炀君,”沄池到底只是个小仙,还是有些怵,“您也别太过分了!”
灼炀君顺势看过去,就见那眼熟的小仙怯生生的一张脸,好像他再多说一句就要晕过去,他挑眉,找到了能说的话:“真是谨慎啊,我不过多问一句就过分,怎么?你们这么好欺负?”
沄池一听果然一副将要晕过去的模样。
“淸渝君都还未发话,你们倒是先开口,”灼炀君将话题引到淸渝身上,“有把淸渝君放在眼里吗?”
这种倒打一耙的话让沄池又气又怒,可面对灼炀,他又不敢发话,眼看着真要气昏过去。
“松手。”淸渝君开口。
灼炀这才注意自己手还抓着淸渝君的手腕,他本欲放开,一听淸渝的话,反手握得更紧,甚至往自己这边一拉,将毫无防备的淸渝君拖拽着,往自己怀里拉近了些。
淸渝君原要比灼炀稍高一分,此刻碍于他站在台阶之下,又被突然拉过来,淸渝君的头竟恰好撞在灼炀君肩窝,那发丝拂动,蹭得灼炀有些痒,跟着心里也有些痒。
全都是这莲花香惹来的。
灼炀这么想着,就被身前的人往后一肘子捅了下肚子,前人用力生猛,这往后一捅之中还藏着怒气,不留情地将他往后击退了一步,灼炀还未站稳,就听得前面人在说着。
淸渝道:“上一次碰见已经说明,龙凤两族不再争论,和平共处,”淸渝金色的瞳孔中闪着凌冽的光芒,直直刺向灼炀,“可一再违反约定的是你们,灼炀,你是不愿意善罢甘休了?”
淸渝鲜少讲如此直白,话里话外满是刺的语言,以往他都是无视,无视都没办法便是同灼炀大打出手,这般学着灼炀反讽回去还是第一次。
此时四周的小仙们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等灼炀狼狈地站稳后,他朗声笑起来:“对,对,对——”他拉长了声音,想起了极东的辰溪,“我就是不肯善罢甘休。”
因为幻境结束后,他没有尝到作为胜利者的喜悦,龙族承认自己败承认得如此轻易,没有丝毫痛苦,没有丝毫愤恨,淸渝君更是步步退让,他拳头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不得劲。
更不得劲的是幻境中的事情总是那么模糊,他怎样回忆都回忆不出具体细节,只记得有一天,淸渝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地说着,说他不要再妄想,说自己有命定的姻缘。
灼炀并不能回忆起淸渝说这话的表情,但他想应该和现在淸渝的表情并无差别,淸渝总是板着一张脸,似乎谁都不能撩拨起他任何的情绪。
倒也不是。灼炀随后否定了自己。
淸渝会表露出他对自己的厌恶。
只有自己能撩拨起他的情绪。
“你怕了?”灼炀想到此,忍不住将笑容扩大,他几乎可以肯定淸渝看见他这模样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定是眉头微蹙,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他。
此时,极东同刚才瘴气中的景象一样,下起蒙蒙细雨,雨水滴落而下,在距离众人还差一寸远时自动往外拂开,水汽令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淡光。
不知是这淡光柔化了每个人的五官,还是灼炀没看清,他没有从淸渝脸上或者眼中看见任何他熟悉的嫌恶,那张脸太过镇定,好像任由灼炀说什么都挑不起他任何变化。
淸渝似乎不但没有被激怒生气,反而无声叹了口气。
那模样,让灼炀感觉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气闷,他还欲发作,淸渝已经不再搭理他,闪身即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感冒,加上爆发疫情,忙疯了。
☆、辰溪讲故事,映照现实事
第46章
天地间细雨纷纷,银针般的小雨砸落在身,灼炀站在原地看着龙族消失得一个不剩。
“君上,”灯烁欲言又止,“您淋雨了。”
“嗯?”灼炀懒懒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收敛周身灵气,竟让凡间这些无益雨水砸落在身。就在他散漫应声之时已经再度撑开屏障,只是衣衫还有些润,他没有去管。
“刚刚在极东海域的那位是辰溪公主吗?”灯烁问。
“是啊。”
灯烁惴惴不安:“辰溪公主和淸渝君的姻缘写在姻缘册上,君上……这姻缘册如果被破坏,造成的后果可能无法承担啊,我担心您。”
“有什么好担心?”灼炀表情淡淡的,伸手拂了拂衣肩,热气驱散那还残存的湿气。
“缘君说姻缘册……”
接连几次劝说磨掉了灼炀君的耐性,他打断灯烁的话,“我乃和天帝同时诞生的上神,共享天赐灵气,还怕小小姻缘册?就算当着淸渝君的面将辰溪抢了过来,他能耐我何?”这一瞬,灼炀想起刚才面无表情的淸渝,忍不住再度道,“他还能出现什么表情来?死人一样。”
许是灼炀怒气太甚,灯烁一时不敢言。
灼炀往前走了一步,转头看还留在后的灯烁:“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灯烁小跑两步,问:“我们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灼炀这才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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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东海域。
晶莹剔透的海底龙宫里,鱼虾小将咕噜咕噜泡着小泡,隔着珊瑚瞧辰溪坐在大殿中央发呆,辰溪已经约摸一个时辰没有动过。
“公主,晚上还开故事大会吗?”
极东海域地广妖稀,没有自然灾害,亦鲜少生灵,辰溪独自居住于此,孤独难耐,得了些人间流传来的小册,便招呼着海底的低等小精怪们一起聚拢来听她讲故事,小精怪们灵力低,见识少,每晚听得津津有味。
这日已经到了往常讲故事的时间,辰溪还坐着发呆。
小虾精吐了个小泡泡:“公主,您生病了吗?为什么脸这么红?”
辰溪这才回神,急忙站了起来,往左侧的书架走去,这书架只有三层,每一层都放满了薄薄的书,全是捡来的凡人不要的杂书,这些书写什么的都有,辰溪往往读之前还要大致瞧上一瞧,挑一些能讲的讲,可今日她心绪不宁,随意抽了一本来。
此书字迹娟秀,像是温婉女子所写。
辰溪拿了此书,应:“这就讲。”
她一坐下,那些个小虾小鱼小螃蟹精怪们统统围拢过来,有些落在后面的就叠在前面精怪的身上,宛如一座围城将辰溪围在中心。
“今天我们讲的故事叫《梁山伯与祝英台》,祝家庄在玉水河边,有个祝员外之女英台,美丽聪颖,自幼随兄习诗文,慕班昭、蔡文姬的才学,恨家无良师,一心想访师求学。祝员外拒绝了女儿的请求,祝英台求学心切,伪装卖卜者……”
故事的前半段还很正常,辰溪读着读着心静了下来,她吐字极慢,语调婉转,一群精怪都听入迷了,急切地渴望着听到故事的结尾。
“待山伯去祝家求婚时,岂知祝父已将英台许配给家住贸城的太守之子马文才。美满姻缘,已成沧影。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后梁山伯被朝廷沼为县令。然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遗命葬于忘情坡。”
听到这里,几个精怪咕噜咕噜,纷纷说着好难懂,为什么就死了呢?
唯有辰溪像是被什么刺中了心脏,静了下来,她已经看见了故事的结局,等看到两人同死之后,她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几个低等精怪还以为是自己胡乱说话,惹得辰溪不快,不住地磕头道歉。
辰溪擦了擦泪,摇头:“与你们无关,是我在感叹,原来情这么伟大。为了要在一起,死都不怕——”她说道这里,脑海里浮现出一红衣男子,男子朝他伸出手,对他说违抗天命也不怕。
精怪们不懂,只面面相觑,又听得辰溪低声道:“……不一会儿墓碑上一道光彩就飞出两只蝴蝶,飞着围着墓一圈便飞上了天空,一道彩虹中梁山伯与祝英台便在上天团聚。梁山伯与祝英台真情撼天动地,玉帝感念两人情义节烈,赐封天官结为永世夫妻,于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缠绵悱恻,动人心弦的情史流传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