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人何时输过?”
“哦?那倒是来比一比音律啊!”
貔貅看着忍不住再次争吵起来的两人摇摇头:“小儿小儿,真是小儿,只看结果。”
灯烁听貔貅说了这么一句,没好气回嘴:“那大人指教一番,我们应当看什么?”
“唔,”貔貅故作沉思地应了一声,“初时怕这局不够难,在最后时刻还加了些……”
“加了些什么?阻碍吗?”
“勉强来说可能算吧——仔细想来,似乎又不算——”
听得灯烁和沄池一脸迷茫。
“就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究竟是好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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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即将迎接功成归来之人,因而洛府通宵燃灯,灯影绰绰,隔着纸窗,将外间的人影也映了出来,即便听不清行走的人们在说些什么也能感知到那热闹的气氛。
听不清?
淸渝皱眉,他怎么会听不清外间的人们在说些什么?按理即便是千里之外的低声细语都无法逃脱他的耳,除非他不愿听,可现在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侧耳倾听,只听得“嗡嗡嗡”的响声来,寻着那响声望去,是羡水坐在房间圆桌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淸渝应该阻止他,一只凤凰吃什么肉,吃了又该拉肚子了。
可他说不出话!
不对,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
淸渝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思考这错误是从哪里开始,这样的状态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持续,可越是凝神越是痛苦,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刺,一针又一针,不停往外扎,扎得他疼痛不已的同时,感觉到了心底的狂躁,心脏宛如被滚烫的油淋了一遍,怦怦直跳,甚至开始不断的发热发烫,这股灼热由心脏传递直四肢,包裹全身。
尚且沉迷美食和酒的羡水还未觉察到这边的异样,红着小脸咂咂嘴,满足地又吃了一口肉。
羡水!淸渝想要喊他,喊他赶紧离开,那股热气充斥全身,有一种他无法抗拒的力在催促着他快点找个人,找个人想办法帮自己。
“人间的酒真的好好喝呀,”羡水还在自言自语,“我觉得我酒量又大了呢,到现在都没醉,嘻嘻嘻嘻。”他笑着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快点逃!貔貅呢!貔貅!!
自己仅一缕分神,在这设定好的局中竟然着了道!
淸渝心中呐喊,嘴不能言,来自头部的刺痛和来自全身的灼热促使他正一步一步走近羡水,羡水还没发现危险的降临和靠近。
“淸渝,你要不要喝一点呀?我觉得和槲栎酒庄的酒一样好喝,凡人真的好厉害。”羡水一手端起酒壶,傻笑着转身,正好对上走近的淸渝,羡水一愣,“淸渝?”
面前的淸渝拧紧了眉,面上泛黑,手抬了起来,有灵力游走,看起来像是要打羡水。
羡水急忙站了起来。
“怎……怎么了啊?”羡水话音刚落,那手携着灵力挥舞了过来,羡水还未躲开,淸渝已经捉住了他的手臂,用劲地拉了过去,痛得羡水惊呼一声,而后声音被淹没在淸渝胸膛。
淸渝将羡水拉进了怀里,羡水的鼻子狠狠磕在了淸渝胸前,疼得他眼泪快落下来,委屈道:“什么啊?”
淸渝却不能回答他。
全身浸在疼痛和滚烫两重之间的淸渝正在努力找回那一丝清明,他隐隐感知到了什么他都无法挽回的危险正等着他,他必须拼尽全力去抗拒,必须将羡水赶出去,即便他这缕分神灭在了这里也没事,必须将羡水赶出去,即使他输了这赌局也没事,必须将羡水赶出去!
不然——
羡水泪还没落下,又被淸渝一把推开,后腰撞上那圆桌边缘,疼得他哇哇叫,忍不住嚷嚷:“你怎了呀!!”他一手揉着鼻子,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觉得自己对淸渝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样都没去打他。
“我告诉你,你不能仗着我那个什么你你就得寸进尺,虽然,虽然你确实法力比我厉害,看起来地位也比我这麻雀高了一点,但这,这感情里是讲平等的啊,你要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具体怎样不客气,其实羡水也并未想出来。
他还能怎么不客气了,大不了就是赌气不理淸渝,等淸渝真的不理自己,还不得巴巴凑上去?
淸渝正看着他,烛光下,勾勒出他俊俏的脸庞,让羡水有些失神,这分秒间,竟再次被淸渝捉住,抵在了圆桌上,两人隔得很近,近到羡水能从淸渝的金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于烛光中明灭摇曳。
“你——”羡水刚说出一个字,话就被吞下去了,他说不下去了。
淸渝吻住了他。
☆、迎大人返乡,乱成一锅粥
第36章
淸渝根本不懂章法,他被一股无以言出的狂热带动着,无法自控地行动着,这唇齿般的碾压带着原始的冲劲,痛得羡水呜呜呜地叫,他想推开淸渝,手刚伸出去就被反抓住,紧紧攥着。
“哎——那边的快点快点啊!”
“来了来了。”
“快点的,洛夫人一直在催!”
“在了,刚才被少爷叫去洗酒杯,说是酒杯脏了。”
……
外间纷纷攘攘,低声悄语透过门缝和窗户空隙慢悠悠飘荡进来,落入人耳,淸渝听清了,可也仅此而已。
“赶紧跟上,少去少爷那边!”
“啊?为什么啊?”
“你说你……你真是还没经人事,不懂。”
忽而狂风呼啸,卷席而来,带着层层阴云遮盖住那皎洁圆月,待黑幕中再无一丝光亮后,那风满足地桀笑俯冲而下,直闯入洛府,刮得树摇人晃,就连那灯火都被灭掉,霎时间,整座府邸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弥漫之下,外间更加喧嚷,脚步声、叫喊声、身子挤挤挨挨而产生的摩擦声,交错着,显得内间的屋子更加静寂。
只听得见急促的呼吸声。
淸渝紧紧皱眉,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白日里怜泪递来的那杯酒,九天之上貔貅战战兢兢过了头的态度,以及眼前被自己摁在身下的羡水——一袭红衣早已经凌乱,眉间那朱砂红得耀眼。
这是羡水……
不,这是灼炀。
同自己一样诞生于百年前,与天帝同等地位的凤君。
那个与自己针锋相对,处处不合的凤君。
淸渝心脏处开始疼痛起来,他皱着眉头,用手指去挖自己心脏处,用力之猛,似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给挖出来,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这大抵是他数百年来第一次。
“你就不能轻点嘛?”羡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抬起脚,一脚恰好抵在淸渝心脏处,微凉的脚掌触及滚烫的胸膛,温度的差异令两人心中一颤,羡水蜷缩起脚趾,恰好摩擦在淸渝那本疼痛不已的心脏外皮肤处,淸渝只觉心跳一顿。
金色的瞳孔迸发着一种可怕的光,他伸手抓住了羡水的脚踝。那脚踝纤细得手不仅能轻易握住,还瘦得仿佛用点力就会扭断它。可现在握在手里,只觉得烫得惊人,让淸渝不自觉放轻了力道。
“我们要做和那只猫一样的事吗?”羡水并不觉得这很危险,他问出这句话好像也只是出于好奇,不抗拒甚至带着隐秘的期待。
羡水的嗓音较灼炀比起来更显细软,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分明处于极端暧昧之下,说出口的话仍满是懵懂,那模样,宛如在等着掀开一桌被布盖着的佳肴,紧张又盼望。
做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
淸渝头又疼又涨,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脑袋里一片混沌,可手却寻着本能或者是某种习惯,一手握紧羡水的脚踝,一手穿过发丝撑在羡水头侧,他俯下身子,遵循着一种无法言明的规则在动作,这些动作对于淸渝来说应当十分陌生,但他却似乎潜意识里知道下一步,下一步,再下一步,甚至于知道该怎么让两个人都愉悦。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现在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
红色的衣裳,眉间的朱砂,滚烫的肌肤,低声的喘息在这黑夜之间如此诱人,当外面的人们还在忙碌着时,里面已经陷入了情欲。
手指之间的触碰如触及了蜘蛛网的猎物,黏合在一起,松不开。身体的贴合似穿越了数百年,再度拥抱,陌生而又熟悉。这一切来得奇异又发生得如此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