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愣了半响,心中渐渐升起不耐。
“玖儿,你起来。”顾依推着顾玖肩膀。
顾玖刷拉一下掀被子坐起身,瞪眼瞧顾依,“我要睡觉,别吵我!”他拔高嗓子。
顾依不是傻,这下他已确定顾玖是故意带走他的腰牌,说在琴室应该不是真的,三天后会不会归还?那也是未知数。
顾依决定还是自己找,他再次翻箱倒柜,翻出三个他之前就找到的带锁小箱子,他本不想开的,他觉得这种箱子放的大概是贵重饰物,不会是放他那块破铁。
“起来。”顾依回到床前,一把拉起还坐着的顾玖,他伸手到床榻下捞,捞出一串金钥匙,他不理会顾玖鼓着腮帮子怒视他,径自拿着钥匙去开箱。
“不准你开。”顾玖抱走其中一个最小的箱子。
顾依先开另外两个箱子,箱子里如他所料,都是非常贵重的饰物,没有他的腰牌。
“给我。”顾依向顾玖伸手。
顾玖摇头,抱着怀里的小箱子跑到房门,顾依立刻把他拉回身边,顾玖要是这么跑出去,他可就会被当成半夜来抢东西的家贼了。
顾依捂着顾玖的嘴防他叫喊,一手要去拿箱子,顾玖突然松手,抓着顾依捂着他嘴的手,张口便要咬,顾依此时只是体力比较弱,反应不至于迟钝,他甩开顾玖,捡起地上的箱子,拿剩余还没用上的钥匙去开。
箱子里还是珠宝,没有腰牌。
“三天后大哥来找你,你是不是真的会归还?顾依压抑着心中逐渐燎原的怒火,他知道强逼顾玖会引来对他不利的后果。
“反正大哥已经给撤职,不需要那腰牌。”顾玖左顾右盼。
顾依吸口气,无力地叹,“原来我被撤职的事你都清楚,我真是傻,你三岁就比我五岁的弟弟聪明,怎么会天真得对周遭发生的事都懵然不知。”
顾依知道僵持下去已没用,他决定还是明日去公事署报失,朝廷颁的腰牌有序号,只要报废就能防人盗用。
“那腰牌我确实可以不要,你爱留着便留着,三天后也别来找我。”顾依放下钥匙,走向窗户要离开。
“大哥!”顾玖跑上前,抓着顾依腰带,自怀里掏出顾依的腰牌,给顾依绑回腰上,一边焦急着说:“我还给你了,你别生气……”
顾玖再抬起头时已泪眼汪汪,他紧抓顾依腰带不放,抽了抽鼻子说:“我就是怕大哥忘了和我说好的事,才拿走大哥的腰牌,大哥……是我不对……你原谅我……”
面对口口声声认错的孩子,顾依没法狠心,他拍拍顾玖的背,放缓语气:“大哥伤好了就得去敦宗院,你一定还能见到大哥,大哥这几日得养伤,不能来找你。”
“不骑马也没关系,大哥你来嘛,我给大哥吃好吃的。”
顾依思索着能怎么推辞,这时他见一香炉里最后一抹细烟散去,香已烧完,他立刻想起从前伺候顾玖的点滴,顾玖房间时时燃熏香,一个香炉能烧两个时辰,每两个时辰要换新的,当时夜晚负责换香炉的人就是他。
顾依扯开顾玖的手,顾玖却硬是和他拉扯,还去扯他塞在腰间的匕首。
“不行!”顾依夺回匕首,顾玖双手抓着匕首不放,此时房门推开,换香炉的婢女进来,见一人在和少主抢刀,便惊声尖叫,顾依见情势不利,马上松开匕首,推窗跳出房。
“强盗!来人!有强盗在少主房间!”那婢女跑出门大叫。
此情景当然走为上策,顾依沿着走廊跑,身后守卫已追来,他提气要尝试跳上房顶,前方走廊转角爬出一个高大男人。
“嚯!原来是你这狗杂种!”那男人喝骂,由于骂的字眼太熟,顾依看向那人,那人穿着守卫的衣服,拿着一根长棍,样子和羊邢有许多相似,是羊邢的弟弟,叫羊豹,他是顾秦的贴身护卫,顾依不太常见到他。
“把他拿下!今晚老子要替大哥报仇!”羊豹喷着口水大吼。
真是糟糕,顾依知道这事解释不通,拔足就跑,谁要是杀他兄弟,他也会不顾前后因果,拿下仇人再说。
先是婢女尖叫,后是羊豹大吼,整个顾府的守卫和家丁都醒了,顾依想跳房顶,苦于使不上力气,他要爬墙,墙边已经围上了人,人人手拿棍子,一步步向他围拢。
若解释自己是来看弟弟,鬼都不信。
羊豹的棍子换成了刀,他怒目圆睁,像个索命的鬼。
“羊豹!你别乱来!在顾府不准闹出人命!”一把女声传来,顾依不看也认得那是顾夫人的贴身婢女瑶灵。
被顾夫人抓住的话,下场可能比和羊豹死斗还糟,顾依转身跑向围墙,他思忖打倒不会武功的家丁不难,正要动手,忽听身后一声劲风,他侧身避开,一支羽箭惊险地擦过他脸颊,射中一个杂役的手臂,那杂役惨叫着坐倒,身旁人都惊恐地散开,顾依趁机要跑,又听见另一女声发话。
“你敢跑,我就射别人。”
顾依停住脚,转回身,看向站在瑶灵身前,弯弓说话的女子,竟是燕萍郡主。
郡主垂下弓,一个应该是她带来的随扈替她拿弓,她手叉腰,气势豪迈又嚣张地大声说,“顾依,你过来,别怕,我保着你,不会有事。”
顾依后退,那个替郡主拿弓的随扈举起弓,还搭箭,郡主指向一个躲在角落的杂役,下令道:“射他。”
“住手。”顾依喝阻,尽管顾府没有一个人对他好,他也不忍心看人无辜受伤。
郡主笑出声,使唤瑶灵:“把顾依带来我房间,夫人已经准我教训他。”话说完,她便翩翩转身回屋。
后悔莫及是顾依此时的心情,看着郡主的随扈依然用弓箭威胁那些无辜的杂役,他无计可施,瑶灵走上来,手上拿着麻绳,顾依认命地伸出手,瑶灵牢牢地绑住他手腕,竟还嫌不够,又拿出另一截绳,圈上顾依的脖子打个活结,另一端则和手腕的绳子连在一起,牵牛马那样拉着顾依进屋。
顾依不冀望顾玖能来给他解围,他跟着瑶灵来到顾府里专给上宾住的院子,被带进一间大房间,郡主已在里面,写意地坐在太师椅等候。
郡主向瑶灵伸手,瑶灵把绳子的一端交给郡主,房里这时没有别的人,但房外围满了人,顾依无法轻易逃走。
“顾依,你是缺钱用么?大半夜来偷弟弟的珠宝,这传出去可不好呀,你是我未来相公,我可不要你的名声不好。”郡主收紧绳子,顾依只得往前走,直到站在郡主跟前,他低着头,不和郡主对视。
郡主单手支着脸颊,由下而上地打量顾依,“长那么好看,怎么老爱藏者脸,抬起头来,你以后可不是普通人,是我燕萍郡主的男人,必须有点傲气。”
顾依一动不动,瞳孔也不转。
“你可别误会我意思,我让你傲,是对别人,不是对我。”
“我擅闯顾府,惊扰少主,该当受责,劳郡主把我交给家主处分。”顾依淡然回应。
郡主哼哼鼻,又收紧绳,顾依硬气地不往前走,脖子的活结因而勒紧。
“我都说顾夫人把你交给我处置,你是不相信,还是不认顾夫人是你家主?”
顾依不答,郡主忽地用力一拉,脚下还勾,顾依躲了脚,却抵不住绳索拉扯,他下身一弯,瑶灵在他身后推,他便无法抵抗地跪倒在郡主身前,郡主把绳索拉得很高,令他下巴紧贴郡主膝上,像极讨摸的小狗。
“瞧你这乖巧模样,我怎么舍得把你交给你主人?你主人是怎么打你的,我都听九公子说过,唉,怎那么惨忍?教人哪是那么教?板子,鞭子,都是打罪犯的,你不就是……倔了点,小惩一下就得了。”
郡主语毕就站起身,拖着顾依到床榻边要拉他上床,顾依不肯,却苦于无力对抗,脖子的绳索勒得他难以呼吸,瑶灵上前来帮手,硬是将他推到床上,郡主再吩咐几句,瑶灵听从指示,再拿来一捆绳索,把顾依双脚脚踝绑起来,固定在床尾。
郡主坐到床边,她能使弓箭,是有力气的,又拉又拽,把顾依给拉得手肘撑床,跪趴于床,然后把他手腕的绳索和脚踝的绑在一起。
“给我找个戒尺,或相似的板子。”郡主对瑶灵说,瑶灵笑嘻嘻地应是后就退下。
顾依难耐这般羞耻,他瞪郡主,咬牙切齿:“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