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关命案,事前没有透露究竟出了什么事,再加上周一惯例堵车,快递员差不多和展昭他们前后脚进了警局。直到进了警局,才知道快递箱子里居然是具尸体。
是个看上去老实本份的安徽人,姓张,一脸晦气的跟询问警官诉说道,“知道知道,肯定是那个大箱子,怎么回事啊,那小伙子看着挺斯文的,原来是个杀人犯!”
负责询问的高得胜立刻抓住重点,“啊?是说寄快递的是个长相斯文的小伙子?”门开了,他站起来叫道,“展队!”
展昭拿起笔录扫了下,快递员已经明确告知寄件的地址,当机立断道,“先安排人去这里。”理论上凶手不可能还停留在原地,但那里多半是第一现场,去的越早越好。
他拍拍小高的肩示意让开自己坐下,对那快递员和声道,“张师傅,麻烦说下收快件的经过,越详细越好。”
昨天,也就是4月26下午,更准确说,快下班的时间,老张记得很清楚。
那片是个大型住宅区,正中有个叫天界名都的高档小区,左右各有两个规模很大的普通多层住宅区。开发的比较早,早住满了人,各类配套商业服务业也很全。
收件的地址是在普通小区一角的宠物诊所。每天上午,中转中心把这个片区的快递件分拔出来,随后交给快递员登门派送,如果有人打电话要寄件,也由他们负责收件。
一组两人,一个开车,一个送件的。
“提前跟公司打电话叫的。”老张回忆道。
和每天的路线一样,先送完天界名都和另一个小区的快递件,最后是星光小区,这个小区有两个出口,他们通常从车和人较少的后门进,同样按照惯例,收件的业务优于寄件,正好说是离后门不远的宠物诊所有单快件,叫他们进小区前先去收件。
他按地址找了过去,诊所的门紧紧关着,按了半天门铃才出来人。是个年青秀气的男子,穿着白大褂,估计是诊所的医生,“有快递要寄?”老张问。
那人反应有些迟钝,呆呆看了他一会儿才答道,“啊,有的”
他领着老张进了诊所,地上乱七八糟,到处是纸箱和杂物,跟要逃荒似的。
老张好奇问,“咋咧?不干啦?”
青年兽医笑了笑,“是啊,准备换地方了。”他踢踢门口一个大纸箱,“整理出来些东西,准备给人的。”老张过去打开纸箱盖。“好多书!”
“是啊,用不着了,全给人。”
老张弯腰试了试重量,“快递费得不少。”
“没事儿,该多少算多少。”医生好脾气的温和笑道。
诊所现成有电子秤,正好称了重,青年很爽快的付了运费,没还价。
等他填好单子,两人一起把箱子抬出门口,老张试图叫快递车尽量靠近,开始没想到会有这么重,车停的有些远,青年想了想拦住他,“你们还要进小区送件?”
“是啊。”
“那等出来时再拿吧,我再检查下箱子里的书,不要有收错的。”年青兽医道,他抬手看表,“过会儿我还有事可能得提前走,要是你们还没来我就封好箱子放门口可以不?”
这个要求对两边都有好处,箱子体积大,要派送的件送完了再装车正好,这片住宅区治安也一向好,从没听过什么盗窃事件,不用担心箱子会丢。
老张爽快的答应了,等他们送完小区所有的件再出来,诊所果然已经关门了,门口放着封好的纸箱。
笔尖磨擦纸张的声音停止了,询问室里变得安静,记录员和高得胜望望展昭再看看一口气叙述完因为没有新的问题回答而有点局促的老张,展昭明显在思索,两人一声没敢出。
展队人很随和,可这随和并不意味着可以随意亲近,尤其工作的时候。
还好,安静没能持续很久,展昭抬头,清澈明亮双目静静看着快递员,简明清楚的问道,“从你见过那个寄件的,到进小区派完件,再回来把箱子搬上车,中间隔了多长时间?”
他的神情和语气不象刚才那么温和,这使得被询问者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要,不能随便回答。
老张有些紧张,他在心里默算下时间,答道,“差不多一个小时吧,昨天的件比较多。”
展昭等了等,看他没有补充,转头对高胜利道,“我出去会儿,你们详细了解下寄件人的长相和其他情况。”小高问,“要不要叫素描画像?”这个快递员的表达能力算不错的了,可是让他用语言描绘一个人的长相和特征显然有难度,估计能说出“斯文”这词已经是极限。
“先等等。”展昭简单道。
他们没等太久。
询问室的门再次打开,展昭走进,递过手里的彩色打印纸问道,“这个人见过么?”
是张脸部特写,年青男子微闭着眼,表情安静而放松,但那不是因为心情愉悦,而是人死后肌肉松驰造成的。
这位安徽籍的不幸卷入凶杀案的快递师傅显然没有想到拿给他辩认的其实是个已死去的人,指着照片兴奋叫道,“就是他!昨天发快递的人,你们抓到啦?!”
三、
和上午的新晨报社一样,星光小区宠物诊所的门口拉起长长警戒线,不同的是,这里是居民区,又是快下班时间,虽说这地儿本来偏,但架不住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警戒线前围满了人,个个伸长脖子看,还有人抱着小孩一起好奇观望。
正如展昭上午预计的那样,消息传的飞快,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是命案咧!”有人大声道,顿时众人注目,爆料者压低声音,反倒引来更多好奇,“死的是男的,把人给寄到报社去了,说啥也没穿!”他摆出一副欲言又止不便多说的样子,旁边的人等半天没有下文,便重新调转注意力看警方有条不紊取证拍照,凭借这些线索,已经完全可以似懂非懂的自行发挥了。
“李医生是个好人啊!我家点点就是他治好的!”
这显然是新加入议论的小区原住户,虽然警方没有正式公布讯息,但是她凭直觉判定了死者身份,或者说其实也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
宠物诊所只有两个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墙上挂着个体执照,比现在青涩许多,但一眼就能认出正是受害人,名叫李亚伟,今年28岁。
护士叫黄姗姗,目前初步了解,大概半个多月前,李亚伟说不打算干了,准备关掉诊所,黄姗姗就再没来上班。
不过是昨天发生的事,诊所门前还残存着重复拖拉的痕迹,应当是纸箱反复拖进拖出造成的。
更多的、更重要的线索保留在屋内,房间里空无一人,这是早就猜到的,先期到达的大李安排暂时保留原状,案件已经没有第一时间抓到凶手的可能,比起效率细致更重要。
大李对才赶到的展昭道,“没有搏斗痕迹,估计主要证据都在这一片。”他指指屋内门口那片地方,地上整齐叠着几件衣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件不少。
衣物的最下方垫着件白大褂,这使得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凶手不想让地上的灰尘弄脏了这些衣物。衣服旁边,距离门口处看起来是专门清出片小小空地,可以解释纸箱里那块塑料布的用途。
抬出受害人后清理纸箱时发现,本以为是塑料袋,其实是一大片塑料薄膜。
衣服的旁边有一大堆书,它们和这房间里的其他物品一样凌乱,只有那堆衣服例外,而一片凌乱里这些整齐的衣物也就分外显得凄凉。
案发现场与受害者尸体出现的方式基本可以对应,部分案情比较明朗。
4月26日下午,临近下班时间,李亚伟召来快递准备寄送一些书籍,后来临时决定还要再整理下,因此约好快递迟些再来。
不太清楚他已经清理完,还是还没来得及清理,总之这期间凶手找上了门,很利落的用麻醉剂使他昏迷,接着,慢条斯理好整以瑕的一件件脱去他的衣服叠放在一边。
塑料薄膜是宠物诊所现成就有的,给宠物消毒或者做其他治疗会得到,凶手则拿它做了其他用途,就象把白大褂垫在其他衣物下不叫它们蹭了灰,他把塑料薄膜铺在地上不让受害人的身体沾上尘土。
等衣物全部脱光,他绑住李亚伟的手脚,倒空纸箱把他塞了进去,然后掏出准备好的毒剂灌入,昏迷中的李亚伟全无反抗,很快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