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过脸随意的点了点头,顶着众人的视线,跟着守卫离开了。
这人走了便走了,却还给自己留下一副这么大的烂摊子。
虽然还是不太习惯,但当下这种情形,还是要想办法先离开为妙。
轻音看似漫不经心的走着,实际上将路过的地形建筑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只是越走她便越觉得熟悉,等到一行人停下,见了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屋子,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之前季律给她安排的那间住所。
“这怎么……”轻音还没有问出心中的疑虑,就见一个守卫拿出一把钥匙,在屋门的几个位置各试了几下后,才与另一人合力将门拉开。
沉重的闷响,让轻音的眉尖下意识的颤了颤。
屋内的布局未变,甚至比她走之前还要干净整洁,只是她却总觉的有那些地方不一样了。
“就是这儿了,殿下之前特地吩咐过的,姑娘你就先在这里等着,餐食饭盒也会有人定期送过来的。”守卫给轻音让出了位置,等她进去后,便将门重新拉了上去。
轻音眼前的光瞬间暗了下来,她原地不动,向着四周望了望,才发现那淡淡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窗子被封得一层一层,密不透光,上面却还惟妙惟肖的绘着外边的景色,若是不注意还真能以假乱真。
轻音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也真不知对此该说些什么。
她寻着记忆借着屋顶天窗透进来的光线,找了几盏烛灯依次点亮,才将屋子暖了起来。
“就这么怕我跑吗?”等到轻音彻底看清屋内的一切,更是不由得提了口气。
除了屋顶小小的天窗,整间屋子真是密不透风的,不过虽然防得住转洞的老鼠,却挡不住上得了房的松鼠。
轻音与外面的巫士等人联系好后,便默默地等着时机。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除了刚开始传进来的消息,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好像只过了一两天,又好像过了很久,久到轻音觉得自己都要霉了,她无聊的靠在墙边,懒懒散散的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的膝盖,视线落在门口上,思绪不知跑到了哪里。
她看着门口上次送进来早就凉掉的饭菜,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送饭菜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却屈指可数,她也不怎么记得具体的,只大约估算着现下这个点,是到了和巫士约定的时间了。
果然,就在轻音快要打瞌睡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稀碎的声响。
不同于之前的送食小缝,这次整个门都被推开了。
外面的光洒了进来,落到了轻音略显苍白的脸上。
她下意识的眯起眼,用手臂当住光线后,扶着墙站了起来。
到了嘴边的话还未发出,就被人架着手臂带着向前走了几步。
轻音一出去就见到了门口一身白服的常望,一愣过后,便反应了过来。
似乎是读懂了轻音的表情,常望抿唇朝她轻轻点了下头,接着转向其他人道:“你们可以退下了,我来送凤姑娘最后一程便好。”
等到人都离开后,常望便给轻音使了个眼色,转身在前,带着她来到了一个略微偏僻的竹林一角,见周围空旷无人后,缓缓停了下来。
“是我想的那样吗?”轻音率先开口,途中扫眼打量的的景象更是证明了她的猜想,其实也早不过明白,只是隐隐还不想认同罢了,“他……”
“殿下是在昨夜去的。”常望低着头,一边回道,一边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和一个小小的瓶子,“陛下意思是让姑娘您也一同陪着殿下的,原本奴才也是这么想。”
“但……昨夜殿下去时,特地嘱咐过奴才,让奴才一定要保下姑娘。”说着常望将手里的宣纸和瓶子递给了轻音,“这是给姑娘你的。”
昨夜?
轻音听到这个时间,眉尖不自觉的蹙了一下。她心不在焉的听着常望的话,还没细想手里便被塞进两样东西,瓶身的冰凉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信,是殿下给你的,姑娘你可稍后再看。至于这药,则是帮助姑娘脱身的。姑娘若是信奴才……”
“药你是在哪儿弄得?”轻音一边听着他说,一边摩擦着瓶身,等看到瓶身上熟悉的花纹,稍稍愣了一下问道。
“这不是姑娘该打听的。”常望摇了摇头,“时间也不早了,你如今最该做的是要不要照奴才说得做。”
“机会只有这一次。”他见轻音不答,加重语气重复道。
轻音闻言,先将宣纸收入袖口放好,而后才启开瓶盖,将瓶子放在鼻前嗅了嗅,闻到意料之中的味道后,轻音心里松了一下,抬眸看向常望道:“我信。”
常望虽然心中奇怪她的动作,但时间紧迫,也没多想,连忙继续道:“服了此药后,短时间内便会进入假死状态,唯有解药才能解救,时限三日,若是三日后还没……”
常望说到这儿,突然有些担心轻音会反悔,正抬头,就见她面不改色的仰头将瓶子里的药给喂了进去,顿时一惊道:“你……”
轻音不紧不慢的收起瓶子,问道:“怎么了?你继续。”
“凤姑娘就不怕奴才给的这个是什么穿肠毒药!”
轻音闻言一愣,于此同时药物对身体的反应也渐渐显现了出来,她抿着苍白无色的唇瓣摇了摇头,“我心中有数。我信殿下,自然也会信你。”
“接下来的事,就麻烦常大人了。”说完,轻音的意识渐消,身体接着一软。
常望见此上前扶住轻音,将其安顿好后,才招人过来。
“都处理好了,动作小心点,毕竟是殿下的人,是生是死都要看护好。”
“是”应下后,几个人便动作小心的抬起轻音离开了。
…………
轻音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四周没风没光,鼻尖洋溢着一股熟悉的淡香,她正想动,却发现有千斤般重量的东西贴身束缚着自己,让她动不得分寸。
轻音蹙着眉,闭了闭眼,并没有因为此时的处境而感到惊慌。果然头顶传来了一阵响动越来越大,直到下一刻一道温暖的烛光带着新鲜的空气传了进来。
“圣女,我们来迟了,你还好吗?”巫士将略微刺眼的光移开,指挥着旁边的人将轻音拉出来。
“还好。”轻音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起身抓住递来的手。结果她刚起到一半,就被身上的重量带得往旁边歪了歪,压在了触感奇怪的东西上。
轻音一顿,保持原状静默了片刻,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然后她本能的用手摸了摸四周。
”圣女,怎么了?”巫士见她不说话,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帮我出去吧。”轻音僵着嘴角,借着力道磕磕绊绊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直到脚落在地面上,轻音觉到了踏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再黑暗中依旧亮眼的红色,让她的脸黑了一瞬,“这怎么回事?”
☆、第80章
“这也是无奈之举。”巫士的话还未说完,就见轻音已经接过他手里的灯,几步朝着一个方向探了过去。
黑木金棺,里面的人闭着眼,双手交叠放于身前,面容安详,脆弱易碎,仿佛睡着了一般。
原本心中早已做了准备,但真真实实的看到的时候,轻音还是忍不住震了一下。
她将手中的灯下移,看到对方身着的衣裳后,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得止住,变成了一抹无奈。
轻音突然觉得嘴里苦苦的,她内心的平静慢慢地被翻涌起来,半晌过后,她闭了闭眼收回了落在季律身上的视线,后退一步,将自己身上繁复的嫁衣外袍退掉。随着她的动作一个轻飘飘的东西从她的袖间掉落。
轻音动作微顿,不由自足的抬头看了眼棺内,随即将地上熟悉的纸片捡了起来,握在了手心里。
她继续动作将脱下的嫁衣,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了棺内季律的身旁。
“合棺吧,我们该走了。”
“好。”
“这次要多亏了大殿下身边的那常大人,因为他我们的计划才会如此顺利。”
“嗯,是该谢谢他。”轻音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接着抬头继而问道:“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巫士:“距您服药后,大约过了三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