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水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担心,将手收起来。“我没事。”伤口会自愈,血液能疗伤,不老不死,非人非仙。她才是真正的怪物。
“九九。”十七猛地想起,环顾四周,并未见到熟悉的身影。当初他们一路逃跑,后被人截胡,他用尽全部本领,竟然连那人的衣袖都没碰到,最后只能眼睁睁被捉。
“九九下落不明。”初一叹息。
“可恶。”十七咬牙切齿,又急又气。都怪自己学艺不精,长了百年修为又如何?得了昆仑铜算又如何?
“打不过就不要硬上,逃跑保命才是王道。”唐一水轻飘飘地一句。世界这么大,能人那么多,说不准碰上个实力在自己之上的,不跑留着被人当下酒菜啊!
“难道要我像你一样没用,遇事只会逃跑。”没能保护好九九的无用感,在敌人面前束手无策的挫败感,负面的情绪浓烈地交织在一起,瞬间被引爆。
“十七。”初一厉颜正色,大声呵斥。“师父深入虎穴,只身一人救你出来,你就是这样报答师父的?”
十七抬头看一眼,难以置信。若说谁救他,他都信,唯独不信是唐一水。惊楞之后,又似乎掩盖自己的慌张。“不可能,就凭她那蹩脚的术法,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个黑衣人。”
初一越发生气。“十七,你别忘了。你的术法,也是师父教的。”
说起这个,唐一水真是尴尬得很。她一向懒得很,还真没怎么教过她这几个徒弟,大多都是给他们几本书,自己悟去。
十七惊讶抬头,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大师兄。在他们这些师弟的印象中,大师兄一向是亲善得很,从未对他们发过脾气。
“十七,这次真的是你不对。”初三也帮着说话。
十七咬咬牙,心知有愧,但也不肯低头认错。
“唐一水,有个这样的徒弟,看来你这师父也当得不怎么样嘛?”解石忍着痛,在旁边冷嘲热讽。
“哟,不疼了?”唐一水看他一眼。看来是不够让他记住的疼,竟还有闲心来看她的笑话。
“呵呵,这算什么,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解石强忍着,死活不肯认输。为了师尊,怎样的疼痛他都可以忍受。
“是你,”看见这熟悉的厌恶之人,十七眼中的怒火瞬间吞没他的愧疚。他几步上前,揪住解石的衣领,愤怒地质问。“九九呢?你们把九九带到哪儿去了?”
九九?那个小屁孩?虽不是他所为,但从十七的情绪中,解石瞬间明了,是师尊他们。忽地,他大笑起来,心情很是愉悦。他们越着急越愤怒,自己就越开心,开心到足够他忽略身上所有的疼痛。“你猜!”
“你找死。”十七狠狠地几拳打在他的脸上,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全部宣泄。
十七的样子越发不对劲,这易燃易怒的情绪变得不太像他。即便平日里嘴损了些,但心却是好的。今日怎么这般管不住自己?
“十七,够了。”初一制止他。
十七最终停手,“如果九九掉了一个头发,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唐一水扭头,与无名对视一眼。无名立即明了她心中所想,一掌将解石打晕。又在十七未反应过来之际,再一掌将他也敲晕。
“无名。”初一心急,不明所以。
“老大,没事,我让无名干的。”唐一水出言阻止。微微皱起的眉,若有所思。“还真是遇到块硬骨头。”
“师父?”
见他们不明,唐一水解释一番。“想必他的那位师尊在他身上施了某种术法,能够通过他的眼耳口鼻,眼观四方,耳闻八方。刚才我们的一言一行,想必都传入那位师尊耳中。我已封他六识。”
“那十七?”
“我本以为那黑衣人只是锁了十七琵琶骨,重伤于他。未曾想,这不过表面障眼法。十七已被其种了‘魇’。我之所以让无名动手,是为了趁机封他六脉。”唐一水眉头紧皱,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魇?”初三不明,那是什么东西?听都没有听过。
“这是一种咒术,能够将中术者所有的恐惧、软弱、愤怒等不好的情绪全部放大。使人消极避世,时间一久,可能会疯癫甚至自杀。”初一解释着。这种咒术不易察觉,即便有所察觉,也当是中术者心性有变,不会引起他人警觉。这种不知不觉的慢性毒术,才是最狠的。那群歹人,果真歹毒。
“那若解不了咒术,十七师弟岂不是?”
“师父?”书到用时方恨少,书上未曾记载解法。
☆、猜猜我是谁
“老大,你带十七去逍遥谷找苏千叶。这种咒啊毒啊什么的,他最擅长。”唐一水塞给初一一根白玉骨哨。“你拿着这个,到了逍遥谷外,吹响这个,自会有人带你入谷。”
“是。”初一接过,背着十七准备上路。阳城距离逍遥谷不近,即便御风飞行也需得半日。更何况他还不会。
“老大,等一下。”唐一水就着屋内山茶盆景,摘下一片叶子。对着叶子念叨几句,施上法术,再转身递给初一。“老大,这上面我已施法。你御风而行,可一日千里。快去,不必速回。九九那边,一切有我。”
“是。”初一接过,赶紧带着十七求医去。
“老三,你帮我去清水宫给白仙子送个信。”唐一水凭空几笔,一捏,自成一封信件。“你把这个给她看,她自然明白。”
“好,这活适合我。”初三赶紧跑腿送信。
目光再回到那昏迷的解石身上。“该好好地料理料理他了。”唐一水目光阴寒,对待敌人,不能够心慈手软。为了守护所爱之人,更不能太过善良。
唐一水手上施法,将解石的灵魂生生从那具泥身之中抽离出来。在灵魂抽出的一瞬间,泥身土崩瓦解,碎成一段段干裂的土石。
左手一握,将解石灵魂缩小为手掌大小,伸手一握。右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将灵魂塞进去,封于杯中。“既然你为了你那位师尊心甘情愿当个工具,那不妨看看,在你师尊心里,你算什么?”
“无名,等会儿我牵制住他,你记得偷袭。我不是君子,不讲武德。”唐一水抬头望着他,嘻嘻笑道。
“好。”无名应下。
“我们该好好地去见见这位老熟人,新账旧账一起算。”唐一水手指捏动,计算着那黑衣人的方位。即便他刻意掩盖自己的行踪,只要他还控制着解石的灵魂,就始终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初一出了客栈,将叶子施法一抛。叶子瞬间变大数十倍,形作一叶方舟。
街上众人见了奇异,皆停下脚步,纷纷驻足观看。
“不愧是白仙子的友人,都是仙人啊,仙人啊!”
“谁说不是呢?看仙长这么仙风道骨,肯定道法高深。”
“就是就是,现在还对仙长们有所误会,简直是罪过罪过啊!”
“求仙长原谅,求仙长原谅……”
一呼百应,一众百姓皆跪拜在前。高声呼喊着,求原谅。
初一心急如焚,一心只想救十七,哪里有时间在此耽搁。连忙背着十七上叶舟,御风而行,直往逍遥谷而去。
而跟在其后出门的初三,却刚好被拦住。“仙长仙长,您一定要施展仙术,除妖降魔,拯救我们阳城百姓啊!”
初三还没被这么多人信奉,一时之间不大好意思。“有我师父师兄在,肯定没事的。”
“仙长仙长,您肯定也很厉害,要不然像刚那位仙长一样,给我们露一手?”
“我没什么本事。”初三挠挠头。修仙之者,切不可人前显摆。“大家,我还急着送信,先走了,先走了。”
“仙长,仙长……”
清水宫,侍卫通禀一声之后,就放初三进去。
白青荷看着唐一水的信件,心中明了。“我已知晓。”
阳城望日楼。六层高楼,楼高望日。
楼下喝茶人,楼上望日者。
“我们又见面了。”六层之高,仅有一人,人穿黑衣,脸带面具。他静静坐着,面前摆放着棋盘,棋盘之上黑白棋子错落分布,拼绘一局残局。无论怎么走,白子都逃不过被吃掉的命运。
“知道你等着我来,正好我也想见你。”唐一水坐到他的对面,目光锁定,想要透过面具看清他的真面目。
黑衣人看了眼她的身后,轻笑。“一个人来,看来你很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