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师父爱吃糖(33)

“你们还有心吗?她还只是个孩子呀!”怀中的女童被抢走,妇女哭天喊地,声泪俱下。抢走的,是她的孩子呀!

“有心的话早就饿死了。田都荒了,庄稼都没了,留着心有什么用。”那青衣壮年将女童一把扛在肩上。

妇女扑到褐衣壮年脚下,拽着他的脚,苦苦哀求。“甜儿她是你的女儿呀,虎毒不食子,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她不是我女儿,她是个不知道痛的怪物。虎毒不食子,那是因为它不饿。现在到处闹饥荒,饿死了一大片。吃了这怪物,能救我们全家人,有什么不能做的?放心,我会给你留口汤的。”褐衣壮年一脚踢开妇女。

“甜儿她不是怪物,她是我们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呀!”妇女不顾自身的疼痛,竭力想要救了自己的女儿,可她一个妇人,哪里是两个壮年男子的对手,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鸡鸣。茅屋。

锅上的热水早已煮开,里面翻滚的热气,不断地冲击着锅盖。水沸之声此消彼长,一阵沸过一阵。可即便如此,却无人去揭锅做些什么。直到锅底的柴火烧得七七八八,变成一堆又一堆的灰烬。

厨房中,有三个人。一个女童,两个壮年。但见那两个壮年倒在地上,身后流了大片的血,染了一地。女童静静地站在,手中握着一把沾血的菜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彷如死了一般。可她知道,她自己活着,只不过活得生不如死罢了。

“……”中年妇女跌跌撞撞闯进屋内,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可即便如此,她害怕的眼神还是被女童尽收眼底。

☆、快跑,不要回头

中年妇女愣了片刻,却也随机反应过来,她连忙将身后的房门关上。走到女童身边,将她手中的刀丢到一旁,紧紧地抱住她。“我的甜儿,我苦命的孩子。”眼泪一阵接着一阵地往外流,那是这冬日唯一的温暖。

女童甜儿静静的,任由她抱着,一句话也不说。

“甜儿甜儿,你记住,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怪物,你是娘的女儿,是娘的甜儿。是他们先要杀你,你只是为了保护你自己。是娘没用,是娘没用。”妇女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现在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方,她只能坚强,她是唯一的依靠。

甜儿听着,记着。自己不是怪物,自己也不想成为怪物。可是,自己不知道痛,没有味觉痛觉,也不会说话。除了有手有脚,会像人一样走路,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人类。

妇女将眼泪抹干净,放开手,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刀,在褐衣壮年身上擦了几下血迹。紧接着,便用菜刀片肉,从那尚未冰冷的尸体上割下一块块鲜红的血肉。割了几块,她丢进水锅里一煮,再添了几把柴火。

甜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妇女。

接连煮了一会儿,见肉熟了,她便用勺子打了一大碗,端给甜儿。“甜儿,饿坏了吧,快吃吧,吃了就不饿了。”

甜儿捧着碗,看着碗里的肉。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吃过鲜肉了,或者说都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大约,她从来就没有吃饱过。

她是家中长女,娘亲此后也怀过几次身孕,但因体虚,大多没能保住。村中传出诸多闲言碎语,都说是因为她吸食了娘亲的血气,才会引得弟弟妹妹胎死腹中。再加之,她从来不哭不闹,不言不语,食不知味,痛无知觉。时间久了,大家都说她是怪物。若不是娘亲死死相护,她恐怕早就死了。

可今天,她杀人了,杀了自己的叔叔,杀了自己的生父。她大约是罪孽深重吧!死后会入地狱,受尽一切苦难。

“甜儿,快吃。”妇女催促道。她给自己也打了一碗,没有调味的肉吃在嘴里,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她从未品尝过。最初的那一下,酸腥之味害得她险些吐了出来,可还是忍着吞了进去。

甜儿学着,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她没有味觉,于她而言,吃什么都是一样,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味道上的差别。

她们还未吃完,便有人一把推开门来,先见花色大棉袄,再闻尖酸刻薄的女声刺耳。“好啊,老远就闻着肉香了,原来是你们在这儿偷吃啊!”

目光先是落在她们捧着的碗上,又顺着往大锅里飘,还瞧着几块好肉。鼻子被肉香给勾引得死死的,都挪不动道。再顺着往下,方才瞧见地上的两具死尸,其中一个是她夫君。“啊,杀人了,杀人了!”

花衣妇女吓得脸色惨白,腿一软,瘫坐在门口,走不动道。

中年妇女望了眼门外,看见些动静。连忙叮嘱甜儿,让她快跑。“甜儿,你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甜儿愣在原地,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跑。

中年妇女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这孩子,不是一向最听娘的话了吗?今天怎么就不听话了。快跑啊,快跑啊!你要是不跑,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娘。”

甜儿半懵半懂地撒开腿跑,在门口被花衣妇女抓着腿,绊了一跤。

中年妇女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对着花衣妇女砍去,狠狠地砍了好几刀。她这个弟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没少欺负她们娘俩。都一样,他们都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都想害死自己的甜儿。

花衣妇女气微,没了什么力气。甜儿连忙挣脱,撒腿就跑。不要回头,不能回头。她只记住了这一句。

见甜儿逃走了,中年妇女热泪流下,顿时没了力气,手中菜刀落在地上,洒出了几滴鲜血。后面来了一大波人,看着屋里的血迹,闻着锅上的肉香,对于饿了几天的他们来说,乃是致命的诱惑。

反正人都死了,与其喂饱了秃鹫,倒不如救救他们的肚子。人活着才是王道。至于那王唐氏,她杀了三个人,按照族规,是要偿命的。反正早晚是要死的,物尽其用,成全她最后的价值岂不是更好。

甜儿不知道跑了多久,她不知道痛,却知道累。可她不能停,也不敢停。停下来就会死,她从娘亲眼神中读出了这一条信息。

荒野,枯山,断水。

终于跑不动了。

“哟哟哟,妖怪?精灵?人类?”陌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将她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生生拉回人间。

甜儿努力睁开眼睛,入目不是天,不是地,是一张陌生的脸,一张精致美丽的女人脸。她生得很美,是甜儿十年人生从未见过的美,美得不想人类,像是火中的精灵,用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看样子是人类。”那人自言自语。

甜儿从未想过,自己那悲惨的人生会遇上两位贵人,一位是娘亲,给与她生命。一位是师父,给与她重生。

“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异于常人,绝非一般人等。你要不要跟着我修仙呢?”涂荼微笑着,朝她伸出手。

甜儿不知道疼,可她胳膊腿好像被冻伤了,不能动。她的嗓子自出生便没开过嗓,更是说不出话。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可这副身躯也没办法回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涂荼自己替她决定。弯腰蹲下,将她背到背上,一步一步,从山上到山下,一步一步,带她回家,回到一个新家。

后来,涂荼替她医治,治好了冻伤,手脚恢复灵活。为了报恩,她便包揽了所有家务活,洗衣做饭,只要她会干,她能干的,她全都干。

“小家伙,你来我这儿也有三个月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那我便替你新取一个吧!”涂荼托腮,来回转悠了几圈,又用手戳戳脑袋,努力憋出个好名字来。目光瞥到院中的水缸,有了几分灵光。“水……水儿、水果、水汽、水路、水水、水不水的……”

“你……”甜儿努力张口,想要发声,干哑的嗓子艰难地发出些许声音,或许听着不是那么好听。

☆、死而复生

“一?一水?涂一水?好吧,不错啊,小水水,以后你就跟我姓,叫涂一水了。”甜儿本就不准的发音,以及风的喧嚣,已经涂荼听差音的耳朵,也就不知怎么就从‘你’变成了‘一。’

涂荼正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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