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58)

说到这儿,白铜雀闷闷地托起了腮,竟是以将近而立之龄,而露天真童态。

陈悠然却半点没感到违和。一呼一吸间,她渐转平静,想起二山主总算如初时预想般把自己救离险境,一口闷气逐步散去。

“悠然。”白铜雀与她对上视线,语调温柔。“我说这么多,只是想你明白,无论眼前道路如何黯淡无光,至少现下在这房子里的人们,会一直伴在你身边。”

这一来,陈悠然没法子不受触动。只见时寒轻叹一声,浅浅笑着,足边卧着双猫的张幽兰则微微点头。

她瞧向自进房来,便站在门边阴影里的轻歌。

还没看清轻歌表情神态,白铜雀下一句话就把她的注意力扯了回来。“唉,是我胡涂了。这番话,本该留给轻歌来说嘛。”

她没来得及脸红,就见二山主站起身来,目光凝重。

“有一件事我忘了说。我虽然完全不信雅文入关重伤了桓温的鬼话,后者负创之事却确是实情。这一来,问题有了新的解法。”白铜雀露出自信的微笑。“直接杀掉桓温,不是比解决桓玄更化算吗?”

☆、第五十三回

这日清晨,万里放晴。两头大雁隔得远远的,展翅飞往阳光。

陈悠然一直看着它们消失在视线尽头,也没飞到一起,心里一沉,连忙晃了晃脑袋。

她本该为这好天气而庆幸。天高气爽,正好上路。

初夏将至,绿叶如玉明媚。外头走廊上,两名天工坊门人捧着小山似的铜铁走过,衣衫上已改绣象征洛氏本家的鹤形。

虽然时寒认为如此声称,像得了便宜就卖乖,但大部份门人自行改换图形,确非因其意旨。当然,也有沉默着,滞留于燕形时代的人们,时寒才不会因为他们而生气呢。

事实上,陈悠然没发现她为夺回大位而欣喜。这两天卧床休养,总见她手里把弄着那曾刺穿她小腹的短剑,半昼不说一句话。

陈悠然没想到该和她说的话。

她咬着唤坊里一个小姑娘到街上替她买来的冰糖葫芦,沉默不语。这时,轻歌自客房中出来。

“找上门来那两个道士到底是甚么人?”她问他。“二山主竟然放心让他们进来。”

轻歌走到她身边,倚栏望着庭院。

“张幽兰的叔父宣告归隐了。”他说道。“这一来,无人能再为他托管他父亲留下的天师之位。应该说,似乎山上那群老家伙不愿打破父死子继的惯例。”

“由他叔父当倒没关系?”

“兄弟如父子嘛。也怪不得牛鼻子们强行把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请出关来顶上。”轻歌显是对此不以为然。“老爷爷就不会这样。上回二姊酒后说漏了口,老爷爷本家似乎是有传人的,但他还是把出身旁支的谢青阳收进门中,传予山主之位。”

陈悠然想起心事,脸上一黯。

“本家分家,和才能高下本就没啥关系。就像堂姊,一生中甚么都比我强,虽说嫁了个不成材的丈夫……”

她没再说下去。二山主曾说当这对付桓氏的重要关头,追击王氏血脉只会节外生枝。

可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说只要事情一了,王坦之一家就得遭殃。

王家在北方布下用于镇压她的巨型符阵,早就被二山主夷为平地。在她而言,与堂姊一家的纠葛大可就此揭过,但平素看似易亲近的二山主,表明无法原谅背叛本家之人。

就算陈靖言成功跑回娘家,下场也不见得好吧。

想到这儿,她摇了摇头。

“素以家世封黄授紫的天师府贵人,决计不会赞同我的想法吧。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清楚解决之道,却总是不肯改换过时的方式呢?相比回山当天师,张兄更愿意安安静静地在山下行医救人吧。”

轻歌听到这话,朝门边瞧了一眼。

陈悠然随即明白过来,拉起他的手走进内室,自然得让意识过来的她本人吓了一惊。

饶是如此,她还是拉着轻歌坐到桌边。

“我早看出来了,继承父业可没让时寒比从前高兴半点。”她压低声线道。“袁净壶的叛逆,推着她一步步取响应得的一切,可全没给她选择的空间。”

“是个人也能看出,现下天工坊中的气氛奇怪得要命。说到底,世上有多少人不怕桓家呢?我看这坊主之位就算坐得稳,她也不见得会快乐。”

“还有另一回事教她烦心呢。”轻歌微微一笑。“只是你大概已看出来,我就不多话了。”

陈悠然自然明白。

“要让她们免因杀到眼前的职责而分离,也只有二山主提出的法子吧?让两人也加入击溃桓氏的计划,既为我们解忧,也有助消解她们各自面对的难题,一石二鸟,无懈可击。”

她苦涩一笑。“只是再把她们牵扯进来,实在不厚道。”

“不。”一道声音自后响起。“就按你的法子办吧。”

陈悠然回过头来,只见洛时寒双手推着轮椅,现身门外,脸挂淡漠笑意。

“桓家欠我太多,若不乘北方生乱找回场子,难消心头之气。”她抬手轻拂眉间秀发,忽然间目光一闪。“就当是为了小师妹也好。”

“而且,当晚你与天地气机共鸣而生的龙吟,早已惊动整座天下。天工坊、龙虎山、岳麓、北方诸王,东逸神洲无人能置身事外。对你而言,务必首先拉拢岳麓为盟友。”她顿了一顿。“至少在表面上,你得顺着谢青阳的计划来。”

“我所认识的大山主,可不像是行事时会顾及一人性命的人。”

“这倒没说错。只是天下既已注视一处,他为求体面,没可能真任得你落入桓氏手中。”轻歌说道。“我们若不如他所预想般对桓家下手,他反倒会嫌我们这些小卒子不听话。”

“你问我的话,跟着白铜雀做事还算有点保证。”时寒面无表情。“但与我们一同行事,自然最是稳当。”

“却不清楚张兄意下如何。假如换作是我爹有了不测,我也没法子把他留给我的,全撇给旁人处理。”陈悠然低声说道。“虽然这可能得算是我的缺点。”

时寒不予置评,指头轻叩着轮椅把手。

“他会答应的。”她下了判断。“我想,他大概也正等着我开口。”

接着,洛时寒露出了陈悠然自识得她以来从未有幸得见的灿烂笑容,不知不觉地,让陈悠然刻意地无视掉了她眼角处的愁苦。

“你开始时说的话挺对。或许,我也是时候找到自己的目标了。”她轻声呢喃,白银指尖彼此磨挲着。“我,想也已成为了他的……”

天工坊主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陈悠然想起了初识时的洛姊姊,在清冷孤高的外壳底下,本就藏着亮银的光。

她嘻的一声笑着回应:“我挺期待他会怎样答你呢。”

“待会再跟你说吧。白铜雀要走了,临行时说想见见你。”

时寒随即转身出门,不忘反手将门户推上。

陈悠然眼神闪缩着瞧向轻歌,会意得手里仍持着没吃完的半串葫芦,一时脸颊绯红。

她一双眼眸急眨着,忽地把冰糖葫芦递到轻歌手里。

“你记得我们在厨房碰上面的那晚吗?”她问道。“我本来还怕你觉得我贪吃懒散,半路上就要把我抛开呢。”

“结果你却发现,其实我也会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偷吃夜宵,就放心了吧。”

轻歌吃了起来,樱唇轻微地动着,没闹出半点声息。

陈悠然盯着他。

“其实你那时是骗我的吧?”

轻歌停下动作,眨了眨眼,没有否认。

“比起我印象中的你,初识时的你更贴心,从不怕我借故亲近。就算我的憧憬为你带来了烦恼,就像在你为瞒过宁神风而使出虞家秘剑时生闷气,你也没和我一般见识。”

“但你对我这初识女子超乎常理的容忍,并不是出于怜悯吧?毕竟你很清楚,所负因缘被视为累赘会让人有甚么感受。”陈悠然轻声慢语。“听出二山主话里意思后,我才明白。”

“你,一直为着甚么原因,而对我抱有歉疚之心吧?”

阳光唯独没有荫佑这一座房间,阴影被摊得薄薄的,铺在桌椅床铺上。窗外的风一直在吹,与当空傲日形成强烈对比。

轻歌开口了。

“你早晚就会知道。”他的话声前所未有地低沉。“虽然我宁可你一辈子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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