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2)

若在常人手中,它本该泛露如血光泽,但现下缓缓握紧了剑柄的手,却似赋予了长剑杀伐以外的意义。

这一份神意,陈悠然只在修为深厚的三位山主身上看到过,可于这个少年身上却显得如此自然,彷佛出乎天生。

陈悠然记得作者写到他的身世时,半句没到实处,只说若要述其形貌,唯有神子。

当傅轻歌抖腕拔出长剑,她走前一步,正好与抬起来一眨一眨的琉璃眼眸对上。

她越发深信,原主是个蠢蛋中的蠢蛋,竟然会为着安定或是生命,舍弃这样的眼睛!

“傅兄。”她开口了。“你记得我吗?”

她既仰望他的光,也就难以鼓起勇气,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她总是偏好小说人物般若即若离的话语,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话问得并不合她的心意。

傅轻歌凝视着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忽地一笑。

一剎那,无月的夜晚满溢了光芒。

“当然记得。”他说道。“我是为你才回来的。”

陈悠然不明白了。“因着我?这是……”

傅轻歌左手倒提着长剑,走出巨坑。他自怀中取出一卷老羊皮,递给陈悠然。

“三天前,一头飞隼挟着信,飞到我挂单的寺庙里。你看看信封。”

陈悠然眨了眨眼。

“二山主的印章!她怎么知道我会遇到这种事?”

“这只怕得等你见到她才知道了。如你所见,她在信中提及了你目前的困难,请我前来与你会面。说来奇怪,她倒是算准了我斩杀掉那妖道后的行程。”

陈悠然按捺住心头悸动,有点狡狯地笑道:“你既说得她如此神机妙算,那她请你助我脱困,算盘也没打错吗?”

“这可未必。”傅轻歌当着她瞬间僵住的笑脸说道。“你能不能安全离开,并不取决于我。如果昨夜寄到我处的信所言非虚,令堂三天前已到了山上。”

☆、第二回

山城打响了三更的锣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飘扬到高峰上,似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那个一切犹有选择的世界,陈悠然心想。

从前我痛恨那儿,现下却发现,其实两个世界并没有太大差异。只不过在我来的地方,人们至少还讲究面子上的道义。

她穿好灰衣,背好包袱,整理好了书架杂乱无章的藏书,然后看了与她共渡三年的房间最后一眼。

没甚么好留恋的。与她交情不错的朋友们全都到了北方,响应当朝大司马发起的北伐,跟随自称“北方人的救星”的桓家家主抗击割据诸王,意欲平息内战。

桓家家主,就是桓玄那混蛋的父亲。故事中对他着墨不多,但已足够让她猜测到他北伐的动机。

她只是不明白,一众有福缘,有资质踏上修行之路的同窗们为何竟甘心冒上断送前程之险,助一个狼心狗肺的逆贼登上皇座。

世间权势财物,对一心登道成仙的练气士而言到底有何价值?

她摇了摇头,挥掌灭掉了烛光。

穿过一座座小院时,陈悠然放轻脚步,以免被感知能力了得的同窗察觉。

她可不确定这些人的立场,有些人就是喜欢看着别人被逼成家立室,莫在本来狭窄的长生道上碍眼。

所幸,一路上无人发觉。

风比以往的夜里更冷了,半弦月的掠影淡淡映在正堂的门楣上。陈悠然蹑着足,推门入内。

“来这儿也太冒险了。”她不禁抱怨道。

站在鞘骨树跟前的傅轻歌听了此言,回过头来。他手中持着个长条形的锦袋。

“没法子。”他带着歉意地一笑。“如果三位山主在山上,我决计不敢进来。然而现下留守在此的是田七,不是当年黄庭道藏的传人。”

陈悠然抬了抬眸。

“你相信道藏的存在?二山主可是从来没跟我提过。”虽然她也没开口问过。

傅轻歌点头。“听说道藏有改易筋骨的奇效,能使本身毫无资质之人修为突飞猛进。”

陈悠然笑了。“比如我?”

“不,你的资质很好。”傅轻歌说道。“我与你从前虽然交情不深,却看得出你的修为,并不像他们说的如此不济。你只是没按他们的方式练。”

陈悠然忽然觉得很感动。“他们的方式不是每个人都合用的。”

她若不是穿越到年幼的原主身上,而是直接在山上开始新生活,铁定受不了书籍中大段大段的文言文。是了,还有荆州人有异外头的口音。

“嗯。读书入道对我也不怎么见效,因此这回我在外游历,好好地想了一想。我要到更大的世界去看看,去找寻只属于我的修行方式。”

傅轻歌说着,把手放到了鞘骨树从顶端数下来的第四道剑鞘上。

陈悠然微一迟疑。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一来,你就再不能回到院中了。”

岳麓祖师定下规则,学剑者首度下山时,必须把剑鞘留在高约九尺,阔如成人展开双臂两倍长度的鞘骨树中。

这棵具备天地灵性的铁杉木会把剑鞘吸纳进体,形同其本就长自体内。

当今,这树已然容纳几近七十位剑修的剑鞘。自三位山主的剑鞘以下,就是院中人人称羡的“飞萤火”乌黑不起眼的玄木鞘。

傅轻歌修为高绝,人才风流,本就是书院的骄傲。

然而现下,这个人却响应她道:“我想清楚了。”

“数十年来把剑鞘取下来的,若不是将近陨落,就是决意背门出教,不再与院中有任何联系。你现在上山下山,尽皆逍遥自在,不受三位山主掣肘,又何必与书院断绝来往?”

傅轻歌笑意苦涩。“你也看见了,我的剑根本没法刺进来。”

“可你不是也说,这只不过是座……田七收受了我母亲的好处,不让你带我走吗?”

“既然大家也知道阵法阻不了我,田七的行为中态度的表达,多于实际的意图。而且,这不是田七一个人能下的决定。”

陈悠然心中一寒。“甚么意思?”

“他一人之力,即使加上令堂,又怎敢与二山主作对?桓家铁骑虽近,白铜雀逢恶即斩的怒火却更可怕。而他也清楚,桓玄只求娶到荆州最美的女子,决不会费半点力气挽救他的小命。”

“他另有靠山?”

傅轻歌叹了口气。“你没听说三位山主此回出行,到底往哪儿去了吗?”

“没听说过。我只记得,二山主提起北方苦寒,要我为她准备棉衣……”

她的话声僵住了,只感大殿中冷风渐紧,刮骨生寒。

“北伐?”

“我无意探讨三位掺和进这事中的动机。但桓大人是天子指派的总指挥,北伐成败,尽皆定于一人。我回山时,襄阳城中已有八万兵马遵其号令,离岳麓不足三百里之遥。我虽不了解天下大事,却也明白,书院中眼下已无人适宜为你出头。”

陈悠然咬了咬唇,没有作声。

眼看着傅轻歌的手抚过鞘骨树冷硬的枝干,她忍不住开口:“傅兄,你我虽然同窗三年,却无过命交情,小妹怎能要求你付出这许多?你与山主近十年师徒之情,岂可为着我一人抛下?”

傅轻歌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往上一翘。

“我和老谢也不能算是师徒。何况我知道,他心底里一定是支持我的做法的。”

他与陈悠然湿润起来的眼眸对上。

“因为这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虽说你三年修行之期将过,但只要你一天还是岳麓的门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再加上,修行之人首重心境圆融。过得了自己,才过得了路上大小灾劫。要是我明知有女子被逼嫁给像桓玄这样的人,却毫不作为,势必大大影响日后的修行进境。我助你,同时也是为着自己。”

他转过头去,双手按着久缠枝干之内的剑鞘。“所以,你也不必怎样感激我。今日你若能逃去,全然是因着你的勇气。”

陈悠然想起原主屈从成亲后的后果,心底微凉。

“好了,接下来有些危险。现下请先退开一步……”

他手上用劲,还没抽出剑鞘,却见一阵异光自树上涌现出来,照亮了半座正堂,色泽犹如夜光下的蝎毒。

陈悠然敢肯定,要不是傅轻歌手上内息运使得快,这阵莫名光芒早就惊动整座书院。

傅轻歌真气深厚,一瞬间便将树干上的符意抑压住,只见得乱麻似的草书体刻在树上,隐隐透着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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