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覃年年,冲她扬了扬下巴,一副认命的姿态对她道:
“来吧覃姑娘,下手吧。”
覃年年收回勺子,侧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副大义赴死的表情,皱了皱眉头:
“下手?下什么手?”
小春子闻言,脸色一僵,他张了张嘴:
“喂……喂药啊,就……就这样!”
说着,他学着那会儿覃年年嘴对嘴给石安秋喂药的样子,冲她撅了噘嘴。
学完,他还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对,就这样……”
……
看着他搅着手指,把自己拧成麻花的害羞样子,覃年年不禁黑了脸。
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回过身,用枕头垫起石安秋的头,然后一手掐着他下巴,另一只手端起药碗,把药一点点灌进他嘴里,看着他喝下去。
看到这一幕,小春子的身子再一次不争气的抖了抖。
我的个乖乖!!
这姑娘是真的不想活了,一会儿一个作死小技巧,信手捏来。
眼看着石安秋皱着眉头把药都喝了,小春子的心也跟着放了下去,不管怎么说,石总管的烧终归是退下去了。
看着覃年年放下药碗,小春子忍不住冲她问到:
“覃姑娘以前学过医?”
覃年年动作顿了顿,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小时候学过一些简单的药理,褪热什么的还可以,其他就不行了。”
听到她的话,小春子看她的眸色不禁变了变。
在这个医疗行业并不发达的古代,一旦发热就十分危险,中药虽好,但药效太慢,一般等一个疗程的药吃完,人也折腾没了半条命。
像覃年年这样会处理发热的,在下人堆里,也算是个稀罕人物了。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亮了些,小春子长叹一声,对她道:
“今晚真是要谢谢覃姑娘,要不是您,我们总管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褪热。”
覃年年微微一笑:“小春公公言重了。”
小春子回之一笑,随后继续道:“折腾了一夜想必您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等总管醒了,小的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您。”
话音一落,覃年年打了个哈欠,然后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总管醒了,您可淇滨要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小春子连连点头。
待送她出门时,小春子不禁又想起了一件事:
“小的记得今晚本该是覃姑娘侍寝吧?您……”
他话说一半就被覃年年给打断了:
“小春子公公怕是记错了,宫宴那天仙舞姐姐那么出彩,侍寝这种事,怎么会轮到我呢!”
此话一出,小春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还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姑娘。
旁人都是想着如何争宠,而这位姑娘,却把到手的荣宠让给了别人。
稀奇,真的是太稀奇了!!!
惊讶的除了小春子,还有轮回镜。
从石安秋院子走出来,踩着路上积雪,脚下不住的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覃年年一边走一边玩,看着蹦蹦跳跳的宿主,轮回镜忍不住问她:
【刚刚你为什么没用嘴喂他喝药?】
覃年年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不觉得恶心吗?】
轮回镜:
【……可是你之前也那么做了!】
覃年年歪头想了想,没一会儿她头顶和肩膀就落了一层雪花。
【之前不是知道目标人物有意识吗,为了完成任务才不择手段,后面他确实睡着,我还那么恶心干嘛?】
她又不是真的不要命了,才不做那拔虎须的事。
……
看着义正言辞的宿主,轮回镜再次无语,【这会儿想起惜命了,之前干嘛去了?】
覃年年闻声翻了个白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踩着雪花。
【之前也怕死呀,但这次目标人物身份太特别,想接近他太难了,只能用点特殊手段。】
这次的事对以后她的任务进度很重要,他若真的一生气把她杀了,她也只能任命。
但只要他心中有一点点心软,那她便赢了。
不光赢了这一场,往后的每一场,都将会由她来做主导。
第四十六章 总管太监在线黑化
当天边第一抹阳光照进卧房的时候, 石安秋缓缓睁开眼。
屋内碳火燃尽,刚换了班过来伺候的小太监正蹲在地上往火盆里加新碳,他动作轻速度快, 全程没有一点声音, 若不是看着他干活, 闭着眼完全感觉不到屋子里有这么个人。
换了碳,屋子里又暖了几分,
石安秋伸手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 轻咳一声,这一抬手,他感觉浑身都难受的厉害。
都说大病如抽丝,这话可真不假, 他这会儿喘口气都觉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嗓子也火辣辣的疼。
石安秋很小时候就进了宫, 那时候的他势单力薄,没有依靠也没有本事,像一只可怜虫一样到处被欺负,缺吃少穿的环境更是让他本就不太壮实的身体雪上加霜, 落下了病根。
自此他身体就没再好过, 每到冬天都会十分难熬。
听到他的声音,小太监立马放下手中的炭筐,脸上一副惶恐的模样,转身跪下。
石安秋像是早就习惯了身边人对他的畏惧,他掐着眉心,冲他问到:
“我睡了多久?”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床下,垂着头, 小心翼翼的回了句:
“回总管,您睡了一夜了。”
他说完,石安秋不禁惊讶的蹙眉反问:
“只是一夜??”
小太监不明所以,连连点头。
“是总管,只是一夜。”
石安秋伸了伸胳膊,小太监立马上前去将他扶起来,靠着枕头坐稳。
外面听到声音的小春子赶紧从小厨房端出一碗一直温着的白粥,他用手护着,一路端到卧房。
见到石安秋坐着,他弓着腰,眉间一喜,“总管您醒了!”
说着他把粥碗放到床边矮桌上,吹凉后给床上男人递了过去:
“您睡了一夜喝了几次褪热的药,胃里定是不舒服的,喝点清粥暖一暖,再睡上一觉,保证您明天活蹦乱跳的!”
石安秋没开口,他垂着眸接过粥碗,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
就在他舀起一勺粥准备入口时,立在一旁的小春子不禁多嘴道:
“总管您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窗棱上挂着一层银白,窗子开了一道缝,冷风吹的石安秋浑身一紧。
他握着勺子的动作一顿,长长睫毛微抬,黑眸逐渐变得深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句话耳熟,好像在他熟睡时,也有人这样催促他……
这个人,是谁呢?
他眉头皱了皱,突然想起沉睡中的那个吻。
轻柔的触感带着微微的凉,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印在他的唇上。
!!!!
想到那一幕,他脸色不禁越发难看,紧着粥碗的手越收越紧。
看着他握到泛白的指尖,不用抬头,小春子就已经察觉到他身上的冷气,他心底一颤,与另外一个伺候的小太监十分默契的噗通一声一同跪到地上。
“石……石总管?”
小春子用余光偷瞄石安秋的神色,发现他的脸色黑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见此,他赶紧俯下身子,把自己紧贴在地面上,降低存在感。
“是你让她过来的?”
小春子贴着地面的身子一顿,在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覃年年后,赶紧摇头:
“不是不是,覃姑娘是陛下看上的人,奴才哪里敢指使她!!”
听到小春子的话,石安秋眼尾一挑:
“是她自己要来的?”
说着他眉头一皱:“为何?”
她不是一心想爬龙床吗?他替她铺路,明明已经成功了,为何会在最后关头放弃机会,来看他这阉人?
石安秋想不通,难道她以为只要讨好他,就能获得更多机会?
呵!!
小春子答:“昨晚给覃姑娘送衣裳时,她问为什么不是您给送,下面办事的奴才嘴松,说了您病了,谁知道那覃姑娘想也没想,当即就跑了过来……”
说着他偷偷瞧了一眼石安秋,继续道:
“要说这覃姑娘对您可真是上心,奴才观察了一晚上,那模样没有一点掺假。”
石安秋靠着枕头,纯色泛白,一条腿放平,另一条腿支着胳膊,姿势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