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是特意在这儿等我?”
阮初白点头。今日的赏花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想为他挑选太子妃。
“不瞒你说,母后随便挑一个,我都没意见,左右不过是个女人,为了她母家的权势罢了。我养着就是了,也不必十分恩爱。只是,千万别是那个穆秋笙,她是个母老虎,上次,她不是把你都推进城中河里去了!”
阮筱朦笑了笑,关于这件事,她就是为了占个理,让她好退婚。大概,很多人对这件事都是半信半疑的,包括皇帝,只有她这个人如其名,有点小白的堂哥,一直深信不疑。
阮初白虽是太子,但过于懦弱,凡事都被皇后管着。阮筱朦真佩服他,婚姻大事,他都能悟得这样透彻,想得这么开。
“莫非,皇后娘娘属意于昌容郡主?”
“倒也未必,”阮初白摇头,“论家势样貌,属一属二的只有她和楚蔷。母后私心里大概更中意楚蔷,只是,她身子弱……”
阮初白与阮筱朦过世的二哥同岁,本来已经有了太子妃,就是因为体弱多病,大婚不过一年便殁了。
穆秋笙的父亲荣惠王深得圣意,颇为倚重,论家势,她更优于楚蔷。但楚蔷性子温婉,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
“太子哥哥可有中意的人?”
“其实……我一个都不想要。”他显得很无奈,“但这事儿由不得我。”
“我懂了,我替你留意着皇后娘娘的意向,只是,我也左右不了。”
阮初白道了谢,匆匆地走了。
阮筱朦到得晚,皇后更晚,宫女说皇后娘娘尚在午休,一院子的贵女们三三两两,自顾聊得热闹。
皇后设宴,嫡出的宁和公主阮初胭算是主场,好些人围在她身边,忙着阿谀奉承,大献殷勤。其中就包括,阮初白刚提到的昌容郡主穆秋笙。
官场复杂,这里也是个小社会。贵女们一面与想要结交的人相谈甚欢,一面不失时机地在地位不如自己的人面前自我介绍,炫耀家势。
阮筱朦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一个圆脸的女子说道:“我爹是归德将军,我自幼习武。听说,皇后娘娘就喜欢身强体健的女子。”
阮筱朦忍不住嗤笑,这姑娘就差毛遂自荐了,说自己命长,还好生养。
“归德将军不过从三品,”穆秋笙冷笑着走过来,“我爹是荣惠王穆逊。”
一大片女子慌忙行礼,穆秋笙在“昌容郡主”的称呼中洋洋得意。她扫眼一看,旁边还站着个没行礼的,样子桀骜不驯,打扮得花枝招展,是金玉郡主阮筱朦。
这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穆秋笙上回鲁莽,被阮筱朦冤枉,还惊动了皇上,她回去挨了她爹一顿怒骂。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我当是谁,穿得这样俗气,原来,是金玉郡主。皇上当日赐下这个封号,许是有什么深意的。”
刚刚才遭了穆秋笙奚落的圆脸女子居然第一个结巴上来:“昌容郡主说的是,金玉这个词有句话呢,叫金玉其外……”
阮筱朦目光带着杀气,扫了一圈,有几人掩面偷笑。
她看向圆脸女子,语气不善:“你是谁?”
“归德将军之女肖真。”
阮筱朦挑衅地问:“连乡君都不是吧?”
肖真面上一僵,噎住了言语。
阮筱朦冷笑:“若非皇后娘娘体恤,这坤华宫可从来都不会接待你这样的身份。”
肖真的脸色又青又红,实在下不来台。
“你若是没念过几本书,词意不通,就该早些回去补拙,没的在此丢人现眼。还有,皇后娘娘纵然是喜欢身强体健的,却一定不喜欢不自量力、有勇无谋的。”
肖真双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几乎气成内伤。她见穆秋笙和公主交好,忙着抱大腿,没想到惹了个惹不得的主儿。
她吓得再不敢说话了,穆秋笙却讽刺道:“金玉郡主好大的威风,你也不看看,坤华宫是不是你该撒泼的地方。可别再得个不敬皇后的罪名,从郡主降成什么阿猫阿狗。”
穆秋笙说着,笑得十分得意。虽然同是郡主,阮筱朦无依无靠,而她身后,却有荣惠王府撑腰。
“你大胆!你竟敢一而再地妄度圣意?说什么俗气,说什么金玉其外,你们这是连皇上赐的封号也敢出言讽刺!”阮筱朦回眸一望,“方才还有哪几个偷笑的,可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一片惶恐,穆秋笙忍不住要发作,这边眼看着要闹得不可开交。
“筱朦。”一人浅笑着走来,流苏轻摆、长裙曳地,秀雅雍容,气若幽兰。这样的气度,她不似人间的公主,倒像九天的仙子,除了原书女主阮初胭,还能有谁?
她拉住阮筱朦,叹了叹:“你这性子,怎么还是这样?”
第七章 没完没了的赐婚 命运不放过她……
阮初胭与阮筱朦同岁,但原书作者对二人的态度却是泾渭分明。
阮初胭是女主,知书达理,是天下男子心目中的理想型;而阮筱朦是反派,刁蛮任性,空长了一副好容貌,却让人避之不及。
阮筱朦略感心酸,她这性子是好不了了。她曾经也是公主,可现在,没有靠山,没人疼没人爱,若是再柔顺隐忍些,遇上小鬼当道,她该被欺负死了。
“公主秀外慧中,你这大家闺秀的性子,我是学不来了。”
她说着,瞟了眼穆秋笙,比谁更狗腿是吧?我行着呢!
穆秋笙气乎乎地垂着眼皮,阮初胭却笑了笑。
她和金玉郡主到底是堂姊妹,因为同岁,小时候常被人拿来比较。阮筱朦样样不如她,只有两样比她强,一是身份,二是容貌。
如今身份颠倒,她才是公主,阮筱朦自幼顽劣,如今也学会夸人了,可见生活不易。
不知是因为阮筱朦嘴甜,还是优越感作祟,阮初胭初眼被她惊艳到,本有一丝失落,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
此时,不知道谁说了句话,声音不大,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和激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楚家兄妹来了,楚大人亲自送他妹子进了坤华宫!”
阮筱朦刚从白玉石桌上取了串葡萄,还没吃上呢。她纳闷:除了自己和公主,其他人不是都奔着太子妃的位置来的吗?这怎么又粉上楚蓦了?
“楚大人对他妹妹真好,太温柔了!”
“听说,他前些日子又破了件大案,皇上赏赐了好多东西呢……”
人群都向着后花园出口去了,连阮初胭也没保住矜持。阮筱朦只得放下葡萄,跟着大家往外走。她想起,茶楼里的人说过,楚蓦是宁安城中多少闺阁小姐的梦中人,也是宁和公主立誓要非他不嫁的人。
今日恰逢皇上召见,楚蓦便与楚蔷一道入宫,先送了妹妹来坤华宫。他知道后头女眷众多,所以,止步于前阶。
兄妹俩道了别,楚蓦正准备走,他抬头一望,远远的迎风台上正“倚栏观景”的贵女千金们真不少。其中辨识度最高的,当属宁和公主、金玉郡主。
公主立中所有人的正前,端庄秀婉,气质出尘;金玉郡主虽然站在最边上,但架不住那身衣裙实在太过华美,妆容艳丽醒目,想忽略都难。
阮筱朦原是跟着人群来看热闹的,楚蓦那轻描淡写的目光往这边一扫,她敏感地察觉出他的不屑。好在,阮筱朦也并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他大概和穆秋笙想的一样,觉得金玉郡主俗不可耐吧。
楚蓦只扫了一眼,就十分君子地撇开了视线。他知道宁和公主在看他,只是神情淡然地对着那方行了个常礼,算是见过。然后,他转身走了。
阮筱朦看见,阮初胭眼睛里掩不住的留恋,像是心也跟着他走了。
阳光晴好,云淡风轻,皇后是故意不肯早来,怕众人拘束。她一到,便开了赏花宴,一边赏花,一边歌舞。
除了歌舞姬,此间贵女们也有不少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的。大家心照不宣,既是为了当上太子妃,就有好些人自告奋勇,想要技压群芳。
到后来,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点到的,几乎个个都上过场,只除了阮初胭和阮筱朦。她俩是太子的妹妹和堂妹,本来也没必要凑这个热闹,更何况,金玉郡主啥都不会,只能当看客。
压轴的是楚蔷和穆秋笙,在曼妙悦耳的琴声里,她俩一个作画,一个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