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他刚想说咱们走吧,却听见阮筱朦趴在光溜溜的观音背上哼哼。“你过来……接我一下吧,我、我挂不住,也借不上力,我要掉下来了……啊!”
江酌刚刚一步迈过来,身上便“从天而降”挂住一只“大马猴”。阮筱朦惊魂未定,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夹在他腰上。
她睁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脸上蹭得黑一块白一块,像只花猫。
江酌正想嫌弃地叫她下来,她倒拿了两根黑乎乎的手指,热心地在他脸上蹭起来。“你脸上掉了灰。”
他面如冠玉,那点灰本来就是她摔下来的时候带下来的,被她脏兮兮的手指蹭了几下,如玉的肌肤蹭出一大块污渍。
他禁不住叹气:“夫人这般投怀送抱,又动手动脚,莫非,是想与我假戏真做?”
阮筱朦看着他的脸被越擦越黑,心虚地收了手,麻溜地从他身上下来了。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说的好像我多喜欢占你便宜似的,谁稀罕?”
江酌歪着头看她:“你自己回忆一下,从湖边那次算起,你占我便宜还少吗?”
嗯……好像一见面就抱腿了?还抱腰了?后来还抱了好几次?
“诶,那只能说明,你长的还算周正,不至于让人下不去手。”
阮筱朦说着,拉住他就往观音阁外走,江酌一边走,一边拿另一只手的袖子自己擦了擦脸。
“听说,无影阁阁主是个美男子,是真的吗?你应该见过的,比你还好看吗?”她飞快地岔开了话题。
“……见过,”他微顿,“我怎不知,还有这种传说?”
“当然有,”阮筱朦是有一次听夏至说过的,“传说江湖中浣雪门门主冷莹是个孤芳自赏的人,素来不爱买别人的账,唯有无影阁阁主入得了她的眼,俩人私交甚好。”
江酌半晌没接话,好半天才干巴巴挤出一句:“据我所知,不过是打过几次交道,谈不上多少私交。”
俩人回来时轻车熟路,比去时快了许多。
阮筱朦轻轻推开屋门,刚走进去,颈上一凉,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她脖子上,已经有人将她按住。
“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屋内烛光燃起,阮筱朦看见埋伏在此的人还不少,正拿刀抵着她的人,是徐婶。
第二十六章 揭开秘密 我很喜欢(三合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早就觉得你俩不对劲, ”徐婶把着刀柄,表情似乎非常机智,“你俩根本不像夫妻, 因为没有夫妻刚刚好男的那么帅, 女的又那么美!”
阮筱朦不知道是应该为了被夸而开心, 还是为了她这逻辑而懵圈。她问:“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夫妻老天爷都妒忌!”
“……”阮筱朦无语,你确定这是老天爷的意思?
江酌本琢磨着该如何将人从刀下救出来,此时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默契, 觉得或许可以再等等。
阮筱朦这人,但凡遇着喜怒哀乐或是害怕的事情,整个脸就是个表情包,这会儿神色倒是淡淡的。
“我的命在你手上, 而且,你们人多势众,我反正跑不了, 不如,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让我死得瞑目行不行?”
徐婶迟疑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
“你拿刀的手可千万别抖啊,我可不想说着话, 脖子就豁风了。”
阮筱朦先交待了一下安全问题, 然后清清嗓子说道:“情人谷里根本没有什么能显灵的观音,玉净瓶里装的是药,不是甘露。如果我没猜错,你从前就是个妇科大夫,帮助女子受孕的药是你提前备好,并且高度提纯。你用某种方法滤掉了药的颜色,又用情人谷里的竹子和鲜花提取香味压住药气, 充当神仙甘露。”
徐婶听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反正,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甘露应该是什么味道的。而且那药喝了,就算不能马上得子,也会有所改善,因此,大家都觉得情人谷的送子观音灵验,求子得子者十之七八。我说的对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徐婶握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别激动,手千万别动。”阮筱朦怂怂地说了一句。
她鼻子灵,徐婶靠她太近,她闻出她身上的药味儿了。这味道和玉净瓶里竹香、花香外的味道很像。她初见徐婶时就觉得,对方举止间有种气度,不像是个普通的农妇。
“我还知道,你是如何能让甘露能从下往上涌。”阮筱朦说着,停顿了一下。她想说连通器原理和U形管,但是这些词,不知道会不会太现代,可她又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古代叫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玉净瓶底部,菩萨的手臂连通到后脑有一根长管。后头的水位有多高,前面也能有多高,玉净瓶的位置低,所以,水会溢出来。”
此时,徐婶和在场的村民们表情很复杂,阮筱朦觉得,除了惊惧,会不会还有点小小的崇拜?惭愧,她读书的时候也并非是学霸,勉强不算学渣罢了。
“还有所谓的飞天,那些都是你为了增加情人谷的神秘感,操练的小把戏。我在观音阁某些特殊的方位发现一些燃烧过蜡烛,这些位置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制造影子。”
“谷中的孩子不少,大多长得清瘦,而且看起来身手灵活,像是被教过些粗浅的功夫。只要把一个孩子挂在横梁上,做一些简单的动作,点燃的蜡烛就可以制造出大小不同,方位也不同的影子,像是一群飞天。”
阮筱朦当时看见江酌从横梁上跳下来,就知道他也想到了答案。她看向江酌:“我说对了吗?”
他眼角含笑,看着她不说话。有些人,似乎是一开始的印象越糟糕,渐渐了解之后,收获的惊喜就越大。流言误人,曾经他差点就信了,金玉郡主是个草包。金玉还是败絮,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说!你们究竟是何人?不说我杀了你!”
徐婶刚问了一句,旁边已有沉不住气的村民嚷道:“她知道情人谷的秘密,不能放他们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就是他这一打岔的工夫,同时发出的,是钢刀落地和徐婶的叫声。阮筱朦用了那招擒拿手,反客为主。
她扭着徐婶的手臂,得意洋洋地问江酌:“如今我这招,可以出师了吧?没丢师父的脸吧!”
江酌微笑颔首:“孺子可教。”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这句词换人了,阮筱朦还没来得及威风,几个村民仗着身手不错,一齐向她打来。毕竟,她手里没刀,不能在第一时间伤害人质的性命。
一道人影像旋风般刮过,江酌所到之处,十数个村民碰着便已倒地。他们个个抱着伤处,躺在地上嗷嗷叫唤。
江酌少年时便曾单枪匹马,于敌军中取上将首级。要想困住他,这些个村民还当不起“人多势众”四个字。
徐婶见自己人吃了亏,她又置身于刀下动弹不得,咬牙含恨地问:“你们到底想怎样?”
阮筱朦说:“我还是那个问题,有没有单身男子在一个多月前,来过情人谷?”
“那我也还是那个回答,没有。这种事不可能发生,而且,我从未见过,”徐婶向地上那些人问道,“你们可有见过?”
村民们个个摇头,都说真的不曾见过。
阮筱朦和江酌对视一眼,十分疑惑,难道说,情人谷这趟白来了?
她沉吟片刻,突然话锋一转,问徐婶:“谷内这些机关,是谁设的?”
徐婶抬眼看看她,似乎不想回答。
“你不说,也没关系。”阮筱朦又露出标准反派式阴邪的笑容,“烧杀掳掠、奸·淫·妇女……除了后面这个,别的我可都干得出来。而且,我吃定了你们不、敢、报、官!”
江酌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她这样的戏精,怕是全京城名门闺秀里找不出第二个。
村民们都露出惊惧的神色,除了烧杀掳掠,他们更怕的是,阮筱朦似乎已经看破了他们的命门所在。
“我发现村子里青壮年很少,多是些老弱妇孺,而且听口音,你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村民们话不多,一般是问什么就只答什么,而且,应对外来人的每家每户总是固定的一个人,有的人从不在外人跟前露脸。还有孩子,无论外人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会三缄其口,这只能说明,是大人教过他们别开口。因为,孩子单纯,最容易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