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爽快!”八瓦尔大喝一声:“既然殿下发话,那就替本君挑吧。只要符合条件,本君必不拒绝!”
陆骁辞等的就是这句话!袖子底下,他握紧了季软的手。
季软抬眼,不小心撞上身后崔炳的目光,那厮笑得蔫坏,朝她挤眉弄眼的,比划着口型道:看——戏——喽——
陆骁辞伸手指向人群,说话语气犹如寒冰:“吕丹——就是你了!”
第40章 赐婚 带你提前认认家,我的太子妃
大清早, 风雪将歇,凤仙楼来了几位住店的远客。林芷芽认出领头人是赵凛,忙不迭把人请进来, 生火热茶伺候着。
看出赵凛很忙, 林芷芽体贴道:“交给我, 忙你的去吧。”
赵凛确实忙,快马加鞭把人从常州接回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他一会还得进宫, 朝其中一位年轻的公子小声交待了什么,扔下一句“待会有人来接你”便走了。
趁这会清闲林芷芽凑上前去和人套近乎。那几位客人模样看上去不算矜贵,举手投足间却很有教养。主事的是位年轻公子,怀里抱着个约莫两三岁的孩童。
“南边来的?”
年轻公子点头, 回答:“常州。”
生意场上待久了的林芷芽很擅交际,“常州好啊,冬暖夏凉不像这皇城根下, 大冷天的冻死个人。也就你有这份游山玩水的心思,顶着风雪到盛京来,还带着个孩子。”
那年轻公子一脸菜色,唉声叹气道:“小生何进, 不瞒姑娘说, 这是我侄儿,自打生下来就身体不好。若非迫不得已,我真不愿意让他遭这份罪。”
“怎么?来盛京有事要办?”
年轻公子很健谈,打开了话匣子便收不住:“来找他娘。我哥是常州刺史何盛,一年前意外身亡留下妻儿。家中小有积蓄其实就算大哥去了,也是不愁吃穿的。可谁知……四个月前,大嫂以死相逼闹着要再嫁。”
“我父母开明, 大哥已死自然没有耽误嫂嫂的道理。只想着孩子还小,希望大嫂能常来探望。原本说的好好的,嫂嫂恢复自由身后却连影子都没见着。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上盛京来了。”
“孩子整日哭闹要找娘,嗓子都哭哑了。我这个小叔没办法,才带他大老远跑到盛京来。”
好一个狠心的娘。
听闻这等人间不平事,林芷芽愤愤道:“他娘叫什么?我在盛京认识的人多,肯定能帮你们打听出消息来。”
年轻公子谢绝她的好意:“不用!已经找到了,一会赵大人便派人来接我们。”
彼时,金凤台上正陷入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之中。以楚行为首的若干人,指着陆骁辞义愤填膺。
“殿下,吕丹与你无冤无仇,何至于说这种话来污蔑她。表妹年方十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养在常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说这话到底安的什么心?”发言的人是楚行,逮着陆骁辞过失一通狂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骁辞对吕丹做了什么必遭天谴的事。
中间有人和稀泥:“五皇子息怒,殿下肯定不是那个意思。谁都知道吕家两位姑娘是太后亲自接进宫的,肯定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八瓦尔笑出声来:“殿下真是说笑了,吕丹姑娘虽小有姿色,但不符合我的条件。她嫁过人吗?守过寡吗?殿下不要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
陆骁辞却淡定:“急什么?狼主初来盛京,对吕丹又了解多少?说不准人家不仅嫁过人守过寡,还生了娃让你喜当爹呢?”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我吕家儿女怎可由人如此侮辱……”
吵的不可开交之时,陛下发话了:“都消停点!”孝诚皇帝揉着眉心,显得很是疲惫:“大殿之上成何体统!太子,你跟朕到后殿,先禀报黄州的事。”
很明显皇上这是有话要与殿下单独说,众人了然闭嘴。陆骁辞递给季软一个安心的眼神,往后殿去了。
后殿,孝诚皇帝心里很没有底气。自从陆骁辞回来,他真是被这个儿子吃的死死的。因为十多年前亏欠了他,眼下陆骁辞又是唯一一个合适的继位人选,在很多事情上皇帝皇后都不敢擅作主张。
就比如选妃这件事。皇帝皇后早看好了人选,想着既然陆骁辞喜欢,就让季软做个侧妃就好了。但是看陆骁辞的意思,是打算让季软做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皇帝皇后不敢明说,只能借着回鹘人搞事的机会,在陆骁辞回京前将季软送走。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陆骁辞回来了……
后殿没有别人,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父子二人却沉默相对,似乎谁先开口谁便输了。
等了一会,还是皇帝先沉不住气,问:“方才那番不是假话?吕丹当真嫁过人?”皇帝了解自己的儿子,陆骁辞那副自信的样子,恐怕背地里早把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陆骁辞不紧不慢说:“是真话!我已派人去常州查过,证人在入宫的路上。至于黄州之事,都写在折子里了。”
皇帝无奈地转过头去,“行了!你知道朕找你来不是问黄州。季软,你当真要娶?”
陆骁辞闻言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注视皇帝,眼里闪过凉薄:“我对她的心意陛下不知?陛下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皇帝被问蒙了,只好狡辩说:“盛京淑女如云,等你回来自然要公开选妃。你都不看看盛京还有哪些女子就贸然定下她,会不会太草率了?”
“草率?”陆骁辞听笑了:“当年陛下把我送出宫去就不草率?鼓山随便一座孤坟糊弄人不草率?我每次回想,也就季软那傻姑娘愿意大老远跑过去。傻乎乎一守就是三年,还逢人便说夫君是世上最好的男儿……所以我时常在想,或许我销声匿迹的那几年,只有她一个人念着我吧。”
“要说草率,可没人比得过陛下。”
少年多磨难,半点不由人。自幼年便饱受苦楚的陆骁辞早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他以为自己没有恨,没有爱,此刻才发现并非如此。
他其实……还是怨着陛下的,或者这也是自回归以来,他没有叫过一声“父亲”的原因。
至于给他爱的那个人,眼下正在外面眼巴巴盼着……陆骁辞声音铿锵有力:“陛下,我要娶季软为妻。”
孝诚皇帝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浪费了多少人的心血?你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助力,背靠大树顺风顺水……”
“算了吧!再来一颗吕家那样的大树,我可承受不起。背靠大树不一定好乘凉,但一定画地自限就是了。朝堂之事已经叫我心焦劳神,若晚上回寝殿夫妻间还要彼此算计,这皇帝当着也没什么意思。”
陆骁辞一字字一句句,化为刀子直戳皇帝心口。这说的不就是皇帝本人吗?年轻时背靠吕氏这颗大树登上皇位,朝堂上如履薄冰,内室工于心计,除了斗争还是斗争简直没有一日消停。
话说到这份上,皇帝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侧室,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李家姑娘的……”
“陛下!”陆骁辞厉声打断了皇帝,他吸了吸气,冷静下来:“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遍。我今日是来告诉你,我此生,只会娶那位年方不过二十,嫁过人守过寡,名叫季软的女子。她守了我坟墓三年,我要许她一辈子。”
“我要娶她,从来不是玩笑。”不知想到了什么,陆骁辞语调柔和些许,眉梢眼角染上淡淡的暖意:“她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百年后化为一抔黄土,墓碑上也刻着我们的名字。”
皇帝一双手颤抖着,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陆骁辞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不禁让孝诚皇帝感慨:生死同衾的结发之妻,他有吗?皇后……其实也不算吧……
“请求陛下,赐婚。”
皇帝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想好了?”
陆骁辞答:“是!”
“罢了!”皇帝甩甩衣袖,“随你去吧,往后因果皆由你自己承担,不要后悔!”
陆骁辞跪下行了大礼:“儿臣知道,谢陛下成全。”
起身时,皇帝终于发现陆骁辞腹部不大寻常,仔细查看才知那湿漉漉的一块竟是血迹,皇帝当即大怒召了太医,陆骁辞提醒:“小心些,不要声张。”
“你身旁那群人是饭桶吗?每月好吃好喝待着竟还让你受伤,他们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陆骁辞身边常年有一堆人跟着,但凡他出点什么事,那帮人肯定脑袋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