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在赌，赌秦向北对恒远董事长这个位置的在乎。
毕竟，她不敢贸然说和他彻底桥归桥路归路，因为秦斯琛那里，她不好交代。
夏清扬缓缓转过来，“谈不谈？”
秦向北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谈！”
夏清扬重新坐下来，把手里的协议再次递给他，“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这些年，你帮了我家里不少，特别是暗地里帮了夏清宝很多次，不管是人情还是经济上的，我都欠你很多。所以，我现在说跟你彻底分手，显得很没人情味。但，你开的条件我做不到。你要是想通过我坐上恒远董事长的位置，那我就提几个条件。第一，我是不会去做什么狗屁处女膜修复手术的，你呢，结婚之后也别碰我，我们就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人前我可以配合你秀恩爱，但是人后，我们不需要假惺惺地忍受包容对方，更不需要同床共枕。可以吗？可以的话，我再给你简单介绍第二个条件。”
秦向北听她这么一说，也懒得看手里的协议，合上来，悠然地抱起了双臂，“夏清扬，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居然嫌弃我了？”
夏清扬淡然一笑，“对！有洁癖的不光是你，我也是！不过我和你不同，我是精神上的洁癖，你是身体上的。”
秦向北咬了咬牙，“我就让你做个修复手术而已，你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
“随你怎么想！我是不会去做的，我也不会让你碰我的。”夏清扬语气依然冷漠。
秦向北被她的态度气得不轻，眸子的怒火熊熊燃烧，“好！这个条件我答应你。后面的呢？”
夏清扬敛了一口气，“第二，婚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随便和谁上床都可以，可以让我知道，也可以像上次一样当着我的面，我无所谓。但是，你最好不要让家里人，特别是爷爷，我不想让爷爷为我们俩的事操心。至于我，你也别干涉我的私事，但是你放心，在我和你协议期间，我不会和任何男人在一起的。”
“呵呵！夏清扬，你可真够滑稽的！”秦向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冷笑一声，“不会跟其他男人在一起？那你告诉我，昨天谁把你从医院带走的？恩？直升机啊，很拉风吧？”
闻言，夏清扬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很快平静下来。
秦向北果然是知道了，难怪秦斯琛那么小心……呵呵。
“你没猜错，就是那个男人，我是被他带走的。”夏清扬说了实话，“但是你放心，我最多只能是他包养的女人，不会和他光明正大出现在大家面前的。”
“夏！清！扬！”秦向北“啪”得拍案而起，“你要脸不要脸？包养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若不是她脸上的掌印还在，秦向北恨不得再一巴掌扇过去！
这个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简单善良甚至懦弱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下贱了？
夏清扬皱了皱眉，淡淡抬眸看他，“要不要继续谈了？”
她越是淡然，越是显得暴躁的秦向北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的那一方，才是在乎的，才是愤怒的！
想到这里，秦向北努力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谈！继续谈！”
谁他妈再愤怒再愤怒，谁是孙子！
看到秦向北坐了下来，夏清扬才继续道，“我觉得你并不亏，所以用不着这么生气。第三，你以后别再管夏清宝的事了，这么多年来，他和家里人欠你的钱，我以后工作了会慢慢给你还清。但是，你也不许故意给我家人找麻烦。”
“我他妈在你眼里就这么卑鄙？”秦向北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你不卑鄙。”夏清扬顿了一下，声音低落下来，“我觉得我挺卑鄙的，但比起践踏尊严，我宁愿自己卑鄙一点。”
说完，夏清扬淡淡一笑，抬眸继续看向秦向北，“第四，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为了能顺利维持我们这种关系，我想进到恒远工作。到时候你当了董事长，我又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想必不进去的话，也不会遭人非议。你说呢？”
秦向北眯着眸子把夏清扬审视了一番，“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夏清扬吗？”
一直看她不过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脑子这么条理清晰的时候？
夏清扬自嘲一笑，“人都是会改变的。”
尽管，有一些改变，她很不想接受。
“好！我答应你！”秦向北爽快答应，“还有吗？”
夏清扬视线落在他手下的协议上，“第五，关于协议期。爷爷当时的意思是，至少十年之内不离婚。但是，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我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爷爷那边同意我们离婚但不影响你的股份，那我们就随时离婚。当然了，你放心，我不会用这个威胁你，既然是协议，我会为了你的股份为你考虑的。”
“呵。”秦向北听完，冷笑一声，手指悠闲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说得你还挺伟大。”
“一般。”夏清扬淡淡一笑，“第六，还没想好。所以，写了一条，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俩相互协商。但基于一点：希望我们和平和谐相处，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要故意损害彼此的利益。就这些，你可以考虑一下。”
秦向北直接把协议翻到最后一页，抓起笔利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三份，你留一份，我留一份，到时候第三份我会交给可靠的律师，作为第三方。”夏清扬补充道。
“随便！”秦向北签完扔给她，“我觉得挺好！”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悠闲地靠进了椅子里，“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拈花惹草了！”
夏清扬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也快速签完了自己的名字，扔给他一份，站了起来，“可以了！什么时候去领证，你联系我。”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秦向北喊住她，“等等。”
“还有什么？”夏清扬起身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忘记问你有什么条件了。”
秦向北自嘲地笑了下，站起来，表情变得有点认真，“我没有任何条件！全都答应你！不过，既然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那我认真地问你一个问题，请你真心回答。”
“你说。”
“夏清扬，这么多年，你到底真心爱过我没？”秦向北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微微弯着，视线和夏清扬刚好在同一条线上。
爱过吗？
夏清扬也在心里问了一遍自己。
如果放在以前，她或许会说爱过。但现在，她并不觉得那是爱。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夏清扬自嘲一哂，“从小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我是秦向北的媳妇，秦向北是我老公。尽管，小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媳妇什么是老公。慢慢地大了，就知道了，老公就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
“大约十岁左右，我意识到，秦向北是我老公，是要和我过一辈的人，比和爸爸妈妈还要和我过的时间长，那一定是这辈子和我最亲的人了。从那以后，在我心里，‘秦向北’这三个字大于天大于地，大于我爸爸妈妈和弟弟。秦向北让我干嘛，我就立刻去为他干，秦向北说喜欢漫画，我就开始让自己学习画画；秦向北说喜欢足球，我就逼迫自己喜欢看足球；秦向北说喜欢吃什么，我就立刻去学做什么……
“甚至，秦向北说喜欢白色黑色，我就放弃了我自己喜欢的五颜六色，尽量只选择白色和黑色的衣服……长大后，更是深知我以后要嫁的人只能是秦向北，所以为了他，我不光是学会改变自己，而是学会去如何让自己爱他，只是，我恨自己的卑微，恨自己不够优秀，恨自己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爱莫能助……”
说到这里，夏清扬已经泪流满面。
这些天来，她不是没回忆过和秦向北走过来的这些年。但是，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时，她仍旧会痛得难以呼吸。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扬了扬头，努力想让自己不再流泪，但眼泪还是不停地滚落。
秦向北也愣住了，满眸的震惊和纠结。
甚至，还有几分很明显的心疼和自责。
原来，夏清扬并非没心没肺，真正没心没肺的人是他。
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没有发现过夏清扬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