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指肚不自觉揉搓了几下,他说:“我保证不会再弄疼你。”
“……哦,那行吧。”
言湛重新蹲下,视线掠过衬衣。
舔舔唇,他脑子冒出来个念头:但是想弄哭你。
美食确实能治愈人心。
南织吃了小半碗鸡丝汤面,又喝了些清淡的小米粥,浑身毛孔舒张。
“一会儿再喝碗姜汤。”
“又喝?”
言湛擦擦嘴,“喝完有糖吃。”
“……”
拿她当三岁小孩啊。
这场雨越下越大,越下越不停。
落地窗始终被雨水冲洗着,染得外面一片朦胧,各色灯光全部晕到一起,构成迷幻新世界。
南织站在窗前,喝下姜汤。
“这么大的雨,不害怕?”言湛问。
她笑了笑,观察着窗上男人的影子,回答:“我会开着灯啊。”
从小到大,她永远留一盏落地灯给自己。
“那你留下陪陪我。”
南织转头,“什么?”
男人说:“我开着灯也害怕。”
“……”
您真是嘛话都敢说。
不过,南织最后没走。
许是今晚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她怕就着这样的雨,又会想起过去。
言湛说是让她陪着,实际一直在书房处理工作。
一会儿向高层们传达指令,一会儿又打越洋电话,几国语言说起来不带重样的。
中间,时不时伴着几声咳嗽。
南织想起方博的话,打电话向前台要了咖啡。
送进去时,他埋头处理文件,匆匆道了声谢,又说:“哪儿也别去。”
“……”
“我出去就得看见你。”
“……”
拿我当守夜宫女呢。
南织撂下咖啡,走人。
工作日的电视节目没什么意思,连个综艺都不重播。
南织窝在沙发上刷微博,刷到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合上电脑,言湛摘下眼镜,舒口气。
扭动扭动脖子,钟表显示差十分一点。
他回了条信息给方博,起身前往客厅。
电视上播着无趣的肥皂剧。
音量很小,屏光忽明忽暗,对面,女孩团成虾米缩在沙发一角。
她睡得不是很安稳,有时眉头蹙起,有时嘴唇轻轻蠕动,像是有话说不出。
言湛弯腰将人抱起。
她察觉动静,不安分地蹬了蹬腿,他哄道:“是我。”
闻言,她又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头扎在他怀里,继续睡。
言湛将人安置在主卧。
拉上帘,仿佛也隔绝了外面的狂风骤雨。
女孩小小一只,抱着被子,只占了床的一小部分。
言湛调小床头台灯的光线,坐在床边。
微微暗的暖光洒在床上,洒在女孩脸上,勾勒出她恬静乖巧的睡颜。
言湛轻抚着女孩的额头。
“不要怕。”他轻声道,“你只要把手交给我,剩下的都交给我。”
你害怕黑夜,我为你开灯;你害怕大雨,我为你撑伞;你害怕去爱,那就我来爱你。
言湛俯身靠近,继续说:“你不是你妈妈。”
“你只管尽情优秀。”
他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你的优秀就是我的骄傲。”
黑暗中,南织攥紧身下的被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是很轻很轻的吻,明天!
言二狗疯狂,明天我要很重很重的吻!
*
狗头作者:为了不让言二狗成为我笔下第一个憋疯的男主,我允了。
第45章 四十五只饵
小台灯微光幽幽, 照得上方那片小天地暖暖的。
南织缩在被窝里,盯着这束光发了会儿呆。
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早上七点一刻。
这一觉, 睡了好久。
南织伸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
她本想去浴室洗漱, 瞥到拉得密密实实的窗帘,又换了方向。
哗——
窗帘大开。
雨后的天空湛蓝澄澈,白云团团。
偶有鸽子飞过,在天际画出自由的弧度, 振着翅膀飞向更远的天边。
南织拉开玻璃门。
清新的空气顿时涌进鼻腔,贯通肺部。
她狠狠吸了一口,走到栏杆前, 张开双臂, 仰望天空。
“小心感冒。”
身后贴到一片温热,染着木香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言湛握她的手,她作势躲开,指着斜对面,“你看。”
言湛觑她一眼,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冲云大厦屹立在朝云河旁。
通身的金属外壳迎着初升的太阳,熠熠生辉。
“从这个角度看, 跟我昨天看的不一样。”南织往一侧挪了挪,“感觉小了好多。”
她看遍她能看到的一切。
昨天她怀着不好的心情,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
而此刻,城市经历雨水的冲洗, 仿佛焕然一新,处处充满蓬勃的生机。
“我们今天回B市吧。”
言湛稍愣,又听:“我已经掌握了妙妙说话的特点, 可以回去慢慢研究。出来太久,我也不放心小橘子。”
南织拽拽外套,别开耳边的碎发,发丝刮过她稍稍弯起的嘴角。
“你……”
“什么?”
言湛垂眸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低声道:“我去安排。”
*
飞机在上午十一点半起飞。
前往机场之前,南织去影视基地又见了苏妙言一面。
“这就走啊?”苏妙言叹气,“我还想你在这儿多陪陪我呢。我跟这些大咖们都没什么话,人家不乐意理我这个小虾米。”
南织笑道:“你马上也是大咖了。到时候淡着他们。”
两人又聊聊剧本。
经过那晚奇妙的相见,苏妙言和南织的关系更近一步。
毕竟苏妙言最好的闺蜜孟阮和南织是从小的玩伴,那个老男人还和南织相熟,这缘分可深着呢。
“软软现在还没回来。”苏妙言说,“等她回来了,咱们一起吃饭啊。”
南织说“好”。
苏妙言送南织离开影视基地。
快分别时,她想起什么,问:“你昨天去哪儿了?那位一米九,不是,言先生昨天给我打电话找你。我听那语气,挺着急的。”
当时,苏妙言见是陌生号码就按了。
可这人很执着,按了打按了打,没完没了。
她接了电话,上来就是冷锥子似的男声。
“南织有没有联系过你?”
“……”
“她现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
“让她接电话。”
“……”
苏妙言懵了一会儿,半天才意识到说话的人就是那天的一米九。
她实话实话,一米九听完沉默了五秒。
“言先生,南织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忙。”
那边又沉默了会儿,沉声道:“麻烦苏小姐如果有她的消息,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
“你俩吵架了?他欺负你?”
苏妙言听傅赢川说一米九现在在追求南织,可他俩明明又是未婚夫妻,就想着这里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南织抿抿唇,说:“昨天遇到点儿事,一直没看手机。”
苏妙言“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两人在基地出口分别。
走了一段距离,南织忽然转身叫住苏妙言。
“怎么啦?”她作势跑过来。
南织笑着摆手,回答:“我就是和你说一下,他没欺负我。”
——是我欺负他。
*
飞机准时降落。
从机场出来加上回程时间,车子抵达芸诺时将近三点。
言湛让司机原地等候,拎着南织的小行李箱送她上楼。
南织想说不用麻烦,可对上男人的眼睛,她又说不出口,就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他要送,就必须得送。
两人沉默着来到家门口。
南织低头看脚边的行李箱,没有话,言湛站在她对面,也没有走。
他们从早上开始吃早餐就是这样:诡异的沉默,异常的祥和。
“你……”
“你……”
又同时开口。
南织不自觉握紧行李箱把手,“你先说。”
言湛张口,却先咳嗽了起来。
他从昨晚就开始咳嗽,但只是偶尔几下,现在频繁了不少。
“我叫人送晚餐过来。”他清清嗓子,“繁府?”
南织头埋得更低,“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