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来,可是卢佳倩不肯,他也只能哭着跪了下去: “妈,当初你如果告诉我,爸爸就不至于会死!
他既然要我这个人,我从了他就是了,你不该瞒我!”
“这种事情,只恨不能早知道。小遇啊,要怪,就怪咱家命不好,摊上这么个惹不起的人物,这
都是命。”
余小遇觉得上天总是和他开玩笑。在心里萌发一点点希望的时候用闸刀割断, 在最痛的伤口上把
结痂拨开,翻出皮肉,又狠狠撒一把盐。
陆斯年,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可以简单地占有,为什么要做尽做绝?难道就为了得到他心里一点
点的感恩,一点点的愧疚,和一点点的好感?
果然,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可怕。
他的本质并不是那个会为他准备蛋糕和生日惊喜的男人,而是那个会戴着手套把人打到休克的恐怖
杀手。
从头到尾,傻的都是余小遇一个人而已。
“不怪命,怪我…”余小遇哭得只剩下大喘气的份儿,把头深深埋下去,声调都变了,“怪我招惹
了他,怪我是个祸害,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爸爸,也是我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
如果不曾遇见,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所以他真的是个祸害,祸害了自己,祸害了家人。
看了许久好戏的陶行涧终于觉得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他走上前,一手抓着一人的胳膊,把跪着
的两个人扶到沙发上,又递了纸巾上去,蹲在余小遇面前,难得的软声细语:“这怎么能怪你呢?明明
有凶手。”
余小遇备受打击的大脑被这一句话击中,慢慢地开始运作起来。那些阴暗的,恐慌的,怨恨的,委
屈的情绪好像都藏不住了,纷纷爬出来作祟。
对,有凶手的。
这一切的罪,都有本追溯,寻得到因果。
见到余小遇变了味道的眼神,陶行涧的嘴角更加上扬了。
第31章 会不会骗我
陶行涧答应会安置好卢佳倩,余小遇便浑浑噩噩地回去了。
那天的真相像是盘旋在头顶的秃鹫,时时刻刻冷不丁下来啄食自己的心绪。
余小遇这几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经常坐在窗棂上望天,想着如果能重来该多好,再不济,
能忘掉也是好的,再醒来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走回家的路上还想着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车冲出来撞死自己算了,可是这样也不行,他到底是个男
人,他还一个母亲要养,他还有事情要去做。
所以更加厌弃自己,活这一遭,总是给亲人带来不幸。
抑郁的人最是消沉,连带着身体也遭殃,恰巧陆斯年都不在,省得他还要费心如何面对,干脆就连
家里的下人都给打发了出去。连日的高烧让他整日懒洋洋的没力气,像个幽灵一样在偌大的房间里游
荡,让那些折磨的话语一遍遍地像走马灯一样上演。
陆斯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死气沉沉的家,窗帘都被合上,安安静静地像是坟地。余小遇端着
一杯水,光着脚,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衣,坐在瓷砖地上发呆。
心里咯噔一声,他走上前,蹲下身,声音很轻很轻:“小遇,你怎么了?”
余小遇缓缓抬头,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一看就是带着病的。陆斯年伸手一摸,果真呢,有些烫。
“你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吗?!怎么还坐在地上!”二话不说就把人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边走边
问,“下人都去哪里了?”
余小遇说话像小猫一样小:“……我让他们回去了。”
陆斯年皱起眉头:“你是存了心要我担心是不是?”
把人放到床上,大力拉过床单,把人严严实实地罩住,随后拉开柜门,拿出医药箱来,翻出退烧的
冲剂,仔细地看了看说明,就出门去了。
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水杯,是泡好的药:“喝了它睡一觉。”
“烫。”余小遇摸了一下杯壁。
陆斯年坐在床边,将嘴凑近杯子边轻轻吹气,白色的水汽氤氲开来,顿时就四散,他那样的人做起
这种小事情来,也是细心地令人咋舌。这样来回地吹了几次之后,他再次用手摸了摸杯子壁。随后又将
唇贴到杯口,探出舌头尝了尝,确认了入口的温度,才递给余小遇。
“趁热喝吧。” 他催促道。
余小遇傻傻地喝下那药,心里头其实还是翻天覆地的。如果他是个女人,大概现在会幸福得像要死
掉,这么细心的照顾,这么优秀的男人,大概会是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伴侣吧。
如果,他不是恶魔的化身的话。
看着余小遇放下杯子,陆斯年才问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余小遇懵懵的:“什么?”
“别装傻,”陆斯年板起脸来,“又把自己关在家里,又闷声闷气的,还弄得一身病,没出什么事
才有鬼。”
是的,余小遇就是这么蠢,什么事都隐忍不得。实在没法了,他只得说:“我想我妈了……”
这话一出,陆斯年的呼吸顿时停了一下,整个人也有些僵硬,长长吐了一气,才压着声音问道:
“你最近,是听到什么话了吗?”
“没有…我,我妈是和我同一天生日的,所以你给我过生日,我就想她了。你知道的,家里出事以
后,她就不见了……”余小遇斟酌着自己的口气慢慢解释,然后伸手勾了勾陆斯年的衣领,“陆斯年,
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呢?”
“不行!”陆斯年冷不丁的严词拒绝,骤降几度的气氛让余小遇抖了一下,大约是这样的口气太过
严厉了,陆斯年缓了缓说,“小遇,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想着她做什么?你就是太过善良。”
余小遇暗暗咬了咬下唇,忍着想哭的情绪:“可她,是我妈啊……”
陆斯年知道他现在心里头不舒服,便把人往怀里一搂,软声劝道:“病了就容易多想,你睡一觉,
醒来就好了。别怕,你有我就够了。”
余小遇眼中游戏落寞,陆斯年的话在他耳中,怎么听都有些搪塞的意味。
嘴里的药味怎么这么苦,苦得人想皱眉。余小遇用力抓紧了陆斯年背后的衣服,老半天才开口:
“陆斯年,你会骗我吗?”
“嗯?”
余小遇抓得指关节都发白了,因为药物的关系还有些发热发困:“我很笨,很蠢,很好骗的。你那
么聪明,就算是骗我一辈子,我也是不知道的。可是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啊,你会不会…会不会骗我呢?
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陆斯年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这人病了,连着脑子也傻了不成:“小遇,为什么想问这个?”
“我也不知道……”余小遇已经眼皮打架,人也晕晕的了,“你要我一辈子,那…你要是骗我一辈
子,那我不是很可怜吗?丫宝和怪兽在一起,还…天天吵架,也总是撒谎……”
丫宝?怪兽?听着余小遇风马牛不相及的病中呓语,陆斯年实在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只是有一点
他品出味道来了,这家伙,倒是对他有些上心了。
能上心,才会关心,关心则乱。
慢慢把余小遇放倒,盖好被子,贴着他的唇,不管什么病气,浅浅吻了一通,最后才对着已经进入
梦乡的人说:“你只需要看着我,信我,就够了。”
然后关了灯,轻声走出了房间,缓缓合上了门。
睡梦中的余小遇开始说起了梦话,乱七八糟的一团,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有一句一直念叨
着,很是清晰。
“为什么…骗我…”
紧闭的双眼湿润起来,睫毛都黏在一起,好久好久,才从眼尾落下一点泪来。
第32章 丧心病狂
书房里,点着一盏小小的灯,电脑开着,摄像头一闪一闪。
陆斯年带着耳机听完了电脑里头那人的汇报,深邃的眼睛像是潭水一样凛凛闪光。他双手十指交叉
撑在桌上:“阿演,你现在在哪里?”
“戈壁滩上,”陆斯演拿着手机晃了晃,露出他身后一大片荒凉的景象,“我从法国一路查到这儿
的,有个秘密杀手组织的基地,虽然听说已经荒废了,但总能找到些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