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啊?你小子平时不挺横的,怕什么啊。”胤祐轻轻踹了胤禟一脚,“堵在当中间不是最蹊跷的,最蹊跷的还是守在太子院里的人,那些人都不是仪仗里的侍卫,爷瞧着面生又打听不出来什么来头,你们说说,这些人是哪儿蹦出来的。”
是啊,跟着圣驾出来的人有多少是哪些都要过胤祐的眼,没有他不知道的。现在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这么多侍卫把太子院子围了个滴水不漏,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是皇阿玛早就安排好,连太子的病,恐怕也是皇阿玛安排好的。
想通了这一关节,几个兄弟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说话。胤祺更是苦笑一声,“要不咱们也病了得了,这么一天天的早晚得吓死。”
胤祺是真烦了,太子从天下最优秀的储君到后来莫名其妙被皇阿玛天天指着鼻子骂。后来莫名其妙起复大家也跟着过了两年踏实日子,这才多久啊又折腾,哪怕胤祺不待见太子这会儿也觉得他可怜,储君是皇阿玛给的,这般起起伏伏也只能由皇阿玛折腾,真要换了自己怕是早疯了。
“胡说什么,既然御医说太子病了那太子殿下就是病了,咱们想再多也没有用。”四爷一边听弟弟们说话,脑子里一边在过这几年自家皇阿玛所有有关于太子的举措,想到最后不禁替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心中到底有没有想要争一把皇位,这事自己心里清楚皇阿玛也未必不清楚。这么多次自己都能平安度过靠的就是心摆得正,没做过真要把胤礽从太子位置上拉下来的事儿。既然如此,那这次也一定要稳住,哪怕太子这次真折了,自己也千万不能往太子那个位子上伸手半寸。
四爷这么说,胤祺胤祐自然点头附和,毕竟两人早就给这哥哥投了诚,四哥都不急自己有什么好急的。胤禟更无所谓一点,这次八哥没出来,他要是在说不得还得缠着自己谋划这个谋划那个,他不在胤禟一门心思都在杭州的百宝阁上,太子不太子的跟他一光头阿哥没关系。
爷们打定了主意装傻,天天在老爷子跟前当孝顺儿子旁的都不管,便连家信里都全然不敢提这件事。等到京城里收到太子病倒的消息时,才把各府都给惊着了。
“嫂嫂,前些日子您带着弘晊进宫去陪额娘住了好些天,额娘没说我什么吧。”要不怎么说世上最要紧的就是缘分呢,明明董鄂氏是宜妃自己挑的,才貌性情都好。偏偏婆媳两个就是处不来,楚宁有时候都觉得出了鬼了。
“你想听什么啊,要是我说没说,什么都没说你指定不信。要是我说说了,可我也不能告诉你额娘说了什么,你又何必多问。”
楚宁自从嫁人之后就多了一习惯,甭管是谁跟自己说了什么事,当面怎么胡侃都可以,但只要过了那一节甭管是什么事,楚宁都鲜少往外传。何况这两婆媳本来关系就一般,若是自己还在中间传话学舌闹出什么误会,怕不是要命呢。
“嫂子~您看您说得。”董鄂氏其实也懂楚宁的意思,她一边拨了个橘子给楚宁,一边叹了口气,“其实前几天我在府里心里可不舒服可嫉妒你了,偏生现在一见了你又什么都好了。您说要是额娘也能这么对我,那该多好。”
“你少来套我的话,我就是不说。”董鄂氏家世真的太好了,她自己又漂亮聪明,家宅里的那些弯弯绕赶紧就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她若是想套话,能有一百种办法把话给套出来。
好在楚宁对付她的招数就是一力降十会,甭管你什么计谋自己都以不变应万变,不说便是。楚宁这般把董鄂氏气得够呛,却又狠不下心真跟她发脾气,正当两人一来一回的打机锋,大管事便急匆匆的进来把外边得来的消息给说了。
“消息是谢姑爷送来的,还说刚有一道圣旨传到索相府里去,让索相立马启程往德州去侍疾。”府里前天才收的家书,里面提都没提这件事,现在突然说太子病了还要把索额图弄过去,谁听了都得胆战心惊。
“什么?那还有什么别的消息没有,五哥呢?你九爷呢?”董鄂氏心里对这些事敏感的很,一瞬间就知道肯定出大事了。
“回九福晋的话,别的消息都没有。”大管事进来报信之前已经派人出去打听过一轮了,只不过除了太子病了和索相去侍疾这两件事,外边这会儿也糊涂着呢。
“你先别急,现在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楚宁拉住有些慌神的董鄂氏,“这会儿各府和宫里肯定也都知道了,咱们先瞧瞧,若是大家都没动静那我们也忍着。”
安抚住董鄂氏,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外边没传出来什么动静,宫里宜妃和太后那儿完全没派人出来说些什么,这么多人愣是全都捏着鼻子装傻,这么天大的事儿都装成没事,自顾自的过日子。
“嫂子,我今晚不回去了,在这儿陪你吧。”董鄂氏如今没孩子,家里那些庶出她也不甚在意,又怕夜里有什么变故或者新消息,还不如就留在楚宁这儿两人也好做个伴。
“你留下来是再好不过了。”要不说亲兄弟跟隔着肚皮的还是不一样呢,真到了裉节上才能相依为命互相托付。可这事除了把众人吓得够呛,接下来几天便再没了动静。
好在弘昇在宫里有宜妃护着,府里董鄂氏干脆住了下来,两人守着弘晊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外边的爷们不知道京城里的被吓成那样,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毕竟德州这边比京城更惨。
圣驾在德州滞留之后就再没动过,每日沿河各府的官员都会来德州求见,七八天下来跟河务相关的事情竟然也处理了七七八八。但这些天太子那儿照旧还病着,除了皇上偶尔去太子院子一趟,旁人现在连太子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直到有天晚上行宫灯火通明起来,众人才惊觉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道圣旨,绕过了行宫所有人的耳目,把京城里的索额图给弄过来了。
“主子,主子您慢这些,索相刚到已经往皇上那边去了,咱不着急啊。”行宫里皇阿玛和太子僵持不下,胤祺再是心大也天天都睡不好,尤其老爷子至今还要听自己家里那点屁事,白天胤祺都已经被逼得把府里养了几只狗几只猫,那只会吃那只最懒都给说了,真真是心力交瘁得很。
不过他也总算知道这老爷子是个什么心态,一边打压着这辈子最看重最视若珍宝的儿子,一边又架不住心里难受,只能从自己这个与世无争老老实实的儿子这儿寻一丝安稳生活天伦之乐的气息。
“废话,爷慢得下来嘛!”以前胡乱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却不想刚到门口就被康熙身边的太监给堵了回来,说是万岁爷刚下了旨意明儿早上便回京,让各位贝勒爷阿哥爷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别落下什么。
胤祺听了这话眼珠子都要瞪掉了,可再想问什么小太监却又只摇头一问三不知。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看着回程的圣驾前边没少哪个兄弟,才算舒了口气。
四爷见状瞧瞧的指了指圣驾后边,后边本该是太子车架的地方如今没了。这次回程皇阿玛把太子和索额图给留下来,肯定是有事,但具体有什么那就只能回京再看。
回去的一路比出来时更快,这么多人马只用了五天便赶回了京城。一路上胤祺他们真是吃不安心睡不安心,本就瘦了的人几天时间又瘦了一大圈,等回到府里的时候真真算是脱了相。
楚宁得着人快回来的消息就一直在大门口等着,手里的帕子也被她捏得不成样子,好在康熙还有最后一点点仁慈,没再让儿子们进宫,进城之后便把儿子都放回家了。
胤祺一进胡同口,就有人飞快的跑回去给楚宁报信。以往总有些矜持有些傲娇的人,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拔腿便往外跑差点迎头撞到胤祺的马上。
胤祺死死拉住缰绳转了个方向,人顺势也从马上下来,“怎么这事,家里没事吧。”守家的人担心在外的爷们,在外的人也担心在家里的宝贝。胤祺下马第一件事就是上下把楚宁打量个仔仔细细,确认没毛病了,才一把把人揽到怀里。
“你怎么才回来啊。”原本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担心和埋怨,真见着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着胤祺不放手,酸得身后众人都觉得牙疼眼瞎,两人才相互依偎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