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陶西认识这位女网红,未演戏前在网上卖衣服,朋友给她推过一次这位网红的直播,她在镜头前侃侃而谈,说起衣服面料头头是道,让人看着就很信服,不自觉想为她掏腰包,她一直以为这位女网红很有主见,后来看她演戏,还以为对自己人生有清晰规划。
“我也觉得可惜,”甄贞感到遗憾:“她试镜的时候心不在焉,让她谈谈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她说的乱七八糟,她的男友兼任她的经纪人,在走廊当许多人面呵斥她,而且态度趾高气扬,要求繁多,相比较之下,实在不是最佳选择。”
陶西长长叹气一声,她亦见过许多女孩,很有本事,可是总不自信,这世界对她们不够友善,身边亲密人最懂如何伤她们心,可见精神独立大过于经济独立。
“不过周晓韵争取到了,”甄贞笑道:“吴文首先反对,说年纪太大。”
“我讨厌这个人,他眼里的女人是商品,不是人。”
“可他背后是最大赞助商,得罪不起,只好哄着,给他一个剧中小角色过过瘾。”
“这人真的……”她满脸厌恶:“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见平又挤上来露脸:“小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进组前请你吃饭。”
陶西笑眯眯:“我等甄贞回来后,再一起回去,你专心演戏,杀青后我请你吃大餐。”
第10章
上雾村地势偏高,为了保证司机开车视觉不疲劳,防止意外车祸发生,道路修成盘山形状,一圈一圈绕着大山向上蔓延。
陶西坐副驾驶,和刘晨闲聊上学趣事。
“念书那会儿,你作文就写的很好,语文老师常常把你的作文当范文传阅,我当时可羡慕了,”刘晨脸上带笑:“你还记得有次老师刚念完你的作文,就开始念我的吗?说让同学们看看对比。”
“怎么不记得,你也是有才,把周杰伦的歌词全抄写上去,”想起往事,陶西忍俊不禁:“全班同学笑疯了。”
“唉,我当时为了提高语文分数,专门请教大家,后来不知听谁说,老师阅卷时间紧张,不怎么细看,只要作文语句优美就会给高分,我当时天天听《七里香》,脑子一热,就把它放中间凑字数。”
“可惜碰上咱们班老师火眼金睛,及时扼杀你投机取巧的心思。”
他点头:“我这人连纸上偷懒都不过关。”
“政府有你这样的人在,才叫我们这些老百姓安心。”
“陶西,你和你对象差不多九年了吧?”他忽然转移话题:“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唉,永远也结不了婚,”陶西靠在椅背上耸肩:“我们分手了。”
“情侣吵闹是常事,你递给他一个台阶,他准低头。”
“不,这次情况特殊,永无复合可能。”
“真的?”他显然不相信:“大三你们也吵过一次架。”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你忘啦?你发社交平台,说你难过的想死。”
“天啊,”陶西掩面,感到尴尬:“我还发过这些话,好丢人。”
刘晨余光看她,紧紧握住方向盘:“我还给甄贞打了一个电话,她说你们是金童玉女,天崩地裂,你们都不会分开的。”
“好恶心,我那时候一感情不顺就去找她诉苦,她肯定烦死我们。”
“不会,你们感情那么好,高中时候她被人诬陷,你气到去找那个男生打架,大家都被吓死,你平常看上去那么文静。”
“我事后也被吓死,幸亏那男生不还手,否则我铁定鼻青脸肿,”陶西笑:“你很聪明,直接去找校长出面,我当时就没想到。”
“其实我后来挺后悔的。”
“为什么?”她好奇。
“青春小说里,主角都应该打一架,”他开玩笑:“我胆小怕事,只会跑去告诉老师,所以后来失去出镜机会。”
“说什么呢,我们同学聚会叫你好几次,你总推脱有事不来。”
刘晨收回目光,笑容淡淡:“那时候爸妈要我回老家考公务员,我开始报班学习,没多少时间。”
“工作以后总有时间吧?”
“政府工作繁忙,与以前喝茶看报生活大有不同,我去乡下扶贫,苦熬多年,今年才被调回市区。”
“你一向稳妥,最踏实能干,”陶西感慨:“还能留在父母身边尽孝,忠孝两全了。”
“陶西,家乡不比外面差。”
“是,我看见了,整体大变样,我回来找干巴巴吃,都没找见。”
“干巴巴?”刘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薄脆?煎饼果子里面夹的那个?”
“不,不是,”陶西描述:“比薄脆厚,用面捏成各种形状,炸出干干的口感,学校门口就有买,我和甄贞以前经常买一袋,用来配酸辣肚丝汤喝。”
刘晨无奈摇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六点出发,到了村子口,正好八点多,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陶西咂舌,其实已经比以前好很多,那时山路未修,回一次老家通常花费大半天时间,她看向刘晨,正是因为像他这样的留在家乡建设的年轻人多了,生活才会越来越便利。
她很佩服他。
刘晨送她到三姨家门口,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他要挨家挨户走访询问查看,尤其是独居老人的家庭。
老家也大变样,从前的几间平房修建成三层小别墅模样,壮壮在院子里用玩具挖掘机挖土,看见陶西,边喊边往她身边跑:“陶西姑姑来啦!陶西姑姑来啦!”
陶西放下玩具,一把将他抱起:“壮壮,你还记得姑姑啊。”
壮壮害羞的扭身子:“姑姑最好了,姑姑给壮壮买好多玩具。”
陶西抱他进屋:“原来是记得玩具啊,”她进门,发现三姨他们不在家,问:“你爸爸妈妈呢?”
壮壮来不及说话,三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西来啦,我老远看见,就知道你回来了,刚去地里拔了点萝卜,过会给你捏羊肉饺子吃。”
上雾村周边都是地,许多家常蔬菜可以自己种,要吃的时候可以去地里采摘,极其方便。
陶西放下壮壮,把玩具拿给他:“去玩吧。”
“就在院子里玩,别跑远啊,”三姨嘱咐他,然后凝神看向陶西,半晌之后说:“瘦了。”
“现在就流行瘦。”
“也要健康嘛。”
“这不来你家蹭饭了。”
“滑头!”三姨用手拧她脸蛋:“累不累,先歇一会儿。”
“不累,”陶西把东西拿出来:“这是妈妈让我带给您的,说你老咳嗽,她让你每天喝一杯蜂蜜水。”
三姨接过东西放好,摇头道:“你妈一天就知道弄这些东西,村里有养蜂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弄?”
“她一片心意。”陶西并不在意,三姨向来刀子嘴豆腐心。
“大强哥和嫂子呢?”
“在大棚里忙,中午就回来。”
“阿婆在家吧,我去看看她。”
“看什么呀!”三姨拉住她,把蒜扔她手里:“老实蹲在这里帮我剥蒜,不比去听她絮叨强?她耳朵又背,喊半天也听不见你说啥。”
“三姨,”陶西无奈,拉过来一张小板凳,给她打下手:“阿婆年纪那么大了,你还气呢。”
阿婆是三姨的婆婆,三姨当年生产时候,痛不欲生,阿婆迷信,非要她顺产,不准剖腹产,怕影响生老二的时机,三姨夫性格软弱,只会听妈的话,三姨做月子时候,一个人硬撑着把大强哥带大,后来三姨夫出车祸离开后,她彻底与阿婆分家,说是分家,其实就是一个屋檐下,各做各饭。
“要气一辈子呢!”三姨手脚麻利,使巧劲和面:“小西,你还没结婚,不知道女人月子期间的仇恨有多深,不到怀孕生子,是永远也看不清男人真面目的,你以为和人家一条心,殊不知人家始终把你当外姓人防着。”
所以她后来怎么着也不肯生第二胎,反正都是跟着人家姓,她何必担着命的风险去生?
三姨夫在时,陶妈妈曾劝三姨和他离婚,三姨不肯:“你当我是你们这种文化人?我要离婚,人家指着我脊背骂死。”后来三姨夫去世,有人给三姨做媒改嫁,全被三姨骂走:“我疯了还是傻了!好不容易喘口气,就见不得我好,非要我上赶着伺候男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