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新虞侯夫人给您送贴子了。”容秀进来后,见苏婉仪醒了,便上前道。
新虞侯夫人是苏婉仪在定国公府结识的,当时算比较说得上话的。
苏婉仪坐起身子,接过帖子,打开一看,是邀她去府上赏荷。苏婉仪将帖子往旁边一放,人又躺了回去。
“夫人不想去?”容秀问道。
苏婉仪轻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
容秀笑笑:“夫人还在意千秋园的事?不*想出门?”
苏婉仪嘟哝道:“这不是才回来嘛……”
“新虞侯夫人约您什么时候?”容秀道。
“还有几日呢,罢了,总之先应下吧。之前在定国公府答应了她的。”苏婉仪道。
“是。”容秀道,“夫人,您还要歇吗?还是起身?”
苏婉仪这才想起来言崇烨,问一句:“对了,侯爷呢?”
“进宫去了。”容秀道。
“又进宫啊,是有人来请了,还是他自己去的?”苏婉仪道。
“没有人来请,侯爷自己去的。”容秀道。
苏婉仪想起昨日言崇烨说的皇上要见她的事,问道:“容秀,你进过宫吗?”
“跟着付大姑娘进过几次。付家有位姑祖母是太妃,很喜欢付大姑娘。”容秀笑道。
苏婉仪支着胳膊看容秀:“你害怕吗?”
“第一次进的时候,会怕。后来就不怕了。”容秀道,“夫人是要进宫了吗?”
苏婉仪将头埋在枕头上:“好像是吧,有可能。”
“夫人是害怕了吗?”容秀小声问道。
苏婉仪摇摇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要起身了。”
苏婉仪用过早膳,一个人去花园散步。经过荷花池,苏婉仪道:“我们府上的荷花也好看呢,等去过新虞侯府便请黄家姑娘们过来玩。”
容秀应了声是。
苏婉仪再往前走,有不熟悉的小丫鬟拦住了苏婉仪的去路。
“夫人,前头这会儿有事,您还是先别过去了。”
苏婉仪愣了一下,这侯府还有她不能去的。她以为只有大姑姐的住处她不能去呢。
容秀忙问小丫鬟:“怎么回事?”
小丫鬟忙道:“侯爷让人弄两条船到湖上,这会儿正好有人运船过来,恐怕他们之中有不懂礼的,冲撞了夫人。”
苏婉仪没说什么,容秀蹙眉道:“怎么没人去禀报夫人。”
小丫鬟被吓到了,忙跪下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守在这里而已。”
“罢了,不是你的错,你起来吧。”苏婉仪道。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起身继续守在原处。苏婉仪站了片刻,便往回走去。
走出去几步,苏婉仪道:“容秀,我是不是每日太闲着了,府上事是不是也该过问过问?我这样似乎不太好。”
“今日之事是奴婢失职!”容秀忙道。
苏婉仪摇头:“这是两回事。我出嫁前孟先生可是给我上了好些如何掌家的课,这会儿好像一点都没用上呢。倒不是说你们做得不好,但我似乎太不上心了,就全然交给你们了。”
容秀了斟酌了一会儿道:“夫人,您随时可以的掌家的,如今府上没什么大事,有大事,还是要夫人您做主的。”
“不用担心,不是说你们不好,也不是要夺你们权,就是该我管的,总归要管吧。”苏婉仪说着,心中自省,嫁过来这么久,到底都干什么了呢?吃,睡,“睡”……想着自己还在言崇烨跟前夸下海口说要做合格的侯夫人呢,就自己如今这样,*半点不合格!
苏婉仪想,今日之事,诚然奴婢们确实有失职之处,可最大的失职还是在她,因她平日什么都不过问,才让奴婢们懈怠了。长此以往,难说不会养出欺主的心来。言崇烨在侯府还好,万一日后他出公差,或者边疆又打仗了,那留在府上的她,可就不是被冲撞这么简单了。做好一个侯夫人,自己竟然只想着举止端庄,这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唔……光举止端庄,是远远不够的……果然还是该管家!”苏婉仪郑重地道。
容秀忙应道:“夫人尽管吩咐便是。”
苏婉仪回房的路上一直想着孟先生教她的关于掌家的事,比照着自己如今所做的,苏婉仪觉得自己欠缺的太多了,她连最简单的自己有多少嫁妆都不十分清楚……
那就从自己的嫁妆开始管吧。
苏婉仪回到房中,端坐在软塌上,正色道:“翠薇,将我的嫁妆单子取来。”
翠薇不解,疑惑地看了一眼容秀。容秀给她使眼色,让她快拿。翠薇从怀里掏了钥匙,开了婉仪陪嫁的箱子,取出了苏婉仪的嫁妆单子。
苏婉仪接过单子,认真地看起来。黄金现银,田庄商铺,珠宝首饰,丝帛布匹,古董摆件……
原来她有这么多东西,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田庄商铺的地契都在吗?都是什么人在管的?”苏婉仪问道。
“都在。”容秀应道,“夫人如今的田庄商铺都是侯爷的聘礼里头的,所以都是侯爷的人在管,田庄每季送粮食和瓜果野味等,铺子的掌柜每季都会和管家对账,盈利管家会送来给奴婢,奴婢会登记入夫人您的私库。”
苏婉仪看了一眼容秀:“现在是不是还没到对账的时候?”
容秀点头:“是,六月底对账。”
“到时候别忘了告诉我。”苏婉仪颔首道。
“是。”容秀应下。
“那,黄金现银这些,还是单子上的数吗?”苏婉仪又问。
翠薇忙道:“是!那些金银从来没有动过,夫人若是不放心,可以去点一下。”
“我对你们还是很放心的。”苏婉仪正色道,“不过,有些事该过问的还是要过问。”
除了容秀,其余的丫鬟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心里都有些打鼓。
苏婉仪问道:“今日是谁在院子里当差?”
容秀回道:“是杏芝和小棠。”
“叫她们来回话。”苏婉仪道。
杏芝和小棠是两个二等丫鬟,平日里若是容秀翠薇她们恰好都不在身边的时候,苏婉仪也会叫她们到跟前伺候。
“奴婢给夫人请安。”两人进来后颇为规矩地给苏婉仪行礼。
“你们今日在院中当差,可有人来禀过什么事?”苏婉仪问道。
杏芝顿时脸吓得煞白:“奴婢该死!今日确有小丫鬟来禀,说花园有人运船进来……”
苏婉仪心里一凉,果然是她院子里的人没报。想来不是言崇烨身边的人没报,而是报到院*里,没再往上报。
“说吧,为什么不报?”苏婉仪脸色沉了下来。
丫鬟们还是第一次见苏婉仪这般模样,心里都有些怕。
“夫人……那会儿还没起,奴婢想等夫人起身再报的。”杏芝越说声音越小。
“我没起,不是还有容秀,还有翠薇,这么多人在?”苏婉仪道。
杏芝不敢再说,她不过是想找机会到夫人跟前多露露脸,谁知道后来有事耽搁了……
“奴婢知错,求夫人开恩!”杏芝磕头道。
“你呢?你知道吗?”苏婉仪又问小棠。
小棠直摇头:“奴婢不知道!”
苏婉仪转头问容秀:“院子里当差,是不是该两个人一起?”
容秀道:“是。”
“你不知道,那么有人来禀告时,你做什么去了?”苏婉仪问小棠。
“奴婢……可能去方便了……”小棠低头小声道。
苏婉仪看着两人,杏芝为什么不报给容秀她们,她大概也知道原因,至于小棠,是个偷奸耍滑的。该怎么罚她们呢?苏婉仪从没罚过丫鬟,也不知道侯府的规矩,该怎么罚。苏婉仪心里叹道,果然她有太多疏忽的地方了。
苏婉仪想起言崇烨先前说过这些丫头都是不错的好丫头,可见是自己纵容得过,这些丫头才这般的。
苏婉仪道:“照规矩罚吧。容秀,她们俩,该怎么罚?”
容秀这会儿心里也懊悔,她作为夫人身边的主事丫鬟,治下不严,她也有错。这两个丫头平日里也是机灵乖巧的,没想到竟是这样,她自己也是,夫人宽和,她便懈怠了。
容秀跪到苏婉仪脚边。
苏婉仪一愣:“你还要替她们求情?”
容秀忙道:“奴婢不敢,是奴婢没管好她们,请夫人一起责罚。”
翠薇见容秀跪下了,便也跟着跪下了。紧接着,一屋子的丫鬟们都跪下了……